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搬往L城的同時,王老太太也啓程了。臨行前,她去看了看小虎。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怎麼說,心裡也疼著這個小子。
事情都朝著自己預期的方向前進,小虎心情輕鬆多了,見到奶奶要走,也真心挽留:“奶奶,您又沒什麼事情,陪我們多住一陣子!”
老太太眼前閃過了小王子那粉嘟嘟的模樣,甩了甩頭。既然要一碗水端平,就一碗水端平!誰都不幫!不能和小王子住一起,當然也就不和小虎多呆!
誰都不見,樂得清靜,免得到時候思想鬥爭激烈,糾結(jié)得不行!
老太太慈祥地摸摸孫子的腦袋,最後還是瀟灑地離開了。
小虎那點小心思,老太太很清楚,爲了免去他四處打聽自己的下落,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沒留在小王子身邊。老太太做得很到位,到了瑞士,寄了張明信片,此處無聲勝有聲地向小虎表明,老太太她說話算話,離開就離開,沒放什麼*。
小虎對奶奶的知錯就改,打了十分。
但是對於自己的父親,他還得仔細考量考量。
王逸頻繁地出現(xiàn)在M國,已經(jīng)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他再次出現(xiàn),離上次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他之所以這麼久才露面,一是因爲國內(nèi)的的工作安排得實在太緊湊,二爲給小虎一個過渡的時間。
小虎從奶奶離去這件事情上,收到了勝利果實,只是父親的情況,他還需要再做些確認。
王逸有些無奈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次一來到M國,就接受了小虎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
小虎貌似不經(jīng)意地查看父親的護照,看他出入境的時間與機票,是否相符。每天王逸到分公司上班,都會收到兒子的電話,對他的一舉一動非常關(guān)心。還沒到下班時間呢,小虎的電話是一個接一個,讓父親回家吃飯。
就差沒有隨身陪同了,王逸在M國的工作時間表,最清楚的不是他本人,應該是小虎。
王逸遭到了兒子這番近身體貼。也只好暫時收斂,不想讓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他把業(yè)餘時間都拿來陪著小虎,努力做個盡職盡責的父親。孩子正在緊要關(guān)頭,作爲父母的只有盡力配合一條路。這是爲人父母心。
莫雪也很配合,一家三口出去,她甚至還挽著王逸的手,以示夫妻恩愛。
看到這些,小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其實,他的要求也不高,不過就是期望能有個和睦完整的家庭,疼愛自己的父母親,如此而已。現(xiàn)在他決定場景正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王逸此行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小王子快要滿百天了,他非常想去看看。而且,小王子的母親,他那麼久沒有見到,顯然不是一般的想念。
可是被兒子這一折騰,估計這些個願望,也終將成爲泡影。他什麼都沒說,可心裡還是有些失落。
小王子百日那一天,到了。王逸看起來如常,可是心裡想去看曉曉和孩子的想法,卻是非常強烈,在平靜的表面,掩飾著不平靜。
莫雪早餐後,若無其事地邀約:“虎子,今天有一位得道法師,來講經(jīng)。你和媽媽去聽聽。會對你以後看問題有很多幫助的。
小虎對母親的要求,一般都會答應的,可這次,居然拒絕了:“媽,爸爸好不容易來一次,我想多陪陪爸爸。”
莫雪還是柔聲勸說:“大師來一次,更不容易,比爸爸來都要難呢。”
小虎聽了,笑,父親這陣子的表現(xiàn),的確讓他很滿意。他想了想:“那聽完講經(jīng),就回來哦,我給媽媽兩個小時的時間。”
莫雪輕笑,點了點頭。其實她的心中,比誰都有數(shù)。小王子雖然她從來沒接觸過,可是老太太當時找她要身份證明的時候,她就記住了那個小孩的出生日期。王逸這次才一來,說都不用說,她估摸著他是打算出席小孩的百日宴來的。這是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讓他來了卻又出席不了,那樣的話,的確是有些過了,莫雪心裡想。她看看纏住了父親的小虎,故意找了個藉口,支開了他。
莫雪很不經(jīng)意地和王逸說:“陽光,我把家裡的電話也拔了,我們走了後你好好休息一下,倒時差也很傷人呢,我和小虎去那裡,估計來回至少要半天的時間。”
他是聰明人,她的意思他不可能不知道。王逸打心眼裡的感謝莫雪。雖說兩人像親人,可那麼多年的默契顯然是有的。
他自己也知足了,天底下能有幾個丈夫能得到自己妻子這樣的對待?當然莫雪的狀態(tài)不是常人能比的。換做別的人遇上這樣的事情,幾個王逸估計都被撕成了碎片,哪裡還會讓他這麼自在地好好的活著?
莫雪說到做到,帶著小虎走了。估計世界上沒幾個女人,能理解自己的做法,可是,自己對王逸早就有了放手的心,那麼做得徹底一些,有什麼不可以?她知道王逸的犧牲,那她就成全吧。
----------------------------------
王逸出人意料地出現(xiàn)在了曉曉的面前的時候,她吃了一驚。她正在給小王子準備過百日。曉曉在M國,就不認識什麼人,她也沒打算大宴賓客。她只是想依據(jù)舊時民俗的說法,男孩過百歲時,父母請?zhí)觐^師傅把孩子頭髮剃掉,只在後腦勺的下部留下一撮毛,稱爲留百歲毛,其中寓含著祝福長命百歲之意。如此而已。
就留百歲毛這麼一個項目,也折騰得曉曉夠嗆。曉曉沒打算上理髮店,她和菲傭一起動手。正要給小王子開剃,她沒有什麼剃頭經(jīng)驗,菲傭也沒有,兩人正在商量著怎麼剃的時候,王逸來了。
正午的陽光,溫度適中的照在院子裡的三人身上,曉曉拿了剃刀,正在那比劃,小王子以爲是媽媽要給自己玩什麼有趣的遊戲了,高興地咧著小嘴,揮舞著雙手,很期待的樣子。很是歡欣鼓舞。就那檔口,他爹就那麼出現(xiàn)了。
兩個多月沒見,兒子長大了不少,也長胖了許多。倒是曉曉瘦了不少,身材幾乎快要回復到懷孕前的那種狀態(tài)了。王逸心裡也有些難過,她這陣子,看來是吃了不少苦。
王逸大步走上前去,第一步就想去接過曉曉手上的剃刀:“我來。”
曉曉手縮回,見了他雖然驚喜,可原則問題上一點不讓步:“你才從外面來,先洗手,別帶什麼病菌給小王子。”
一聽與兒子健康相關(guān),王逸馬上就順從地去洗手。
曉曉看著擦手的王逸,覺得難題好像都迎刃而解了,很高興,展開了燦爛的笑容:“陽光,你來得太及時了,我們都不知道要怎麼下手呢!”
他含笑瞪她一眼,有些埋怨:“不會還要逞強!居然拿我兒子做實驗!看那刀晃來晃去的,我都差點被嚇暈了。你還真敢!”
曉曉呵呵的笑。
老西施悄悄站在院門外,她在王逸進了院門不久,就來了。看著兩人嬉笑著給小王子剃頭。小王子對這個男人有些陌生,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盯著看。倒一時忘了剃頭的不適,也不哭也不鬧,乖乖地由著兩人把自己腦袋當做試驗田。一家人真是其樂融融。
菲傭也幫不上忙,自己去做事去了。
老西施怎麼也放不下這個孫子,前幾天就回到了M國,她本來也沒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來過的,就偷偷的看看,可是忍不住來了一次又一次。她包裡還放著一個長命鎖,她在猶豫著要不要送進去。”
她在那悄悄的站著,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小王子身上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老太太看著忙乎著的兩人,臉上那種滿足的表情,特別是兒子臉上的表情,她忽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兒子笑得這麼開心了。那兩個笑呵呵的人,包括那逆來順受的小孩,怎麼看都是那麼和諧的一家人……
老太太都看得呆了。
曉曉還在檢閱王逸的戰(zhàn)果,指指點點:“陽光,陽光,這邊再剃點,這樣纔對稱。”
還不忘交代:“把頭髮收集在盒子裡,別扔了,那可是王子的胎毛哦。”
王逸輕巧地給兒子修正,仔細端詳,很滿意。兩人相視一笑。王逸發(fā)現(xiàn)曉曉身上那堅強的韌性,無論生活怎麼重負於她,她都能反彈回去,並且,還能將生活中的點滴樂趣,彙集併發(fā)揮到極致。
能有這樣的女人,相伴一生,此生足以,王逸心中有些感慨。
小王子光了腦袋,就後腦勺上留了一小撮頭髮。更是顯得俊秀可愛。曉曉拿了相機,給他抓拍著。小王子也很會演,擺的姿態(tài)很像他那個爹,很cool,很有範兒,還知道來個斜著眼睛的姿勢看著他媽,無比銷魂。
逗得兩人都笑聲不斷。
老太太咬了咬牙,罷了罷了,來都來了,就當是頭都磕了,作個揖又何妨!她擡腳走進了院子。
院子裡的兩人驚愕地看著老太太,回過神來後,兩人同時開口,一個叫:“媽,您來了。”
一個也叫,不過內(nèi)容不一樣:“王太太。”
老太太被那一句王太太,又有些嗆著,可是狀況就是這麼尷尬,她叫的也不能算錯。
罷了罷了,她是來看孫子的,別的一概不管!老太太嘴上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雙手已經(jīng)伸長,打算抱小王子。
王逸現(xiàn)學現(xiàn)賣:“媽,您才從外面來,先洗手,別帶什麼病菌給小王子。”
老太太沒發(fā)火,順從地去洗手去了。
她抱了小王子,就捨不得放開了。她心疼那小子得很,說兩個剃刀手:“風大著呢,還來外面剃頭,小心吹著孩子,著涼。”她說完又接著抱怨:碎髮落身上,寶寶會不舒服的呀,我?guī)磦€澡。”
曉曉趕緊喚了菲傭過來,讓她和老太太一起,幫小王子洗澡。老太太也趕緊跟著菲傭,把那寶貝,抱回了屋裡。
曉曉和王逸留在院子裡,打掃著碎髮和收拾著工具。同時伸向剃刀,兩隻手碰到了一起。兩人的手都一顫。
王逸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輕輕揉捏了一下。曉曉的臉紅了。看著她的樣子,他心頭一熱。
有種燒焦的味道——思想上的。估計有兩個人有些冒煙了。
自從曉曉生了小王子,兩人都一直沒有在一起過,分開的時間也不短了。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時間裡,本來就是森林大火高發(fā)期,何況又是小別的兩個人。
他壓低了聲音:“寶貝,你先上樓。”
曉曉明顯膽小,不敢放浪形骸,紅著臉低頭說:“大白天的,王子的奶奶還在……”
他皺眉,這個小東西,難不成做這種事情還要看時辰?孩子都有了,難道王子奶奶還會自欺欺人相信他們倆很純潔?
她嘟嘴,他再皺眉,她從了,轉(zhuǎn)身進了房,上樓。
他聽到了她上樓梯的聲音,還有房間門開了又關(guān)了的響動。
輕笑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東西,也上了樓。
上了房間,看到了剛纔讓他著火的燃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臉頰貼著她的,直摩挲。他身上那久違了的男人氣息,讓她有些暈乎乎的,雙腿發(fā)軟。她的手很自然地勾上了他的脖子。
他雙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整個身子裹到自己懷中。他的老牌王式問候語,也來了:“寶貝,想我了沒有?”
她的小腦袋,在他懷中點了點。那柔軟的身子,他曾經(jīng)感受過無數(shù)次,可是還是讓他那麼衝動。他感到自己有些生疼得難受,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曉曉在天上和人間轉(zhuǎn)圜,最後終於回到現(xiàn)實,躺在牀上,靠在王逸懷裡,奄奄一息,連動一下手指頭都嫌費力。
王逸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心裡有著說不出的不捨:“寶貝,和我回國吧。”
曉曉昏昏迷迷中,沒太回過神來,居然嗯了一聲。
忽然醒悟過來,馬上睜開眼睛:“不行!小王子不回國,我不能離開他!”
他輕輕嘆氣:“不行的話,把他交給他奶奶帶……”
“不,我自己帶!”曉曉迅速打斷他的話。對於奇奇,她已經(jīng)是一個不合格的媽媽了,難道,小王子這麼小,她就要離開,那她以後還敢自稱是媽媽嗎?那樣做,讓她情何以堪!
王逸知道,這個也只是自己心裡的一個願望,一個很想和她在一起的願望而已。只能打住,不再繼續(xù)。
他手在那如絲綢般的發(fā)間順著。手感好得他忍不住繼續(xù)。他的時間不多,硬生生地起牀,穿著衣服,趕緊給她交待:“律師和我談過了,你和沈度的離婚,等我回國就進入訴訟程序。”
曉曉的心,忽然抽了一下,這麼多年的夫妻,到了最後,居然上了法庭!感覺上簡直是無情到了比路人都不如!
她沉默了一會兒:“我想先和沈度談談,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把家事拿到外面,讓別人來判決!就算是法官,代表著國家機構(gòu),我可以理解他們的工作職責,但我還是想如果可以和平分手,那就儘量走這條路吧。畢竟他是奇奇的爸爸,奇奇總和他有割捨不了的聯(lián)繫。”
王逸心裡感嘆她的天真,可是有些事情,她如果不那樣做的話,也許她將來的日子,永遠會沒法確定自己選擇是不是最佳。既然如此,那就隨著她吧。
他整理好襯衣,看她蜷在牀上的樣子,不忍心不讓她睡,可又不得不喚醒她:“曉曉,我一會兒就得走了。今天週末,小虎和他媽媽聽講經(jīng)去了,可能很快就會回家。我的時間不多,別睡了,起來去和寶寶照全家照。”
她蜷縮著,沒力氣動彈。
他摸摸她的臉:“現(xiàn)在小虎像個偵察兵,我不能多呆,起來吧,寶貝。”
她真是對他另眼相看,貌似他蠻出力的,怎麼就能那麼精神抖擻呢,而自己卻是氣若游絲。她無奈:“你先下去準備吧,我稍後就來……
這張“全家照”,照得有些尷尬。照片中至少有兩個人很不自在,一個是老太太,一個是卓曉。
照完這張照片後,曉曉和老太太不約而同地退出,不願意再做任何合影。
何況小王子是主角,幾個人忙著逗樂,好讓那小子擺造型,拍照。
小王子和父親很相像,那嚴肅的表情,和一舉一動,都給人這樣的感覺。
王逸給兒子拍完照,就離開了。小虎那裡,他不想前功盡棄。這個兒子在非常時期,,有條件都要保護這些孩子,沒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保護孩子。
至於曉曉,他還是那個老看法:先忍耐一下,一切都會好的。
曉曉的心裡,顯然不是滋味。兒子滿百天慶祝,他來得匆忙,去的也匆忙。可是她又是矛盾的,因爲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要求得太多,小虎和莫雪有著充分的條件,需要他的迴歸。。
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很好地排解自己,進行自我安慰了。相比起小王子百日裡這個稍稍的鬱悶,她的心頭大石,反而是如何儘快吧女兒接到身邊。
王子的爹走了,他的奶奶留了下來,既然,來都來了,她實在捨不得這個孫子,自欺欺人地覺得,自己就呆那麼一小陣子,應該不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