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喬茜努力說服阻留自己出門當差的林之孝,總算是得了允許去王熙鳳處當差。
一進王熙鳳院子,一衆丫鬟婆子倒是叫上了林之孝家的好,一門前的小丫頭道:“林之孝家的,平兒姑娘今早吩咐了,你來了就直接進奶奶屋裡。”
喬茜進了屋,只見王熙鳳坐於炕上,座下的是柳嫂子,她是管內院廚房的,想來也是來回廚房的事。
王熙鳳這一年也就管理內廚房和花園子的事,其他事務搗還在王夫人手上,花園平時也沒事,只廚房的柳嫂子每天早上要來領牌子,確認好主子有啥喜好的,再拿牌子去賬房支取用度。
“呦,林之孝家的來了,柳家的,你和平兒去拿牌子吧。”王熙鳳看見在房門口等著的喬茜,只吩咐柳嫂子退下。
平兒帶柳嫂子下去了,喬茜上前道:“給奶奶見禮了,我啊本沒有平兒姐姐的體貼,安兒姐姐的資歷,豐兒的巧嘴,彩明的才學,總得多到奶奶身邊露個臉的。”
王熙鳳淨了手,喝了一口茶道:“我家的茜兒一成林之孝家的就和開竅似的了,你那傷可好全了”
喬茜只道是好了,“奶奶可聽說珠大爺病重了?昨個周瑞家的和賴大家的兩位嫂子到我那說太太要照顧珠大爺,讓你幫著打理府中事物呢。”
王熙鳳遲疑了一下,這珠大哥怎麼會病得這般嚴重?前些日子不是說只是偶感風寒?不過姑媽放權給她,她自是高興的。當下也不露表情,道:“這樣啊,珠大哥院子離得遠,我倒是不知的,安兒,備下好的人蔘,豐兒去叫一下二爺,一會我好和爺去看望珠大哥和珠嫂子。”
安兒忙道:“奶奶,平日多是我去尋的二爺,豐兒沒怎麼去過,這也是急事,我去叫二爺更快些。”
王熙鳳眼神銳利的看著安兒,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本想著她和平兒是隨自己最久的老人了,想給她些情面,既然她不安分,那也留她不得!
豐兒看王熙鳳閃過一絲不快的眼神,不滿的對著王熙鳳道:“奶奶,可不見安兒姐姐這樣埋汰我的,尋二爺不過去問問院子裡的小廝就行了,也不會耽擱多少時間。再說了,尋二爺這活不能總勞煩安兒姐姐啊,安兒姐姐也不小了,要是安兒姐姐和茜兒一樣配了人家,哪裡還有人熟悉尋二爺的路呢!”
聽著豐兒的話,安兒瞬間覺得心裡不安起來。
果然,王熙鳳笑了,道:“豐兒說的是,就你鬼機靈的,拿你安兒姐姐說話了,不過安兒隨我這麼些年,我定是會挑出個好的給她的。”
豐兒立馬喜笑顏開,對著僵了的安兒道:“恭喜姐姐了,到時成親了可別忘了給我和奶奶一份謝媒禮。”
這豐兒也太會刺激人了,喬茜不禁也是笑了,開口道“奶奶挑的定是好的。恭喜安兒姐姐了。”
安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忙向王熙鳳跪下,哭道“奶奶,奴婢捨不得奶奶,奴婢從小就陪著奶奶長大,只想在奶奶身邊,伺候奶奶跟二爺。”
這時平兒進了屋來,見這場景,不覺問道:“安兒這是怎麼的了?”
王熙鳳安坐在位子上,笑著道:“不過提了安兒的親事一聲,哪想……”
王熙鳳嘆了口氣,對著安兒道:“好好的哭什麼呢?姑娘家總得嫁人啊,別人常說姑娘留來留去留成仇,總不能讓你一輩子不嫁當丫鬟吧?要是賜給府裡的小子,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瞧這臉,都哭花了,我知你忠心,我會安排好你的。平兒,茜兒,你們帶安兒去洗把臉。豐兒,你去叫二爺吧。”
王熙鳳揮手示意,喬茜和平兒扶起安兒,安兒滿眼含淚,見著婦人打扮的喬茜,想起豐兒和喬茜關係親近,一把推開了喬茜。
喬茜到時尷尬,只隨在兩人身後。喬茜不解,自己這是哪裡又招惹她了?
安兒的房間倒是離得不遠,不過走了二十米,進了屋安兒哭泣著埋怨道:“我知道豐兒是故意提醒的奶奶,她就是尋我不好。聽奶奶說的,怕是要把我嫁出府外的了,嗚嗚……”
平兒好聲勸說道:“安兒,奶奶也沒說錯,姑娘總要嫁人的,嫁出府那定是會挑家中不錯的良民,到時你也能成爲奶奶、太太了。你不嫁人,到老了也是隻孤家寡人的沒有個陪伴。”平兒柔聲安撫拿著喬茜遞上的溼帕子給安兒擦臉。
安兒卻是難以開口的,難道要她說不想嫁人,只想在高門府裡開臉做通房丫頭到時好提姨娘嗎?安兒再大膽也說不出這般沒臉皮的話。而且奶奶開口了,除非二爺做主給她開臉,可如今看奶奶是不樂意她見二爺的。想著不禁又悲從中來,一臉灰敗。
喬茜看她可憐的樣子,之後的紅樓劇情中卻沒有她,也不知她會有什麼下場,只道“爲了你以後好,你只安心的呆著,奶奶會給你找個好人家,你自己想想吧。”
轉身,不再看安兒,喬茜走出了屋子,雖可憐她,但自己原身的死與她也不無關係。
平兒和喬茜回到王熙鳳房門前,豐兒卻是站在門口候著。
“豐兒,可是二爺和奶奶在商量事宜?”平兒問道。
豐兒笑臉紅噗噗的,應該是剛纔跑著去尋的賈璉。豐兒笑道“平兒姐姐進去吧,奶奶和二爺在裡頭換身合適的衣服罷了,畢竟珠大爺病著呢。奶奶吩咐我等你們回了就叫你進去裡間尋一顆上好的參。”
喬茜看平兒進了屋,喬茜看著身旁的豐兒,她這般鋒芒畢露,真怕和晴雯一樣在丫環們中間太突出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喬茜想勸,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豐兒到是爽利,看出喬茜有話便道:“茜兒,想說什麼就說吧,咱們之間情誼自是不比別人的。你說就是,我做小丫頭時,你不也照顧過我?”
對於豐兒,喬茜自是領她情的,於是擔憂的說道:“我就是希望你有時不要太出挑了,現在二奶奶的四個大丫鬟平安喜樂就平兒姐姐位子最穩當,豐兒,有時你不如學學她,你今天這話雖是說到奶奶心頭,可其餘丫頭們對你怕是有看法了。”
豐兒止住了笑,輕聲說著:“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著安兒之前又那麼欺負你我,現在她自己作的礙了奶奶眼,我就藉機堵堵她,她那心思誰不知道呢!看她還怎麼蹦噠!你放心,我有分寸。我可看到小竹頭上那絹花了,你得給我也做兩朵。不然我不依你!”豐兒說著還嘟起了嘴。
喬茜搖頭一笑,這有仇必報的性子,看的都感覺自己沒她灑脫了,“你個狹促鬼,看來以後是不能得罪你了,我今天晚上就點燈做絹花,明天討好咱的豐兒姑娘。”
“呦,你們兩膩歪的說什麼呢?奶奶喚我們進去了。”
聽見平兒的話,喬茜和豐兒進了屋,只聽賈璉對王熙鳳說道:“我前兩日是聽下人說太太拿了帖子請了胡太醫,也沒想到是珠大哥病加重了,這太太都急得不能管家照顧去了,怕是真的很嚴重,只奇怪老太太那怎麼也沒聽說呢?”
王熙鳳倒是不在意,“許是怕老太太擔心吧,畢竟老太太也年歲大了。”
喬茜卻覺得奇怪,這麼重要的事竟不告訴老太太?畢竟胡太醫只是一般的太醫,老太太超品誥命卻是能請來太醫院院首的!既然貪權的王夫人都能放下管家權照顧賈珠,會對只是面上好看的老太太如此周到而不請醫術更高的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