“高大哥。”我又問道,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要怎么樣的證據才可以告發老陳,把我們從這樣的環境里解放出來,于是,我說:“什么樣的東西才叫證據?”
高正笑了,說:“證據,就是證明人做了一件事,或者,證明你就是這個人,或者,你就是這個東西的主人之類的。”
“怎么,你還不承認你自己偷了人家的東西,想要告訴我是老陳逼你的?”高正反問。
“不是,高大哥,我承認我偷了東西。”我連忙說:“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樣的證據才有效的。”
“只要能夠證明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高正回答說。
“任何東西都可以嗎?”我問道。
“是啊,交易記錄、影像資料、語音記錄、票據等人證物證都可以。”高正說。
“哦,那你今天抓我是……”我問道,雖然因為沒有到責任年齡和金額較小的原因被高正放回來了,今天的經歷仍讓我心有不安。
“你被我看到了,抓了個現行。還有手上的包。這叫人證物證雙全。”高正說:“當然抓你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我驚出一身冷汗,問:“那,這個包……”
“這個包我們已經還給失主了,包括從你身上搜出來的,裝在包里的錢。”高正說。
“這么快。”我很驚嘆高正他們的辦事速度。
“你偷的那個人在你待在拘留室的時候過來報案了。我們有登記,就把東西還給她了。”高正說。
“嗯,那好吧。”我說。完了,今天的目標完成不了了,還被高正抓進去,回去要被老陳罰了,我倒是沒有關系,就怕陳宇飛會受到我的連累。
說著說著,福利院熟悉的大門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不知不覺,福利院就到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大門已經關上了。我剛還在想“難道是要讓高正跟我一起翻墻嗎”的時候,福利院的自動門就閃著紅燈,“吱呀吱呀”地打開了。看來跟老陳一樣,門衛也是個勢利的家伙,我們這些小孩子回來晚了,不僅叫破了喉嚨也沒有用,還要被他罵,現在他看見一輛小車開過來了,還沒等說呢,就開了。可見金錢還真的是萬能的。
“到了。”高正說,他徑直把小車開了進去,一直到了老陳的辦公室樓下。
我嚇到了,問他:“高大哥,我們要去見老陳?”
“是啊。來之前跟他打了電話。”高正說。
怪不得門衛一看見高正的車開進來就開門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可我真的是不想見到老陳,因為現在見到他意味著我肯定要被罰被罵了。
“你在不下來我就鎖車了。”高正說。
“哦。”我扭扭捏捏,慢吞吞地打開車門。這個車底距離地面有點距離,我光用腿跨嘛跨不出來,就只能先把兩只腳都從車子里挪出來,雙腳并攏,像個跳水運動員一樣跳
下了車。
高正見我下來了,就走上了樓。他的腳步比陳宇飛還要大,我只能快速跑著,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他的身邊。在趁著距離老陳辦公室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對高正說:“高大哥,你不要跟老陳說,我告訴你我偷東西是被他逼的。”
高正停下了腳步,上上下下掃了我一眼。我被他犀利又詫異的眼光一掃,渾身不自在,就又整個人縮了起來,緊張地一動也不動。
“呵呵。”高正笑了下,說:“好的。”
我們來到了老陳的辦公室,剛進門,老陳就迎了上來,握住了高正的手,說:“高警官,麻煩你了,真是太感謝你了。”
“打擾你了,陳院長。”高正說,他和老陳握了握手,又放開了。
老陳立馬遞上一支煙,說:“來抽一支。”高正拒絕了,說:“陳院長,我們警察有規定,不能抽煙的。”
老陳尷尬地笑了笑,還是把煙塞進了高正的口袋里。
高正沒辦法拒絕,說:“陳院長真是客氣了。”隨后,轉向了我。
他把我的牽到老陳那里,說:“這孩子傍晚的時候在偷東西,被我抓到了,好的不學就學壞的,還得請陳院長多教教。”
“哎,對哦。”老陳說:“這個潘雪啊,就學壞的,書也不好好讀,還老是跟別的手頭不干凈的人混。我管過好幾次了,她就是不聽。”
老陳瞪著我,我很害怕,趕緊低下頭,看著地板,并用腳劃著圈圈。但是心里頭已經把老陳罵了個千萬遍:要不是老陳,我老早就可以回來了;要不是老陳,我成績比現在都要好;要不是老陳,我就是校隊的主力;要不是老陳……
我的兩只手背在一起,暗暗握成了一個拳頭。
“現在我已經把她抓起來教育過了,她吃過苦頭了。”高正說。還不是因為老陳,我才吃骨頭。高正大哥,要是當時是你收養我該有多好。
“是是是,這就是要抓起來教育,高警官,我同你講。”老陳說:“像潘雪這樣的小丫頭片。手腳不干凈的,就是應該這樣,只有這樣子了,腦子才會印進去。”
說著,老陳用手指指著我,瞪著眼睛說:“聽見沒有?叫你繼續偷,現在知道苦頭了把。”
我臉都被氣白了,可是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忍下去,于是,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老陳說。
“高警官,你辛苦了,要不要坐下來喝杯茶吧。”老陳諂媚地笑道,做了個請的手勢,把我們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茶桌上。
只見那是一個暗橙色的桌子,桌子腳不高,人過去只能跪著飲茶,不過老陳加了兩把沒有腿的太師椅,正對著放著。
桌子上放著一套茶具,使用紫砂做的,看著很優雅。有一縷香從桌上的香爐里飄了出來,雪白雪白的,慢悠悠的伸到天花板上去了。
“謝謝陳院長
。”高正說:“不過,不用了了,天色不早了,家里老婆孩子還在等我。”
“哦,那好吧。”老陳說,不知怎么地,我覺得老陳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陳院長,你以后可要把潘雪給教育好了,不要再讓她做小偷小摸這些事情了。”高正說著就要離開。
“好的好的好的,你放心。”老陳將高正送出了辦公室,這諂媚的語氣讓我寒毛骨頭都豎起來了。
他們走后,辦公室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想到要找證據,我就把老陳辦公室匆匆掃了一眼。把他里頭的布置寄了個大概,這是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好好看過老陳的辦公室。老陳的辦公室有十五平方,正對門的就是他的辦公桌,辦公桌的左邊靠著墻,墻上有一道窗戶,現在正拉著窗簾。辦公桌的右邊立著一個書柜,上頭除了書以外還擺了很多文件夾,辦公桌的后邊還是一堵墻,沒有窗戶,但是在墻上貼滿了老陳跟我們合影以及各個志愿者來幫助我們、企業家來捐錢的的照片,在白墻的頂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掛著一幅書法,上面題著四個字:“大愛無疆”。在辦公桌的前面靠近門的位置,就放了老陳的那套茶具,和書柜就在一條水平線上。而在這茶具的對面,放了一套皮質沙發,并在靠墻角的位置放了個茶幾,上頭放了個水壺,也是瓷質的。
我掃了一眼,匆匆記了個大概,因為害怕老陳來找我麻煩,就趕緊趁著這個機會離開了辦公室。
老陳辦公室的這個樓有兩個樓梯,一個是正中的大門,一個邊上的消防梯,老陳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把消防梯的門也給鎖上了。因為根據陳宇飛的說法,老陳的確是貪財但是他更怕死,據說有一次福利院里出現了流行性感冒,幾十個小伙伴全部發燒、流鼻涕、拉肚子了。
老陳大手一揮,竟然把他們全部送進了醫院,吃好穿好,等完全治愈了再接回來,住院時用的每一筆錢都是他掏出。而剩下留在福利院的人,也都是每天都做檢查,一發現情況就及時送到醫院里去,一分也不耽擱。而且那幾天福利院里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消毒,甚至包括所有在福利院里的人。“那幾天,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都是從醫院里出來的。”陳宇飛這樣吐槽到。
不過,消毒歸消毒,預防歸預防。自從發現有人感染后,老陳都是早上出現一下,把活都安排好就走了,他在福利院里待的時間,在那幾天里,每天都沒超過兩小時。
“他連我們交不交錢都不管了。”陳宇飛說。
“那你們不是都不做了。”我猜測到。
“哼,本來他叫我們做這些就是犯法了,要不是被逼的,我們誰會去做。”陳宇飛說。
據說,因為發現、送入醫院治療的及時,我們福利院的發病率竟然是所有人員密集場所里最低的,老陳還為此被表揚,獎了很多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