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便把剛才的事情略略一說,雪雁氣得紅了臉說:“這群下作的東西,背后議論主子,黑心肝子。個個都是勢利眼。姑娘也是好心性,原應該好好的處罰了他們才是,狠狠地把她們收拾上一回,再不的叫寶二爺來,看一看他的人怎么回事,竟如此大膽侮辱起姑娘來了,怎么卻是放了她們
。”一付憤憤不平的模樣,比她自己受了這閑話還難受,林黛玉心里一動,想起了紫鵑。
慢騰騰喝了口茶水,嘆息著說:“她們又不是我的奴婢,更不是姓林,若是真的去找寶哥哥來,只會叫別人笑話我不懂事,那些話便真的成事實了。再說了,我今天能掩了他們兩個的嘴巴,明天能掩住全府人的嘴巴嗎?何況,又是人家故意說給我聽的,我今天躲得過,明天呢,后天呢。”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那脆弱,幾句話就會被打倒,那也太丟人,不是姐的風格。
再說了,姐我根本就不想管這事,浪費精神氣力,浪費表情口水,糟蹋姐的柔弱小白兔的形象,對姐一點好處也無,姐就這么著的慣著你們,把你們的膽子養得肥又大,然后,有人會替我出頭,把你們當竹筍削成片狀。
雪雁咬了下嘴唇,低聲說:“姑娘,原先這話,奴婢也聽見過,不過,想著姑娘心情本來就不大好,便沒說起過。前些日子,奴婢去廚房拿東西,半路上便碰到了兩個丫環說姑娘的閑話,奴婢雖然沒看清楚是哪個饒舌,可是聽話音,卻像是二太太房里的。這些人,操的是什么心,姑娘在這里,是外祖母的,親舅舅家里,竟被人往身上潑臟水。這賈府里的奴才也太沒規矩了。”
林黛玉冷笑著說:“你也不必激動,原先想著,若是順心,咱們便在這里安安穩穩地住下去。可是,你看看,人家明顯是不愿意,非逼得咱們不得不找個退路了。白吃白住,這種話,若不是主子透露,哪個奴才敢說出來!至于是不是白吃白住,竟然也都要昧良心了。”
雪雁總覺得難過:“姑娘,還好現在你看得開了。只是,好好的一個姑娘,竟然要受這樣的委屈。”
林黛玉輕輕地拍著她說:“哪里就由著她們興風作浪。放心吧,這次是誰指使的,我心里也有個一二。不過是想敗壞我的名聲,這嘴巴卻不只是她們有,我們也有。”
雪雁便趕緊問:“姑娘可有什么辦法?這起子小人,姑娘,依奴婢看,八成是那個老好人的襲人在后頭搗的鬼。姑娘你是不知道,她最愛裝了,總是一付處處為別人的哈巴狗的模樣。還不如那個直脾氣有啥說啥的晴雯呢。”不得不說,這次,雪雁姐姐,你真相了。只是,這襲人也是個炮灰,絕對不是主角!
不就是流言嗎,你會傳,我也會傳,看最后,誰的更讓人真實,看別人更愿意相信哪一個吧。對付流言,那就是,用另一個流言來打擊前一個。人人都愛八卦,親愛的襲人,到最后,千萬要站穩了,別把自己賠進去了
。你一定要頂住啊,我看好你呢。
林黛玉yy了一會子,便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說了幾句,雪雁的臉一下子紅得布一樣,熱得像發著燒,嘴里卻是恨恨地說:“真是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是打得這般的主意。不要臉的下作貨,還裝得人模人樣的。姑娘,放心吧,奴婢保證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事給辦好了。她不是想當姨娘嗎,咱就給她這個機會。只是,姑娘,你怎么知道這事情?”
林黛玉嘿嘿一笑,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樣:“誰讓姑娘我聰明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想瞞過我的眼睛也不容易呢。”
雪雁雖然覺得姑娘說得話有點匪夷所思,可是非常之時,就要用非常手段,再說了,這個事情是不是真的有,誰愿意相信誰相信。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去,總有發芽的一天。到時候,自有那喜歡拔苗的人。
這年頭,錦上添花的有,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能把她推到污水池里去洗一洗,也是樂事。
于是,她便喜滋滋地,面帶羞答答的神情,在林黛玉的鼓勵的目光中,跑了出去。
于是,不到天黑,府里的下人都開始悄悄地咬起了耳朵了,廚房的柳嫂子對燒火的王大媽:“聽說了嗎,那個襲人,都已經和咱們寶二爺ooxx過了!怪不得,天天像個二小姐似的,原來,太太早就默認了啊。”
看門的張大嬸子偷偷看了下四周,見四處無人,便把嘴巴伸到了守夜的鐘嬤嬤的頭邊:“就是那個襲人,里,笑得最甜的那個,夜夜摟著寶二爺取樂,都知道了,就等著過過明路了。”
倒夜香的李大爺,悄悄地捅了捅一邊的小廝:“聽說襲人是寶二爺的新姨娘?太太許下的?”小廝一付你老真落后的表情:“李大爺,雖然說這是主子的事情,不過,你也是個老人了,怎么這么不關心主子呢,都兩年多了。”雖然他也是吃晚飯的時候才曉得的。
……
卻說紫鵑來到老太太這里,問了安,便悄悄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想著有些話難聽,便也隱了一部分。只是把夸寶姑娘的話又加了一些。于自己的心里,對那個大家交口稱贊的寶姑娘,實在是,--心存芥蒂
!
老太太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只是兩只眼睛漸漸地凌厲起來,紫鵑見了趕緊低下了頭,不敢再說了,心里想著,姑娘這次卻是奇怪,竟然沒有發火,也沒有理會,只是說了那樣的話,倒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半晌老太太才問道:“當時,你們姑娘怎么樣了?”
紫鵑愣了下沉聲說:“姑娘并未發火,也未哭,只是叫她們嘴巴放嚴實一些,記著做下人的規矩,兩個小丫頭看著卻是面生,奴婢們都未認出來。姑娘臨走時,卻又點出了她們的名字,說是襲人姐姐沒安排她們做事,竟放她們出來閑逛蕩。”她故意說自己也不認識,免得老太太懷疑自己和有什么勾連。
老太太的眼睛一縮,隨即笑了下,這個玉兒,卻又是個聰明不過的了,只是不理會,卻又點出了她們的名字。這比當場發作了她們還會讓她們害怕吧。既然她也開竅了,那肯定不會吃虧了,便說:“回去好好的伺候著姑娘,把那些不該聽到的,都忘記了。我自有分寸!”擺著手叫她下去。
鴛鴦悄無聲息地走了上來,輕輕地給老太太捏著肩膀胳膊。柔聲說:“老太太可是心煩了?是不是要奴婢去查一下是哪個多嘴的下流東西造孽!”從前,紫鵑一來說什么,老太太便會不高興上半天,臉色也陰沉沉的,人也越發的頹喪。
老太太微微一笑說:“這次倒是沒有,就是心煩,卻也不是因為玉兒。”卻是因為史湘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孩子,小時候,看著挺好的,人也是個直性子。若不是,也不會打小便常常把她養活在身邊了。可是,這兩年,越發的倒回去了,說話還是直,竟是變了味兒,規矩上也漸漸差了許多。從前總是和玉兒歪纏胡攪的也就罷了,這次倒好,竟拿起自家嬸嬸來說事,這不是成心在她的臉上打巴掌嗎!說什么做事到三更半夜,還滿府里呦喝,這叫外人聽到了,是個什么意思呢。
且不說別的,林黛玉得了王熙鳳送來的布料子,給老太太裁了一身,拿去給迎春縫合,把剩下的布卻悄悄地另裁了一身給王媽媽,叫雪雁悄悄地拿去做好送給了王嬤嬤。
王嬤嬤摸著這光滑的鍛面,眼中含淚,姑娘,姑娘,你對奴婢實在是太好了,奴婢對你,忠心不二。(唉,婆婆,一件衣服就把你收買了,你也太容易感動了。這又不是qynn的劇本,眼淚什么的,可以不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