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小青,名爲主僕,實同姐妹,這一相見,雖然蘭香身體嬌弱不勝,可在青兒的攙扶下,也是一路鶯歌燕語,沒完沒了,說到高興處,格格嬌笑不已?!坝杉纂p叟”卻還在爲二黑爭得不可開交,聽了半天,原來二黑竟是一隻黑狗!只聽一個道:“那次二黑沒認出你,對你汪了一聲,你就撿起碗口大一根棍子,只一棍子過去,二黑就瘸了半個多月,它一生氣,焉能不跑?”另一個立馬辯道:“你這話大大不對,既是棍子,哪能有碗口般粗,有碗口粗那便是棵是株不是根,可見你說話全沒道理,簡直是一派胡言,胡說八道!”這個又急道:“根就不能有碗口粗麼?我偏要說臉盆粗腳盆粗一根棍子,你能把我吃了麼?”“你怎的如此蠻不講理,既有腳盆粗,我又如何撿得起來。”“撿不起你就不會滾嗎?也沒有人非要你撿!”“你……”展飛不敢再聽了,這一笑額上的傷口就疼得厲害?;氐饺逡咽侨f家燈火,店小二早已等在門外,“客觀,再晚些,我們店恐怕都要關門了,請請請!”說著,讓過門來,“小二哥,可還有上房?給我再來兩間。”“不巧了,就是你們那兩間還是我見二位只是暫去給您留下的,要不,早一間就沒了。”小二說著,看見“由甲雙叟”,忍不住笑問道,“客觀,這二位瘋……”“什麼風風雨雨的,再對我們嘻皮笑臉的亂笑,我一拳打死你!”說著,就聽喀嚓一聲響,雙叟竟一掌將一張飯桌拍了個窟窿。小二嚇了一大跳,連連道:“是是是,”說著轉身一溜煙的跑了。幸得這天字號的房間牀鋪夠大,大家只得將就些,蘭青二女一間,展飛和“由甲雙叟”擠一間。雙叟一看見牀就哈欠連天,鋪天蓋地的,與展飛裡面外面的推讓了幾回,倦意漸濃,一頭栽到牀上,自管睡了。展飛本想問問蘭香臉是怎麼回事,見二人睡得如此之快,便不好再問了。和衣而臥,隔壁隱隱還傳來蘭青二女格格的笑聲。雙叟睡覺,初倒也老實,睡著睡著動靜便大了,翻身,打滾,鼾聲震天,一時又夢話連篇,齜牙磨齒,展飛咬著牙,好不容易朦朦朧朧有些睡意了,突然背上“啪”的一痛,就聽得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打死你……叫你咬……”,展飛連忙爬起來,起來就聽得身邊砰的一聲,連牀都震得一晃,想來力道不??!不敢再睡了,點亮油燈,見雙叟四仰八叉的佔了整張大牀,只得苦笑搖頭而已。因想起趙師叔要自己上武當拜會青松子的事,心道,師叔尚不知“童子拜月圖”已爲我所得,我何不將拜月圖和紅轎令“雙合壁”看看,說不定倒省去一趟遠跑,只是豔剎尋仇的事有些難辦,說不得只好託人傳個信兒。想著,從懷裡掏出小錦盒,打開,取出畫兒展開,一看,亦如紅轎令並無稀奇之處,無題無跋,月非圓月,一勾彎彎的上弦月,下面兩個憨容可掬孩童作拜伏狀,別無他物。展飛在燈下端詳良久,看不出什麼名堂。想起紅轎令所載少陽無極口訣必要印雪纔可看見,這拜月圖也必有他自己的獨特方法才能顯現,只可惜現時無雪,要不也拿到雪上印上一印,能顯出亦未可知!想著便又取出紅轎令,將拜月圖和紅轎令疊來覆去,直襬弄了近一個時辰,仍是一無所獲。於是收了,藏入懷中,正欲伏案稍息,突然聽見房頂一聲輕響,展飛一驚,吹滅油燈,從窗口激射而出,一躍上房頂,只覺得涼風瑟瑟,萬籟俱靜,極目四望,那裡有半個人影,顯是自己多心了。展飛下樓,經過蘭青二女房門,隱隱聽間內中輕微的呼吸聲,心中方安,回房伏案而眠,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沒來由的心裡一陣陣慌亂。雞叫三遍,東方欲曉,忽的“嗖”的一聲輕響,一件物件射落在地,展飛追出窗外,卻只見兩個小二在院內晨掃,別無他人,看樣子,二人皆非會武功模樣。二人一見展飛,笑臉迎道:“客觀早啊!”展飛含糊應了幾句,回房一看,地上的卻是一個紙團,展開一看,忽地變了臉色,身子一晃險些摔倒,“不會的,不會的,剛剛明明……”扔了紙團就向隔壁跑去。撞開房門,不由得臉色大變,只見房間的地上躺著兩個村女,眼睛眨巴眨巴,神色恐懼,卻是動彈不得,一看便知是爲人點了穴道。牀前兩雙繡花鞋,卻哪裡有蘭青二女的影子。想是二女熟睡時爲人所掠。展飛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胸口一堵,“哇”的噴出一口鮮血,“武當賊子,我與你……”一句未完,栽倒在地。原來紙上寫道:二女應邀赴武當一遊,盼帶拜月圖紅轎令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