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沿著臉頰流淌,在下巴匯成汗珠。天氣反常的熱,讓丁文冒汗如淋。
桑木蘭抽出紙巾,為他輕擦一把,“這么熱的天也不戴上斗笠?”
丁母和丁父住進了桑木蘭的宿舍,丁母透過窗戶看到倆人其情融融,笑上眼角,“你看兒子真有你當年的傻樣。”
傻么?當年還是有名的知識份子呢。若不是來南方,還真碰不上大梅。丁父打量著妻子,她眼角也了皺紋,這都三十多年過去了,“要不,咱們也去過一下二人世界?”
“愣沒正經的。”丁母啐道,“這木蘭也算咱家的童養媳了。看,她對咱家的兒子可是一心一意,就是她父親有點賴。”
“怕啥呢?他一心想找個大靠山,這六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找得精,結果怎么樣?人吶,是緣份!”
丁文折下一朵荷花給了桑木蘭,“我叫小良子將池塘邊的雜草除光,估計不會藏什么蟲子。”
桑木蘭吃了蜜一樣甜笑,“木頭人”這種細致讓她有了幸福感,一步一趨跟著丁文步向廚房。
呀......真羨慕!桑木杼雙眼泛星星發出感嘆。林雪芹倚在床頭笑說,你這丫頭發春了。
周圍幾盞的“電燈泡”將倆人照得透亮,丁文和桑木蘭卻懵然不知。
剝蓮藕,因湊來幾人并未見快,反而說說笑笑慢了手頭的活。做為唯一的男士,丁文被母親趕出了廚房,在丁母的觀念中,男人不能窩在廚房里,應該多出去走走、看看。
那兩魚箱的青苔,除了章守志帶了一些走,這兩天因下雨都快潮壞了,昨天就被大舅媽做主分了左鄰右舍的,結果村子里一大半的人都吃上了這東西。于是,丁文就留心,下次可不能這樣浪費資源。
這時出去走走,丁文想到了山背面那邊去,除些巖蠣回來。
去那個地方,當然想帶上嘟嘟。小家伙估計悶壞了,否則象母雞孵蛋一樣,總趴著葡萄架上也不是一回事。
帶上了嘟嘟,從桑春家搜羅出銹跡斑斑的蠣鋤,到了背面崖下。
今日是潮水降了有點低,露出巖石部分更多。嘟嘟迫不及待地去尋小蟹玩,卻不敢離丁文太遠,時不時望向丁文。
巖蠣,長在臨海水的巖石上,一大片都是。
蠣鋤是螺紋鋼筋打成的,一頭被敲打成扁狀。丁文揮動著蠣鋤,刮著石面刷刷作響。因為沒人來采,很快采了一堆帶著蠣內的貝殼,看著成果不俗,丁文更干勁十足,裝了兩魚箱滿滿的。
丫,怎么將這茬給忘了。酥螺是長在海泥中,而苦螺和甜螺則附在巖縫中。隨意尋一個巖縫,湊上一看。哇,這螺大呀,有大姆指頭那般大。
本來有鐵線最好的,一端彎曲成鉤,將附在縫壁上的螺勾出,撿大放小的。外殼圓溜溜的,是甜螺;外殼呈棱體的,是苦螺。聽說螺肉有點涼,有的人吃不習慣,習慣會鬧肚子疼。
巖縫寬或淺的地方,用手伸進去抓出來就行,如果手無法伸到的地方,就用蠣鋤的扁端勾出。丁文就這樣掃蕩了一小片巖石,一個魚箱又被裝滿了,還哼哼地說,“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歡壟斷資源,簡直是事半功倍啊。”
當然青苔仍要摟些回去,這次可不能太夸張了,撿在海水隨波濤起伏的青苔,手一摟就一大把。
這地方海水肥,青苔才會很得這樣旺盛。是不是待寒露一到,也殖些巖菜。
巖菜是海苔中的一種,不同的是長在巖石上,但品質和口感卻不可同日而語。巖菜如青苔一樣細如發絲,比青苔不知嫩多少倍,特別是頭水貨,在市場是有價無貨,海苔中的極品。
吃過海苔的人都知道,頭水貨重在口感,真正有口味的是在二、三水貨。所謂的一水的叫法,海苔掛在繩上第一次長長了以后,用剪刀剪到菜頭,這叫第一水菜。然后在海水中養長后,第二次再剪菜,稱二水菜。一般六水菜以后,成色就差了很多。
但巖菜絕對是是海苔中精品,它沒有象養海苔那樣容易,最多只能除三次。因為養殖巖菜的工藝要比海苔復雜多了,丁文沒有做過卻聽說過,姑且買些菜苗一試也好。
望著碧綠泛波的大海,它簡直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寶藏,單這片無人光顧的近海區域,就有讓自己興奮的東西。
夕陽西斜,因光線被山擋住了,所以這地方光線更昏暗了些。海潮已經卷起,帶來了一陣陣咸咸的海風,吹在身上粘乎乎,卻有冰涼的感覺。
該回去了。
“嘟嘟回家啦!”
嘟嘟今天玩小蟹又有了新花樣,或將小蟹翻得十肢朝天,或趕著小蟹四處亂躥。小家伙似乎意猶未盡,跑到丁文身前,還回頭望著那早不知爬到哪兒去的小蟹。
嗯,這次不能直接閃回家,怕一個個問起倒麻煩。唉,這人有了特異之處也麻煩,丁文閃到了村口附近的蘆葦蕩中,然后搖搖擺擺地出了蘆葦蕩,將一箱箱的海貨放在村道旁。
“文,整個下午你去哪兒呢?”手機響了,是桑木蘭打來的。
“有事么?藍子。”
“今晚家里有好多客人來,媽叫你去池塘撈幾條魚。”
“剛好,今天買了一些海貨。我一會兒就回去。”
丁文叫桑春推來板車,將四魚箱的海貨搬上了車,拉著就回。嘟嘟則輕巧地跳上了車,站在魚箱上如凱旋歸來的將軍,這小家伙還會臭擺!
海貨并不是丁母他們想象的魚蝦蟹之類,卻是斤兩足量的螺、巖蠣、青苔,丁母連聲稱贊兒子會懂得省錢。
如果媽知道這不是用錢買來,不知道會不會笑咧了嘴。丁文望著眉開顏笑的母親,心里如此想道。
“什么樣的客人值得你們緊張?”
“是我爹媽和小弟來了。”林雪芹看著這一堆東西,特別是海螺,她很感動地對丁文笑笑。
“那是要緊張的!媽你等下去煮份長壽面,加一個煮蛋吧。我去撈幾條草魚來!”丁文知道林雪芹的父親逃過一劫,就算是過過運。
林雪芹急匆匆地跟出了廚房,“謝謝你,小文。”
丁文沒轉身朝后擺擺手,朝池塘方向走去。
其實今晚不止林雪芹的父母來臨,還有章守志和沈清他們,當然還有放假歸來的丁香。
小圓桌當擺菜桌,桑春從村里借來兩張八仙桌和八條長椅,擺在露天的地方;還借來了一張大帆布,臨時搭起來。
丁文看見一行八人笑笑說說到來,感到驚訝。
林雪芹的父親叫莫有棟,是一個身材挺拔、儒雅的中年人,許是經常在野外,略顯得黑瘦;而她的后媽更顯書卷氣十足,與她父親很相配。
“哈哈,小芹多謝大家照顧了。”莫有棟爽朗笑道。
而章守志抱著那壇女兒紅來了,他身邊的那位女人就是口傳的虞美人?長年的勞累已經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一些,看她臉龐和身材估計在村里也曾經是一朵花,難怪老章頭念念不忘。
丁父連忙招呼大家到丁文的宿舍客廳里稍坐。
沈清則不管那兩家子的人,悄悄地拉著丁文來到育苗室,“小丁,魚種現在什么狀況?”
“老沈,你可問錯人了,問小芹不就知道了么?”
“這兩天天氣趨熱,咱們得小心一些。”沈清巡看了魚池,翻看了掛在墻上的巡視檢查記錄本后,訝然望向丁文,“小丁,這可不簡單啦。”
那池的鯽魚和鰱魚種的魚病得到遏制,并有轉好的跡象。其實這兩天,與林雪芹商量先用正常的消毒水對魚體外表進行消毒。而丁文當然對洪荒湖水的某些特性心中有數,能增強魚體的抵抗力。
“你是知道的。”丁文懶懶地笑,忙了一個下午,身上沾滿了海泥還沒洗去。
沈清會意地點點頭。這次回省城,針對豐泉魚場多種的魚病,與檢疫中心交流了意見,除了疫苗預防和藥物治療,別無他法。主要是因為豐泉魚場本身十余年累積下來的病菌,以前沒有采取措施好好清除,以至于情況日趨嚴重。
怪不得老章頭會帶來那壇說是兩萬買來的女兒紅,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丁文自知章守志和虞美人的來意。
“小丁,你也別為難。那水并不一定是治療豐泉魚病的良藥,畢竟那里的情況太復雜了。”
“算啦,大家剛到桑家塢,有任何事就不要在席間談了吧?免影響大家的興致。”丁文淡淡地說,待沈清出了育苗室,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