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所照處,洞室內骸骨堆積。
邱碧瓊尖叫一聲,跳進了丁文的懷中。
這些骸骨有人類的、也有動物的,但令丁文驚訝的是,可可西里哪來這么多種類的動物呢?而且有的骸骨風化得厲害,一被踩中便粉碎成末。
謝杏芳還算冷靜,順著手電的余光指向青色石壁,低呼石壁上有圖案。
石壁上不僅有圖案,還有與洪荒湖畔的碑文相類似字跡。粗糙的圖案,與原始字跡拼成一幅幅壁畫,壁畫不是有關原始人類的漁耕狩獵的生活情景,而是各類遠古生物的大聚會,形狀各異,千奇百類。其中最顯眼的位置是整個壁畫中心位置,當屬高高祭壇上站立著一位蛇身人面的少女。
把這一幅幅壁畫全部拼湊起來的話,宛如這片廣闊地區的動物分布圖,也可以算作萬物生靈圖。
“人類文明史前繁榮的動植物世界,如今早已變成了荒涼的地區。咦,這怪物居然是其中一員?”雖然見識過人魚與海鱷等遠古物種,但巖壁的圖案透露出來訊息仍讓丁文震撼不已。
如今世界仍存在許多不可破解的謎團,史前奇特的物種無疑是人們最感興趣對象之一。丁文一直認為,豹身人形怪物應該屬于后恐龍時代的產物,因為那個時候恐怕是爬行類動物最為鼎盛時期,哺乳類動物出現要稍晚一些,可這整幅的壁畫一.
各類飛禽走獸不勝枚舉,其中不乏類似傳說的龍鳳青鸞等等卻把蛇身人面少女烘托得高高在上。難怪李淳風前輩對她會有如此高的贊譽,蛇身人面少女儼然成為這方天地的主宰。
“你們看,這邊有個叉洞。”
沿著謝杏芳所指方向,丁文手電一照,在刻有壁畫的巖壁旁有個狹細巖縫,縫隙口的巖石還殘余冰棱若在冬季期間必定被嚴冰封堵。有了出路自然要探尋一番。面對喜怒無常的怪物群體,甚至于不知它們的意思丁文三人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也許轉暖的氣候讓嚴冰融化給了丁文三人一條出路。
這條巖縫并不好走,尤其帶著三辰天時渾儀,不時會被卡在巖縫內。足底有凍得結實嚴冰,冰封著的骨骸依舊隱約可見,仿佛這條路是由骸骨鋪就而成,令人足底不禁生出涼意。曲曲折折行約半個小時,一條兩尺多寬的、溝渠一樣的河溝延伸在跟前這條河溝的兩壁是銹紅色巖壁高出水面三四米,溝頂是參差不齊的巖石;溝內水面平靜,漂浮著許多未融化的冰塊,這些冰塊居然也呈淡紅色,水質很渾濁,讓人看不清深淺。
“這水有臭味。”邱碧瓊與謝杏芳都這么說。
有道是: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丁文不敢輕易論斷這條暗河是死水由于這片地區鹽咸湖泊不少,若發生化學反應,也有可能釋放異味,也有其它原因,諸如這里的空氣不怎么流通。這條河溝看來更象一條甬道,丁文稍加簡易測試后,率先下水。
水深及腰,水下冰冷冰冷刺骨,正因為這樣的水溫才讓丁文沒顧及水里是否有蟲子之類。在水中不到十分鐘手電照著一個浮尸橫在河道中,那被水泡得浮腫的樣子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這個死者,一看個子、體膚、發色便可確定其為國際友人,脖后頸有道深深的爪痕,簡直一爪斃命。
“是嘟嘟嗎?”邱碧瓊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但丁文尚不能確定,至少在雪坡下曾聽到小狼的嚎聲,可嘟嘟已經完全失蹤,幾天幾夜不見影蹤,丁文心里正掛念著呢。
“不可能是嘟嘟,因為這里是怪物巢穴的后院,可是我在疑惑,這人如何進入這里?”
謝杏芳并非無端質疑,豹身人形怪物之兇殘,它們以其他動物為食,絕對不容其他動物進入巢穴。經過浮尸時,謝杏芳與邱碧瓊索性閉起雙眼,強忍住惡心。可深入暗河一百余米后,所見到的浮尸數量已有十余具,這些死者多數攜帶著輕型武器,也算來者不善。見到浮尸多了,邱碧瓊與謝杏芳逐漸麻木,開始擔憂起三人的處境。
“有沒可能暴漲的水位所致”丁文覺得定論為時尚早,又行進約百米,河溝內的水漸淺,在河溝盡頭時已只有足脛深,但呈現在丁文三人面前是三條叉道。
“向右那條吧,這條叉道可能通往河谷。”丁文這么決定,邱碧瓊與謝杏芳自然不會反對。
這時,身后驟然傳來怪物們的吼聲,數道吼聲略顯得稚嫩,卻充滿了興奮之意。丁文回頭向來處一望,正好瞥見了巖壁上累累的爪痕,悚然一驚,難道這里是專門供給幼獸們訓練捕食的地方?
“跑!”
丁文三人沖入右邊叉道中,得水花四濺,響聲回蕩。
五只年幼怪物,體型最大的不過家犬那么大,小的如家貓,可它們在于兩邊溝壁之間來回騰挪如飛,吼叫著追殺而來。在這個時候,丁文已無計可施,暗溝內的積水越來越淺,直至干涸,看來地勢也容不得丁文三人懷有水下潛藏的念頭,丁文們只望奔出這條暗溝。
暗溝盡頭又有幾條岔道,依舊選擇向右邊的那條,亡命奔跑。
身后的吼叫聲越來越逼近,它們已到了第二個岔道。然而,它們的吼叫聲戛然而止。丁文回頭一看,引丁文三人來此的那只怪物一口氣抹殺了五只年幼的怪物,一爪一只,瞬間而蹴。也許沒有受到它的“女王”眷顧,這只怪物憤懣滿腔,把仇怨全都發泄在這五只幼獸身上,可這只怪物也不安什么好心。
丁文無法琢磨透怪物的心思,所以沒有叫住邱碧瓊與謝杏芳只是邊跑邊從背包里摸出一瓶蟻酒,擱在路上。
怪物殺了五只幼獸之后,轉身追向丁文三人,拾起了那瓶蟻酒,仍繼續追來。
“糟糕,這只怪物肯定想殺人滅口而且蟻酒引起了它貪婪,它簡直就象一個狠辣的陰謀家。”
數十米的距離對這只怪物而言·不過眨眼之間。一抹白色影子忽然從丁文頭頂一掠而過·讓丁文以為那是視覺幻象。旋即,緊追而至的怪物痛吼一聲,然后重重撞在石壁上。
這太出乎意外了。
怪物的一邊眼眶鮮血噴灑,哀號連聲,既憤怒又顯得慌亂,它乍受重創居然抽身退走;而那抹白色影子又掠而回,穩穩當當地落回丁文肩膀上。
“嘟嘟!”
這可是意外之喜啊·丁文的心頭懸著一份擔心也隨之安落。
嘟嘟輕嗚一聲·從丁文的肩膀一躍向前。小家伙恁是聰明,知道此時不是分說的時候,便在前方引路哩。嘟嘟的出現也讓邱碧瓊與謝杏芳不禁喜呼出聲,她們倆在亡命逃奔中難得一見笑聲。
巖洞四通八達,象座迷宮。
在嘟嘟帶領下,丁文三人從干燥的洞道又回到及腰水深的河溝中。這條河溝較寬,溝內的水在緩緩流動·但水質仍舊呈暗紅色,河溝兩邊銹色的巖壁刻有一些簡單圖案。但丁文沒有余暇仔細去觀摩,因為河溝內已在回蕩群怪連綿不絕的吼叫聲,顯然是那只怪物受創后引來巢穴內諸怪,估計丁文三人弒殺五只幼獸的罪名已被栽定,諸怪出奇憤怒了。
隨著深入,河溝越來越寬,兩壁也越來越高·“人”字形的溝頂上的一溜冰柱如怪獸背上刺棘,參差而猙獰。一道青巖石梁橫跨兩壁·石梁上站著五頭怪物,它們兇神惡煞般地齊嘶一聲,攀著石壁撲殺而下。嘟嘟對它們不甘似弱,一聲巨吼宛若平地驚雷乍響,令人雙耳頓時失聽,一下蓋過了豹身人形怪物們嘶聲,在河溝、洞道內久久回蕩。
冰柱受此聲震,紛紛斷裂,如雨點般簌簌墜落,砸地水面水花四濺,撲撲作響。一根冰柱恰好砸中了一頭豹身人形怪物的后背,竟然把這頭怪物貫胸刺穿,這頭怪物甚至來不及痛吼一聲已跌落溝中,當掙扎著從水中立起身時,小家伙率先迎殺向這頭怪物,那速度竟比豹身人形怪物快上一籌,小小的個頭劃出一道道白色痕跡,讓人眼花繚亂。
鮮血從這頭怪物頸部噴灑而出,這頭怪物不甘地向前仆倒,嘟嘟卻沒有絲毫停頓,這一爪絕殺顯得干凈利落。
“咱們繼續走,別被怪物們圍獵才好。”其實不用丁文支聲,走在最前方的謝杏芳已雙手摸著溝壁,仿佛不顧性命地前行,還她毫無來由地說,她得到老喇嘛的指引,前方有一處伏藏。
丁文當場無語,嘟嘟在前方與怪物們拼命呢,這女人在如此時刻居然還惦念著這個?沒了命,要那些身外之物做啥?看來謝杏芳被老喇嘛荼毒不淺。
所謂的這處伏藏是個前人遺物而已,就在刺穿那頭怪物的冰柱里,冰柱里封著一個轉輪。這個轉輪花紋精美,頂沿圓圈綴滿了珊瑚、硨磲、琉璃、瑪瑙等,不知被冰封了多少歲月依舊如新,謝杏芳拿到手中時金黃锃光,搖動起來能發起一連串的風鈴聲響。在這串風鈴聲中,謝杏芳似乎找到了寄托,曾經慌亂而茫然的神情這時變得沉靜,她頹然一嘆,可惜不懂得古老密法,否則可以得到更多指引。
丁文不禁一陣頭大,一個轉輪所藏之尚且如此兇險,更不用說其他密藏。
前方撕殺的聲吼陣陣,可墜落于水里的碎冰屑,此時發出藍色的閃閃磷光,有的甚至已在自燃,給幽暗河溝帶來異樣光明,整條河溝顯得瑰麗而詭異。藍色跳動的火焰,把冰或水灼出縷縷輕煙,散發出臭雞蛋的氣味。
“高卡冰煤。”
冰煤在雪域高原里并不少見,燃點很低,一旦接觸到空氣與水,其燃燒迅速。而乍現的冰煤自燃現象讓豹身人形怪物恐懼莫名,本來它們圍而分撲向丁文三人,讓嘟嘟一個疲于應對,此時它們卻半途而廢,棄下了丁文三人掉頭逃走,去時驚慌而匆匆。
嘟嘟對于這場乍得的勝利并不興奮,在怪物們逃離的時叫聲急促,也顯得頗急躁。
高原空氣中的稀薄氧氣成份被燃燒,河溝內讓人感覺窒息。
若說眼前的冰煤自燃如煙花綻放,閃現與消失都只是短短片刻,然而其引起的連鎖反應,讓巖層內的煤線也開始風化、自燃。冰煤的揮發份極高,故至今開采與存儲的技術尚是難題,可置身于這樣環境中并非是個好事,有時甚而致命。
在這個時候使用青藤之果有著意想不到的奇效,嘟嘟帶領丁文三人攀上那道石梁,然后匆匆往深處走。
這條石道處于地表以下數十米,宛若穿繞在凍土石林之間。
常年的凍土,以及每年夏季冰川融化形成的溪流切割、侵蝕的作用,極盡造化之鬼斧神工,把許多青色的、暗紅的巖石或砂礫巖侵蝕得奇形怪狀、各具奇態,但形狀不似溶洞內的石筍那般流線與柔美,反而讓人生出滄桑、粗獷與質樸之感。
奔走的腳步聲似打破這地方千萬年沉寂,四周回蕩著疊疊重音。眼前冰柱石群林立、危崖突兀、溝壑縱橫、暗流從布,微弱的光線從狹隘石縫間透進來,顯得那么地吝嗇,若非小家伙帶路,丁文三人絕對會迷失這里。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這地方應該屬于亂石溝的范圍,在太陽湖與可可西里溝之間地帶。
冰煤的煤線自燃起來,如導火線點燃一樣,有些已蔓延到了前方。隨之而來的問題,后方部分凍土融解、危崖開始坍塌,此處脆弱的地質正發生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地面在輕微震動,通途變斷崖、溝壑填出新道,怪不得豹身人形怪物們毅然棄下了丁文三人逃生去。而嘟嘟所帶的路不是去往地面,似乎愈是深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