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州界,有一座名為平安山的小山,平安州人士有一句話:平安山界非平安。
只因此山盤踞著一伙數十人的山賊強盜,官府每每圍剿卻因這伙賊寇善于藏匿,一旦察覺動靜早早遁入了山中,實在無法尋找,數次無功而
返。久而久之,便不了了之了。
索性這伙賊人倒也不算窮兇極惡,平日只打劫過路的商客,若是窮苦人家或者老少孩子,都是放過的。但畢竟是賊人,因此,知道情形的當
地人皆不敢從此地經過。雖說此山是北上的捷徑,卻大多只愿繞道。
平安山的中間是一條大道,儼然將平安山界分成了兩段,直接穿透了平安山形成了一條山坳,原本也是條好路,卻因近年賊人出沒,顯得荒
涼了起來,大道依舊,路邊卻是一人高的茂盛草木,顯得隱秘異常。
微風拂過,草木輕輕晃動著,卻不見任何鳥獸的蹤跡。。
“老大,最近這買賣可是越來越少了!”一個嘴角叼著草桿躲在路邊草叢的黑瘦漢子對著身旁的魁梧大喊說道:“前日,難得碰到個肥羊,
不想遇到了一個姓柳的多管閑事,害得咱們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都飛走了,真是晦氣!”
那大漢穿著粗布短褂,露出了右邊的胳膊,一臉兇悍,他的名字幾乎已經沒人記得,只知道他的外號“劍虎”,是平安州山賊的頭目。
劍虎聽了那人的話,嘆口氣道:“小黑,那姓柳的身手極是高明,下回記得別再撞上他了。”
“兄弟幾個,老大的話都聽到沒有。”小黑轉過頭對周圍同樣潛伏在草叢中的山賊們輕聲說道,有點狐假虎威的味道。
“噓。。。”小黑的話還沒說完,身旁的的一個光頭漢子悄聲道:“黑哥,有動靜!!”
小黑一驚,忙趴下身將耳朵附在地面傾聽起來,片刻后一臉喜色的道:“大伙打起精神,有肥羊上門了,我聽到了馬蹄聲。”
有馬蹄聲,平常人家是養不起馬的,只因馬不比驢和牛,只能作為腳力,騎馬的那必然是非富即貴的人,若是運氣好,碰到個富商,夠一年
的花銷了。
劍虎也是面現喜色,朝后一擺手:“都藏好了,別出聲,別讓人察覺出來跑了!人腿可追不上馬腿。”
群賊聽了都興奮起來,躍躍欲試的蹲著,數十道目光都盯著前方不遠處的寬闊的山坳路口。
“轟隆。。。”馬腿蹄聲越來越近了,卻是有些意外的嘈雜和刺耳,劍虎不由眉頭皺的更緊,有些警惕,死死盯著路口。
終于,一個人影出現在路口處,劍眉星目,金黃色鎧甲,外套魚鱗甲片,方領對襟,內穿當為淡黃長袍,右邊胸口上繡金色蛟龍,兩袖肩有
黃金甲片,腰配寶劍,頭戴紫金冠額便的發絲迎風飄動。
身后半個馬位跟著一個白袍戰將,一臉剛毅,身穿白銀鎖子甲,頭戴鋼盔,左手持韁,右手倒提一把泛著寒光的亮銀槍,威風凜凜。
劍虎剛舉起手準備招呼手下擺開埋伏,還沒來得及開口。
只見兩人身后一個個人影冒了出來,眾賊驚訝的是身后黑壓壓的人頭,怕有數百人,清一色黑色鎧甲、長槍,密密麻麻。
“嘶。。。”劍虎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巴掌打在小黑的后腦勺罵道:“他媽的!肥羊?!”
小黑委屈的捂著腦袋不敢出聲,其實是山地動靜不好聽,只能根據估算一番,誰會想到這個幾年來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會冒出來一隊
騎兵,更是一看就知道是精兵。
望著遠遠繡著“林”字的大旗,劍虎把頭低的更低,心中害怕,輕聲道:“都他媽躲好了,別讓他們發現了!要不然咱們都得死。。”
“轟隆。。。”馬蹄聲漸漸過去了,似乎記著趕路沒有注意草叢,風馳電掣般揚起了濃厚的灰塵,緩緩飄起,這時劍虎方才敢抬起頭來,似
乎當初若是敢看上一眼就會被發現一般。
“老大。。這。。會。。會不會是沖咱們來的?”小黑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唾沫,湊上前問道。
劍虎看了看他,又瞇著眼望了望幾乎成了一個黑點的那群騎兵,好快的行軍速度,精銳!
驚訝了半響才凝重的搖了搖頭:“不,。。不會是沖咱們來的。。”
眾人暗自松了口,雖然明知劍虎的話也未必就準,但卻放心不少,這時卻聽劍虎一臉無奈:“這樣的精兵陣仗。。。對付咱們。。咱們還不
配。”
眾賊面面相覷,卻是無奈的沉默了起來。。
劍虎卻沒想那么多,心中思量著:“看旗幟是直隸的騎兵,莫非是傳聞中的直隸白虎騎!!”
穿過了平安山,沈云催馬跟上林峰一點,落后少許說道“都督,拐過前面的小河,再往西北三十里便是蘇家莊了!”
“恩。。。”林峰點了點頭看著遠方的紅燦燦的夕陽回過頭:“兄弟們加把勁,繼續前進。。”
蘇家,是蘇家莊最大的人家,一個大宅子連著丫鬟家丁也有七十多口,蘇家家主蘇放五十多歲,是村中最大的地主鄉紳,一向在這個村中說
一不二甚是威嚴,與當地縣令也多有往來,算是蘇家莊的土皇帝也不為過。
外頭已經是一片漆黑,莊子里卻被火把燈籠照的亮如白晝。
“唉。。。”蘇放撫了撫花白的胡須狠狠的望了望被綁在庭中木樁上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的蘇瑾,這個孽種,若不是當年一時酒醉與蘇瑾的
母親,也就是府里一個買來的丫鬟一夜風流,今日也不會發生如此難以見人的丑事!蘇放的心中懊悔不已。
“父親。。。當務之急還需給鄉親們一個交代才是。。”蘇方身邊小兒子蘇班一臉悲痛的擠了擠眼睛:“大嫂一向寬厚,不想竟然遭了這個
禽獸的毒手。。”說著哽咽起來,一面卻悄悄給族中的二叔蘇旅使眼色。
蘇旅輕點了點頭上前道:“兄長,蘇瑾這個畜生作出如此人神共憤的丑事,若輕易繞了他,咱們蘇家從今往后可怎么在蘇家莊立足啊!走到
哪倒要被人恥笑!”
蘇放又嘆了口氣:“按照咱們這里的規矩,明天一早,浸豬籠,送到清河!”
蘇放的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粗布麻衣面容滄桑的老婦人跑了出來,跪倒在地哭道:“老爺,瑾兒不是這樣的人,您要查清楚啊!再怎么說蘇兒也是老爺的親生骨肉啊。。。”
此人正是蘇瑾的生母劉氏,劉氏憐愛的看看后面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的蘇瑾,眼淚不停的留下來,不說她蘇瑾不是這樣的人,就算是
他做的,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一定要護他周全。
可憐天下父母心。。。。
“大膽!!!這里哪里輪到你一個下人插嘴?!”蘇班對著兩邊的小廝道:“托出去!”
小廝們得令還沒上前,卻見劉氏哭著上前幾步,抱著蘇班的雙腿祈求道:“二少爺,求你看在兄弟情份上救救蘇瑾吧。。”
蘇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腿道:“滾開!!”
劉氏哪里肯放手,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哭個不停。
蘇班目露兇光的抬起腳,不耐煩的一腳踹在劉氏的頭上,卻見劉氏的腦袋一歪,往旁邊倒去,那里卻正巧是一個石階的一角,劉氏的頭在上
面一磕,瞬間開始往外冒血。
“呸。。”蘇班不耐煩的拍了拍衣服下擺,見劉氏暈倒,對身邊小廝道:“快拖走找個大夫瞧瞧,別賴在這兒。”
小廝應聲上前,多心的探了探劉氏的鼻尖,卻一下子驚恐的坐到在地,轉過頭看著蘇班:“少。。少爺。。死。。死了!”
蘇班眼中的驚懼一閃即逝,隨即鎮定了下來,在她眼中劉氏也不過是個下人,死了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蘇瑾半昏半醒間迷糊的雙眼看到劉氏倒在血泊中,眼睛赤紅的瞪著這邊:“母親!!蘇班,你這個畜生!我不會放過你的!”說著不知哪來
的力氣,劇烈的掙扎起來,搖的身后的木架嘎嘎作響,手腕上被繩子勒出了血口也不覺痛。
蘇放與劉氏也沒有多少感情,雖說惱蘇班下手太重如今卻也只有這個兒子了不忍責怪,對著下人道:“把她抬下去葬了吧!!!”說完轉身回內院而去:“明日一早當著全村人的面,將蘇瑾沉下清水河!”
蘇班見到蘇放進了后院,陰霾的一笑,得意的看了看蘇瑾,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再瞪!”
“呸。。”蘇瑾瞪著蘇班,一口帶血絲的唾沫吐在蘇班的臉上,眼中難掩滔天的恨意。
蘇班狠狠的一腳踢在蘇瑾的腹部,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便湊上前冷笑著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其實,這事是我干的,不過,
要死的卻是你。”說完得意的轉身抬腳離去。
蘇瑾悶哼一聲,早已全身無力,見蘇班離去,哪里還有力氣,又半昏半醒的無力垂下頭,心中卻是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