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曉曉和大學幾個女性死黨聚會的時間。每隔一段時期,幾人都會相邀吃飯,酒吧喝酒,跳舞唱歌,徹底放鬆一下。
容器有容量限制,人的承受力也有極限,特別是現(xiàn)在高節(jié)奏、高壓力的生活中,如果沒有發(fā)泄的渠道,很可能會爆棚,同大學女同學聚會,大家都是老嘴老臉的,又都是同性,沒什麼顧慮,倒可以完全放開歡樂一場……
這次一共到了幾人:成新、林曉璐、林梅,羅伊依。幾人在江南會館那充滿小資調(diào)調(diào)的小橋流水人家格局裡吃完飯後,又在麥霸羅伊依的倡導下,一起到了附近的皇家KTV。
皇家KTV,久負盛名,是當?shù)匾繇懶Ч铜h(huán)境最好的,也是羅伊依K歌的首選。
她們的聚會,心照不宣,就只限於女同胞。可以盡情放鬆,不需要顧及淑女形象,當然,如果她們在聚會中還能算淑女的話。
順著燈火通明的螺旋式階梯,她們幾人在身穿身材曲線畢露,腳蹬白色靴子的公主引領下上到了K歌的包間。通道很寬敞,兩旁是一個個的包間。包間的實木門上,鑲嵌了一條細長的玻璃,線條優(yōu)美,湊近了還可以看到包房裡的局部。
服務生是個青春逼人的少爺,挺拔,面目清秀,只是身材瘦削。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骨骼也會長得更厚重。鬼使神差地,曉曉眼前忽然晃過了王逸的厚實身板。
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會想起那個流氓!?她不是一直討厭他嗎,這種歡樂的場合爲什麼會想起他?簡直是還沒喝酒自個就醉了!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她趕緊甩了甩頭。彷彿甩掉什麼東西似的。
男孩恭敬地將幾人引進門,羅伊依放肆地將自己扔到皮沙發(fā)上,擺出個S曲線,像風塵店裡的老闆娘,順便拋了個媚眼,口中高呼:“小二,大碗的酒拿來!”
剩下的幾人看她那造型是樂不可支,包間裡朦朧的燈光下,似乎都可以看到了那服務生刷刷直下的汗流。
只有幾個女人湊在一推找樂子,本來已經(jīng)感覺很乾旱了,偏偏還那麼豪爽,簡直讓那可憐的服務生如同身處沙漠。
那靦腆的服務生硬著頭皮給這些悍女點食,態(tài)度拘謹,終於確認後拿著酒水單,倒退出房間。撞在門框上,咧了下嘴。
估計撞得還不輕,好可憐……
羅伊依已經(jīng)麻利地點歌開唱。餘下的幾個玩色子,喝酒,各自找著自己的樂子。
林梅畢業(yè)這麼多年,還沒把自己嫁出去,她的感情生活,已經(jīng)陷入了死循環(huán),她看上的,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她又看不上。看著一個個幸福的女伴,她的心情非常苦悶。曉曉陪她坐著,兩人有一句搭一句地傾訴著,安慰著。
曉曉其實很羨慕林梅,有了煩惱,還能說出來,自己的煩惱,卻連臺面都不能上,還得藏著掖著往肚裡吞。她就算掛著沒單身名,可卻是一直過著孤寂的生活,她的苦她又向誰說?
幾杯酒下肚,情緒都放開了,有點high的意思了。屏幕上傳來了的勁爆音樂,幾人馬上改歌廳爲舞場,羅伊依緊貼著林曉璐,跳起了貼面舞。動作之放浪形骸,令人歎爲觀止。引起一片驚叫,在兩人的“浪”跳帶動下,所有的女人都起來,毫無顧忌地羣魔亂舞。
連一貫走典雅路線的曉曉,也紅著臉,步履踉蹌地扭動著腰肢。
大半個夜晚過去,幾打啤酒已經(jīng)下肚,成新吆喝著酒不夠。按下了服務鍵,服務生終於不那麼羞澀,躬身和她溝通:“小姐,今天你們想喝什麼只管點,已經(jīng)有一位先生吩咐過了,你們包房裡的消費,由他請客。”
竟然還有這好事?傳說中的共產(chǎn)KTV?成新喝得正興奮,搖搖晃晃地起來,做了個挑那男孩下巴的動作,語言也嬌媚得讓人不敢相信:“小哥,帶姐去看看,姐要謝恩。”說罷一把順手拉起身旁昏昏欲醉的曉曉,要她陪同。
曉曉喝得有點迷糊,但還有幾分清醒,本能地由著成新拉著走。服務生帶了兩個深一腳淺一腳的女人,得隨時準備伸手相扶,還得躲避成新醉後無恥的言語調(diào)戲。滿臉難耐地去了那個包房。
酒後的曉曉覺得頭暈沉沉的,她也沒想到醉後的成新,力氣會那麼大,鐵鉗一般地緊緊抓住她的手,掙脫不得。理智上知道應該制止成新的行爲,行動上卻是力不從心。她就這樣被那醉妞拉拉扯扯地走到了那間包房門口。
曉曉還是做了最後的努力,還試圖帶走成新,她用力晃著她的身子:“成新,別鬧了,我們回去吧。”希望能讓她清醒一點。畢竟,進到別人的包房中,裡面是些什麼人完全是個未知數(shù),萬一遇上了些別有用心的,成新又是鬧出個好歹來,還真不好收場。
成新喝了小酒後,鬧騰得讓人受不了,她執(zhí)著地將“謝恩”一事,當作了必做之事,她的酒氣直噴曉曉臉上,聲音也不連貫了:“小妞,謝…謝個恩,有什麼難…難…”
曉曉扭開臉,避開她的無敵連環(huán)氣,她很不屑地雙手一推:“不…去拉倒,我自己能….行…”曉曉倒退幾步,本來就就搖搖晃晃的,被這一推,手鬆開,一下坐在地上。
成新趁著掙脫束縛的瞬間,推開了房門,步履不穩(wěn)地走了進去。
曉曉疼得齜牙,摔得好疼,但也只有起身,緊跟著她,打算把這醉妞抓回來。
從燈火通明的過道,一下進入灰暗的包房,煙味、酒味迎面而來,一時眼睛還不能適應,也看不清房間裡的情形。只是有種直覺,這個包房,好像很大。裡面的人觥籌交錯,很是熱鬧。
見兩人進來,正在唱歌的停了下來,包房裡一下安靜了。曉曉看不清人,卻能感覺到投到身上的目光。
成新大剌剌地發(fā)話了:“是…哪位….爺,買了單,奴家….謝恩來…了。”
邊說邊踉蹌著往裡面晃,走過桌子,腳下一滑,手下意識地一揮,桌子上的幾瓶洋酒,應聲被掃到地上。稀里嘩啦一片響聲。
成新坐在地上,還不忘興師問罪:“誰?誰?絆我了?”邊說邊打了個酒咯。
曉曉慌忙上前,趕緊去拉她起身,成同學死活不挪窩,衆(zhòng)目睽睽下,曉曉好不尷尬。
一陣香風走近她,隱約中看到了一個滿臉笑容的美女。穿著涼爽,很有親和力的樣子。她伸手幫她拉起了成新,用腿踢了踢最近的那人,刷拉一下空出幾個位置。將成新扶到了位子上。
房間裡燈光實在很暗。曉曉一直不適應,沒法將裡面的一切看得真切,她歉意地說:“對不起,我朋友醉了,摔壞了的酒,我們來賠。”
響起了稀稀落落的笑聲,那笑聲有點……曉曉腦子有點木,還正在想到底是哪兒不對勁。
那位熱心美女含笑解釋:“這是人頭馬路易十三…”
曉曉對酒完全是不學無術,但從美女的語氣中,可以聽得出,這酒不便宜……
美女彷彿看出曉曉的疑慮,補充了一下:“每瓶都上萬……”
曉曉腦袋哄地一下,成新醉後瀟灑地一揮手,什麼都帶不走,反倒要留下幾萬塊錢。好貴……
包間裡的一個男人,拿了一杯酒起身:“美女,喝了這杯酒,什麼都不用你賠。”
曉曉已經(jīng)能適應一部分房間裡的光線了,她看著周圍的人,眼神都很曖昧,彷彿在等著看她的好戲。
腦袋昏沉沉的,關鍵時刻,成新安靜了,彷彿剛纔的折騰,被累壞了,有了舒適的椅子做依託,她呼吸均勻,睡了過去。
留錢?喝酒?這是個問題。
貌似喝酒要經(jīng)濟實惠點?
唱點歌都要點路易十三的人,也不會希罕那點酒錢,反正喝下肚,都會變成液體……
就喝酒好了。
曉曉的小腦袋瓜子飛速轉(zhuǎn)動,希望能找到最好的自救方法。
她看了看遞過來的酒杯,白的。心裡有了計較,笑了笑說道:“好啊,只是我不喝白酒。”
誰知道那酒裡會加什麼呀,還是換一杯好了。
她警惕地盯著那人重新倒酒,很快,一杯紅酒擺在了她的面前。
情形已經(jīng)不掌控在自己手中了,曉曉只好舉杯:“謝謝哪位給我們買的單,還有,對不起了,我先乾爲敬了。”
她一口喝完那杯紅酒,心知不可戀戰(zhàn),起身去攙成新,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那個讓他喝酒的男人,很無意般地擋到了她的身旁:“肖小姐,就這樣一杯酒,太沒誠意了嘛,要謝,至少得面對面地謝嘛。”
曉曉大驚,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有些意外地盯著這個男人,營養(yǎng)極好,臉部圓潤,昏暗的燈光下,都可以看到他的滿臉油光。自己顯然不認識,她試探地說:“是您幫我們買的單?這麼說,先生認識我們當中的哪位?”
圓臉男人笑了:“不是我,你應該謝謝別人。”
屋裡的眼光都隨著圓臉男人的話,轉(zhuǎn)向了包房的一個角落。
圓臉男人才在曉曉和成新進門的時候,已經(jīng)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曾志凱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他是仰仗曾家做工程的,伺候好這位賞飯碗給自己的曾少,那是必修課,其中討好的要點之一就是,把曾少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幫他給促成了。
他一直在場,知道曾少吩咐買單的事,心中對曾少的想法已如明鏡一般。
這會兒,他的一個眼神,剛纔的涼爽美女已是心領神會,她笑呵呵地上前,推著曉曉,把她讓到裡面,坐到了曾志凱身旁。
灰暗的燈光下,曉曉能看到他那閃閃發(fā)光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狼眼。她清楚,自己有麻煩了。
曉曉覺得頭皮一麻,有種想拔腿就跑的衝動。可是,遇上兇禽,一退縮,不是被追得丟盔棄甲,就是被撕扯得骨頭不剩的下場麼?否則,哪來的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說法?
她定了定心神,面帶笑容:“曾總,您好!”
曾志凱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慢悠悠地也和她打招呼:“卓小姐,你好,好久不見了。”
包房裡的人稀稀拉拉地起身,開始往外走,等那清涼美女打算駕著成新,也出去的時候,曉曉著急了:“不要,我和曾總說幾句話就走,我還有朋友在等。”
清涼美女仍然笑得很嫵媚:“我?guī)鋈バ研丫啤!眻A臉男一旁協(xié)助,居然架走了成新!
曉曉趕緊起身,打算跟出去,曾志凱一把抓住她:“不用擔心,我保證他們不會對她怎麼樣。”
他還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在他面前,曉曉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無力,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她頹然地坐到了位子上。
曾志凱本來的打算是:山不過來,我過去。結(jié)果還沒等他付出行動,她反倒送上門來了。
曾志凱不會和王逸明著爭一個女人,但是,既然她來了,他沒有不收下的道理!
等曉曉回過神了,偌大一個包房,只剩下了她和曾志凱。
完全沒有什麼過渡,忽然間,曉曉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意識剝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懸浮在空中,她呆呆地看著拿著酒杯靠近自己的曾志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他把一個酒杯遞了過來。
不對勁,很不對勁,她甩了甩頭,想讓那個意識迴歸原位。可是越來越不可控制。身體裡慢慢騰昇出一種很陌生的感受,只覺得身上越來越?jīng)]有力氣。好像骨頭都在漸漸被融化。
情況很不妙,她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手臂,想收攏些什麼,可卻越來越感受到意識的發(fā)散和自制力的流失。
天哪,難道剛纔自己喝的酒,有什麼問題麼?曉曉有些自責,自責自己的大意,就算要當勇者,也要考慮敵人的奸詐啊!可是她明明看著圓臉男是從酒杯中倒出來的酒呀,怎麼也會有事?
哎,那些人精,都是些出來混的人,她,實在缺乏“混”的經(jīng)歷,被擺了一道,還不明白來龍去脈。
她知道自己今晚算是栽了。只在小說、電視上看到的下藥,居然也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她的雙手緊緊抓著沙發(fā)上的皮革,痛苦地隱忍著,極力控制著面部表情。
曾志凱再把酒杯遞得離她近點,笑了笑:“肖小姐,你不是要來謝謝我嗎,那就喝了這杯酒吧。”
曉曉很困難地搖了搖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突兀地說:“不行,曾總,我不舒服,要先走了。”
擡腳走了不到兩步,踩在棉花裡一般,直直地朝著地上栽去,全身綿軟。曾志凱伸手,她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曉曉暗想:“還真有武俠小說中的軟筋散存在!”眼睛憤憤地看著曾志凱。
心中也很不平,沒想到,自己居然把被調(diào)戲活成了人生的一種習慣!
曾志凱又笑了:“肖小姐,看你的樣子,明顯是酒不夠啊,別急著走,繼續(xù)繼續(xù)。”
他就近抱著她坐下,就著手中的酒杯嘬了一口,一隻手固定著她的腦袋,*迅速覆上了她的!
那個動作太突然了,曉曉被嚇得想張口大叫,結(jié)果,正好合了他的意,他口中溫熱的酒很快餵給了她。
好惡心,好惡心,曉曉用盡全力掙扎。
被下了藥的掙扎,撇開目的不談,從效果上來講,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軟綿綿地拳頭打在他身上,倒像是調(diào)情。
他的手絲毫不動的固定著她的腦袋,他的脣也牢牢地粘在她的口上,她想咬,他靈活地避開了,直到她呼吸困難,快要憋不住氣了,才咕咚一聲,嚥下了那酒。
他滿意地放開了她。滿臉得色。想和他對著幹是沒什麼好的,他希望她明白這一點。
曉曉一陣難受,太噁心,實在太噁心,她趴在沙發(fā)邊上乾嘔。打算把那酒給吐了。
還沒等她嘔出個結(jié)果,第二口酒又送上了。他還真一點不嫌棄她在嘔!曾志凱就用這種方法,硬讓她喝完了那杯酒。
曉曉無奈加無力地趴在沙發(fā)上,咬牙:“想讓我喝酒,就明說,何必這樣…….”
曾志凱愉快地大笑,眼睛在燈光閃爍的房間裡透著詭異的光:“剛纔我讓你喝,你不喝。正好,這種酒,就得這樣喝,纔夠味!”
曉曉擡頭看著他笑得像只奸猾的貓頭鷹的臉,又發(fā)出了一聲不由自主的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