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曾凌風一行人坐上車揚長而去,趙科長這心里可是翻騰了起來。這事情不但沒有了結,反而看這架式,有越鬧越大的趨勢。這一位剛才是信口開河,扯虎皮做大旗呢?還是說真有這心思,有這能力?趙科長一時間有些把握不住。不過至少有一點他能夠肯定,對方絕對有能力將這場官司打下去。
“趙林,這小‘毛’孩子是什么來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剛才屋里的律師也站到了他的身邊,看著已經只留下一個黑點的車影,憤憤地道。
趙科長斜乜了他一眼,這位是市局里一個副局長的小舅子,據說是京城某所大學法律系畢業。剛開始的時候,在局里干了幾年,后來就辭職下海了。仗著他姐夫是局里的副局長,在檢察院和法院也有一定的關系,這幾年‘混’得很不錯。對他們這些局里處級以下干部,往往都是直呼其名,傲氣得很。不過看現在這樣子,他是被方才曾凌風的那一番話給氣著了。想到這里,趙林心中掠過了一絲快意。
趙林兩手一攤道:“孫律師,人家是證人,是見義勇為者,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我們這里也只有姓名和電話,其他的情況,那就不知道了。”對于這種人,趙林雖然心里不喜,但是也犯不上得罪他,讓上司給自己穿小鞋。
“把他的姓名和電話給我。這樣狂妄的小屁孩子,不讓他吃點苦頭,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可是把山下先生氣得夠嗆!”孫律師毫不客氣地道,“山下先生可是關系到我市數億元出口物資的大客戶,他要是心情不好了,難保不會影響到我市今年農產品的出口!真是的,一點點都不懂得顧全大局!山下先生那可是有身份有地個的人,要是他把此事和日本友人們說了,還有誰會來我市投資?那豈不是影響了市里的經濟建設?”
趙林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看孫律師,這才道:“孫律師,回頭你到我辦公室來取吧。”
“八嘎!”身后傳來了山下俊彥充滿了憤怒的斥罵聲。孫律師立即一溜小跑地過去,然后點頭哈腰地將山下俊彥送到了車前,一直目送著山下俊彥的車遠去。
“馬‘逼’的,要是在建國前,這孫子肯定是個漢‘奸’!”趙林低聲地唾罵道,恨恨地瞪了兩人的背影兩眼,這才轉身回辦公室。今天的這事,有些令人心里不安,他還是及時地向上面匯報為好。
“曾凌風?曾凌風?這個名字怎么聽起來有些熟悉啊?”趙林一邊走,一邊琢磨著。
回到家中的曾凌風,心里不住地琢磨著,到底要如何來打這一場官司。話是已經說了出去,要是兌現不了自己可就丟臉了。而且就算是殺‘激’給猴看,這一次也要鬧得個轟轟烈烈,讓這些不安好心的洋鬼子們明白,重慶市里不是他們想怎么著就怎么著的地方。曾凌風管不了中國這么大的地方,但是自已的這一畝三分地里,卻是絕不容這種人的存在!
他已經和張自香聯系過了,沒有過多久,張自香就打電話回來證實了那位趙科長的說法,《重慶日報》確實是接到了上面的指示,不要報導此事。
“曾少,查出來了,這個山下俊彥是日本星光商事的駐華代表。”嚴振軍將幾張紙放到了曾凌風的面前道,“還有,剛才警察局里的那位趙科長來了電話,說對方的律師從他那里要走了咱們的聯系方式,而且言語間似乎很不服氣。他話說得很隱晦,我想可能是對方有意想教訓教訓您。”
“星光商事?沒聽說過。”曾凌風遠翻看著手中的資料,由于比較倉促,資料顯然并不是很完備。
“去年的進口額是近三億人民幣,難怪呢。”看著星光商事去年的進口額,曾凌風心中有一些了然,這樣的一個大客戶,市政fǔ的官員們自然是要將它當菩薩一樣供著了。那么那些官員們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在他們看來,這樣一樁不涉及到人命的‘交’通事故,自然是比不上年出口幾億元的大合同了。
“嚴哥,我要更詳細的資料。”曾凌風說道。
“好的,我再去查。”嚴振軍說完就離開了。
曾凌風沉‘淫’片刻,拿起了電話:“雪琳,是我。有個日本公司你讓人幫我查一下。嗯,對,星光商事。嗯,他們的駐丹興代表,是不是叫山下俊彥?嗯,還有,幫我聯系一下日本的媒體,有些消息我希望能夠在日本的媒體上刊登。”
很快的,方雪琳就打電話回來了:“凌風,那個星光商事是三井物產下屬的公司,也就是是三井財團的產業之一。”
“三井財團的產業?難怪那個小鬼子那么猖狂呢!對了,雪琳,你再聯系一下三井財團,讓他們管好他們的狗,要是管不好,那我就幫他訓練一下。”曾凌風說道。
和方雪琳通完電話,曾凌風想了想,又拿起一個電話撥了過去。“薄伯伯,我是曾凌風。也沒別的事,就是有一個日本人,在丹興鬧了點事,不過媒體不讓報道……嗯,責任絕對不在我們這邊……你幫忙問一下,到底是哪個‘混’蛋在包庇那個日本狗!……火氣大?我這還是這些年在修身養‘性’了,要是以前,我直接斃了那兩個家伙……嗯,謝謝薄伯伯了……好的,有空我會來玩的。”
位于丹興城西辦事處不遠的大街上,有一座不大的小區。這里綠蔭處處,十來棟各式樓房參差坐落于小區內。小區內保衛森嚴,進出小區都會受到嚴格的檢查。這里是丹興一處高級小區,其所面對的住客,幾乎全部都是長駐丹興的那些外國專家和各公司的駐丹興代表。山下俊彥就住在這里。
就在曾凌風打過電話的第二天,山下俊彥的公寓里來了一位中國人,正是他的‘私’人律師孫凱。
“八嘎!”山下俊彥在客廳里如同受困的瘋犬一般來回走個不停。從丹興區法院已經傳來了消息,王云峰已經于昨天向法院遞‘交’了起訴書,正式將他山下俊彥告上了法庭。
這還沒有什么,山下俊彥并不擔心丹興區法院會做出什么意料外的判決,最多不過是讓他賠禮道歉,再賠王云峰一些錢罷了。這都不算什么,反正最多只是丟一些面子,至于那個賠償款,就更算不得什么了!幾萬元錢人民幣,對于像他這樣的公司高級職員,連一個月的薪水都不止這個數目,在日本喝幾頓小酒,‘花’得錢都比這多!
可是自己怎么就莫明其妙地惹上了地頭蛇了?還是一條強有力的地頭蛇!孫凱,就是他的那位律師,才網又告訴了他一個壞消息,那一天在警公安局里叫囂著要讓他聲名掃地的少年,居然是寒雨‘迷’‘蒙’集團總裁曾凌霜的弟弟,其父更是如今四川省省委書記。
聽到這個消息,山下俊彥就呆住了。寒雨‘迷’‘蒙’集團到底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他不是太清楚。但是,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寒雨‘迷’‘蒙’集團絕對是和星光商事的母公司三井財團一個級別的存在,甚至就是星光商事的直接母公司三井物產都和寒雨‘迷’‘蒙’集團不是一個量級的。
而曾凌霜到底是怎么樣的人物,不要說他已經在丹興呆了兩年,即使他還沒用來到丹興之前,他對曾凌霜的大名就早有耳聞了。而到丹興來的時候,公司高層更是再三叮嚀,在丹興期間,絕對不要得罪曾凌霜以及與曾凌霜有關的人物。
兩年以來,他山下俊彥過得很順,而曾凌霜等寒雨‘迷’‘蒙’集團的高層更是沒用和他有過任何接觸,這讓山下俊彥非常開心。
但是,現在的他卻是無意中得罪了一個與曾凌霜有關的人,還是曾凌霜的弟弟。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山下俊彥心里就在打鼓。這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知道這星光商事對于丹興這個進口地市場的重視。
日本地小人多,雖然說農業發達,但是也改變不了農產品供應不足的困境,很多農產品都需要由周邊的國家提供。而且日本國內,農產品價格高昂,進口他國的農產品,其間的利潤相當地高。
在中國改革開放之前,日本主要是依靠美國的農產品供給,華夏改革開放之后,星光商事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與橫跨太平洋的美國相比起來,無論是在運輸費用還是種植成本上,中國都有著十分明顯的優勢,星光商事從中獲取的利潤自然就是更為可觀。
所以,對于中國市場,星光商事是十分地重視。自從中國改革開放開始,星光商事就在開拓中國市場。而在后來,更是從丹興這個中國都有名的蔬菜種植基地進口蔬菜,更是已經有十來年的歷史。
更重要的是,去美國進口哪有在中國進口這樣愜意,美國人可不會像中國人這樣,將這些日本人都視為上賓,好吃好喝好待遇,就差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了。而且在中國任職,不但各種消費低,而且公司里還有高額的補貼。所以在星光商事里,駐華代表那可是一件美差。
山下俊彥得到這一職位,也是頗費了一番氣力的。如果說,讓公司得知,自己在中國的所做所為引起了當地人的極度反感,甚至于是在中國境內廣為人知,影響到了公司的名譽的話,還打算進一步擴大對華進口的公司高層,很可能會將自己調回日本,這樣的好日子,可就要離自己而去了。
想到這里,山下俊彥也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當時怎么就一口咬定了,絕不賠禮道歉了?自己雖然看不起這支那人,但是公司的社長在自己前來中國時,不是再三提醒不要暴‘露’出對支那人的歧視心態嗎?自己在中國呆了兩年,怎么就忘記了?當時要是賠禮道歉,說幾句軟話這事不就結了!
“八嘎!都是這些可惡的支那人,表現地那么懦弱和乖巧,讓我放松了警懼!”山下俊彥掃了一眼孫凱,心中暗罵道。
其實他這么想,倒也沒錯,山下俊彥剛到丹興的時候,還是比較遵紀守法的,只是隨著與這些官員們的接觸,他發現,在中國,你只要搞定了這些官員們,幾乎就是心想事成。而且在丹興,他是享有很多的特權的,像闖個紅燈,停個禁停區,打個人什么的,只要有這些官員們一句話,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時間長了,山下俊彥自然也就不把社里的叮囑放在心上了。
就在山下俊彥在將一切罪過歸咎于丹興那些官員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嗨,社長我是山下俊彥,請講!”看見是國內打來的,而且是商社社長的號碼,山下俊彥就恭敬的說道。
“山下俊彥,你這蠢豬!當初你去中國的時候,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星光商事的社長什么話都沒說,直接破口大罵。
山下俊彥有些發懵,社長怎么什么都沒說就罵他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他很快明白了,肯定是國內知道了他在丹興發生的事情。
的確,當初他來丹興之前,社長可真的是千叮嚀萬囑咐的,絕對不要在丹興招惹誰。而山下俊彥也是答應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是直接惹上了曾凌風這樣一個人物,那可怎么收場?
山下俊彥越想越是心驚,要真是那樣的話,對于始作俑者的自己,商社肯定是不會心慈手軟的,肯定會對自己嚴加處理,甚至于可能就此閑置自己。對于還在中年的山下俊彥來說,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最最最可怕的!
孫凱注意到山下俊彥的臉皮此時居然有些發青,兩眼也有些發直。
“山下先生,依我看,還是答應王家的要求算了,一個賠禮道歉,又不是傷筋動骨的事情,就是說上幾句對不起,對您又有什么關系?”孫凱試探‘性’地問道,“山下先生,正式開庭審理,雖然審判結果,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變動,但是拖的時間越長,就對您越不利。市里雖然壓住了媒體的報導,但是以曾家在市里的影響力,這事情恐怕這是壓不住多久的。而且曾凌風要是將事情捅到了京城或者說香港甚至是歐美的媒體那里,恐怕就更麻煩。最好還是調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