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駕
轉眼已至年尾,臘月初一日起,內廷的文臣撰寫各宮新年懸掛的椒屏、歲軸,呈林峰御覽之后交各總管太監,按照吉語內容,繪制景物圖
畫,并在上面題詞,做成吉祥字畫,向后宮進獻張掛。
十一月中,早有太監出來往賈府先看方向,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防太監等,帶了許多小太監出來,各處關防,擋圍欄,告知賈府人員各種
禮儀,各種講究。又特地囑咐林峰所言,切不可鋪張。
這日,寶玉正與院中眾姐妹玩鬧,因黛玉不在,卻也思念不已,悶悶不樂的,玩起來也不甚高興。
這時進來幾個丫鬟在李紈耳邊耳語了幾句,李紈聽了便匆匆起身離去。
寶玉見了,忙問:“大姐姐何往?”
“宮里來了人說是過幾日要接圣駕。。”李紈停下腳步道:“太太著我過去,你們自個玩吧,仔細著便是。”
“接駕?”寶玉站起身來喜道:“好姐姐,林妹妹可也來么?”
“這叫我如何知道?”李紈無奈道,這皇上出來怎么會還告訴你們,我還要帶誰誰睡,不過老太太那邊應該知道咯大概:“不如你同我一道去吧。。”
“哎。。。”寶玉笑著跟上了李紈:“大姐姐等等我。。。”
鳳姐院內,處理了一些事,鳳姐見賈璉回來,便讓平兒上茶又問:“方才老爺急吼吼的叫你過去什么事兒?”
賈璉脫下外衣遞給平兒,又抱起巧姐放到腿上慈愛的說了幾句,回說:“方才宮里太監來說,臘八那日圣上會來咱們這,預備接駕,叔叔便
讓我過去商議。”
“圣駕要來?!”鳳姐似乎來了精神,天子駕臨,這可是天大的殊榮,遠非當初一個妃子可比。
賈璉點頭:“這事錯不了,只是圣上傳諭不準鋪張,所以也不需置辦多少東西,其實便無多少事情,方才也不過是去籌算籌算接駕的禮儀形
式。”
鳳姐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平兒在旁聽了,想了想卻道:“說起來。。我卻是想不明白,圣上當初還是王爺時便素來與二爺親厚,比其他表兄弟好些,甚為照顧,如今連東府珍大爺都賞了一個侯爵,這樣的榮耀,為何二爺卻是沒有什么賞賜下來?”
這事平兒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想明白,因此也就問了出來。。
“唉。。。”賈璉聽了卻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沉默不語起來。
鳳姐看了看她,又見屋里沒有外人,隨手撥動著桌上的茶盞,似是隨意道:“這還不是咱們那大老爺鬧的,早先便嫉恨著圣上待二老爺好,討回來的爵位給了二老爺,覺著圣上偏心,嘴上不說,心里可惱著呢。明里暗里的擺臉色,虧得當初圣上也沒計較。可大老爺卻也不想想,如今那位是天子,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算起來大老爺那連螳臂都算不了。”
鳳姐說完,喝了口茶又道:“不說此事卻是大老爺不是,即便就算是圣上真偏心,又能怎么樣,天下哪有一點也不偏心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就是圣上,哪能不偏心的,你沒瞧見從小到大,圣上疼林丫頭疼的跟什么似地,這心還是偏的厲害著呢!”
鳳姐從賈璉懷里抱過巧姐:“如今可好,鬧僵了,圣上惱了,二爺是大老爺的親兒子,能得好處么?不記恨就算是咱們燒高香阿彌陀佛了。”
“唉....”賈璉也有些怨賈赦:“如今為了老爺這么點事,倒丟了一輩子的富貴。。。”
且說有林峰的口諭,賈政等也不敢抗旨,只稍整了府院,備下一些必備之物便是了。
至臘月初日,俱已停妥,卻是等著迎駕,上上下下都表情嚴肅,戰戰兢兢的預備。
一直至初七那日,上下又是通不曾睡。
初八,林峰在黛玉處長春宮一同用了早膳,方才乘龍輦出了來。
龍輦為明黃木制,御制黃簾掩蓋車架,導蓋、盥盆、拂塵、唾壺、馬杌、交椅各一件,提爐、香合、水瓶各兩件、儀刀和豹尾槍各三十支、各種大小、行制不同的傘蓋共四十六件,壽扇等各種不同的扇共七十六,各種幢和幡共三十二件,各種式樣的旌、金節、氅和麾共二十八件,各種八旗的纛和有不同代表意義的旗幟共有一百八十三面,鉞、星、臥瓜、立瓜、吾杖、御杖、引杖等儀仗共一百一十二件,紅燈六個。接著是玉輅、金輅、象輅和革輅各一乘、寶象五頭、導象四頭、靜鞭四根、仗馬十匹、后護豹尾槍十支、儀刀十把。
前后八百禁軍護衛開路,沿路百姓紛紛下跪。
黛玉輕手撩開簾子一角,偷偷朝外張望,卻見人山人海都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眨了眨眼,又放下了簾子。
林峰看了苦笑道“看來,下次咱們得偷偷出來,否則這陣仗未免太過了。。”
“這是為何。。”黛玉輕笑:“我看著他們也就是看看熱鬧罷了,熱熱鬧鬧的不也甚好么?”
賈府里,天還未亮,自賈母賈政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朝服而出,出了賈府,至榮寧街街頭遠遠候著。如賈母頭戴九翟冠以皂縠為之。附
以翠博山。飾以大小珠翟九,皆口銜珠滴。金鳳一對,口銜珠結。金簪一對。珠翠牡丹花穰花各二朵。面花二對。梅花環、四珠環、各一對。
身穿大衫霞帔--衫用大紅。霞帔以深青為質,金繡云霞鳳文。金墜子亦鈒鳳文。鞠衣為青色,如深衣制,胸背金繡云鳳文。
金繡團鳳文襖子。大帶為青線羅為之。玉谷圭長七寸,剡其上,瑑谷文,以錦約其下并韜。腰間玉革帶描金云鳳文。玉花采結綬,如東宮妃佩
制。 青襪舄、襪以青線羅為之。舄用青綺。飾以描金云鳳文,躬身站于眾人前。
賈政居后,身穿緋色盤領右衽袍,袍上繡大獨科花,徑五寸,漆紗帕頭,其余與一品大員同。
王夫人身為國公婦人立于賈政身后身穿紅色大袖衫,霞帔、褙子、皆用深青。上有金繡云霞翟文配鈒花金墜子。
其余眾人不必細表。。。
半日靜悄悄的,忽見一對對黃衣禁衛威風凜凜手持□□騎馬而來,后下馬矗立街道兩旁。整整齊齊的一直排列至賈府大門。
半響后,紅衣太監騎馬緩緩的走來,至街頭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圈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之后又是一對對太監,亦是如此。
少時便來了二十來對,方聞得隱隱細樂之聲.一對對龍旌鳳擁,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后兩名太監手持兩把九龍盤飛黃金傘
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
一隊隊過完,后面方是整整三十六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黃雕龍龍輦,緩緩行來。
雖有簾子隔著,無法看到龍輦內,賈母等卻連忙路旁跪下。
幾個飛跑過幾個太監來,扶起賈母,賈政王夫人來。
那龍輦抬向榮府大門去,賈府眾人躬身跟在后頭,入儀門方才停下。
賈府眾人忙于兩旁跪倒迎接,晴雯紫嫣兩女官掀起簾子,林峰頭戴龍紋翼善冠,身穿黃色龍袍,盤領窄袖,前后及兩肩各金織盤龍一。足下
為龍騰翻云靴子,跨步而出。
“恭迎圣上。。。”
林峰見了賈母,忙上前扶起:“外祖母快快平身。。。”又對其余人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賈母站起身來,顫抖的握著林峰的手,欣慰的看著林峰。。。這是皇帝啊!我閨女的兒子!
身后,黛玉也由晴雯迎著走了出來,賈母看去,只見黛玉長發一如往常式樣鳳釵環繞,只是氣色好了許多,兩個臉頰微紅,更見秀色,身穿金絲廣袖留仙裙,如同月宮仙子,身后長長的下擺由雪雁和雨竹頷首而提。
不遠處,賈寶玉遠遠望去,見林妹妹比往常更是美了許多,心中也是欣喜,恨不得立時上去說話。
林峰原本先扶著賈母,賈母卻不敢受,只得罷了,由小順子迎著往榮禧堂而去。黛玉在后,賈府眾人又在其后。
一路走來,林峰見賈府基本一如往常,顯然沒有鋪張,滿意的點了點頭。
及至榮禧堂,禮儀太監跪請升座受禮,黛玉站在林峰身旁,饒有興致的看著,兩陛樂起,禮儀太監唱引賈母賈政賈珍等排班。
“莊寧太妃賈史氏,榮國公工部侍郎賈政,榮國公夫人賈王氏覲見。。。。。”
原本,男女覲見是分開的,只是,因是親戚,林峰也不想麻煩,直接如此便方便一些。
林峰受禮,請賈母三人坐下,又聽太監道:“寧國侯賈珍,一品夫人賈尤氏覲見。。。”
林峰又受了禮,命坐下,小順子方想繼續唱引,林峰擺手道:“免。。”
于是,其余人等皆在外頭齊磕頭請安。
茶過三獻,邊揮退了太監宮女,林峰因向晴雯笑道:“朕記得,你哥哥也在此處?如今倒是難為你了,也難得相見,你也去探探親吧。。回頭再來伺候。。”
晴雯跟了林峰這么多年,也知道林峰的性子,笑著行了一禮就躬身退了出去。
廳內只留少數幾個伺候的,說是少數,畢竟的天子,也還有十數人左右伺候,不過這些人,都是貼身的太監宮女,平時都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對不說的。
至賈母屋內,林峰笑著對賈母道:“都是自家人,外祖母便讓姐姐妹妹們進來便是。”說完笑著看了看黛玉:“不然,妹妹可不饒我。”
黛玉聽了不依,賈母笑著拉過黛玉和藹的說起話來:“在宮里可好?”
“都好。。”黛玉笑著點頭:“就是想著外祖母身子可好。。”
“我也好。。”賈母更喜了,撫摸著黛玉的手,慈愛的笑著。
“妹妹今日來,也好住幾日,還望外祖母照看著。。”林峰喝了口茶,笑道。
賈母見林峰這么說忙恭敬的應下了,又道:“謹尊皇上口諭。。”
賈政王夫人賈珍等人不知如何開口,只戰戰兢兢的坐于下首聽著。
不到片刻,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探,惜三姊妹等皆進來拜見,俱在旁圍繞,卻無人敢隨意說話。
林峰見了,只得笑道:“諸位姐妹都是親戚,從小一塊長大,如今也不可生份,不然到是朕再也不敢來了。。。”
還是鳳姐嬌笑一聲:“皇上說的是,這是姑娘們臉皮薄,畢竟啊。。像我這般臉皮厚的人可不多了。。”
鳳姐一說話,眾人倒是都放松了許多,說笑起來,林峰也贊賞的看了她一眼。
賈母大笑:“真真是這個鳳丫頭臉皮子厚,只是這話說的不錯!!”
眾人一聽,都笑了。
寶玉湊到賈母身旁對黛玉道:“妹妹近日可好,多日不見,實在想念的緊。。”
黛玉聽了,客氣的點了點頭笑道:“勞你惦記著,有心了,如今身子大好了。。”
寶玉見黛玉回話,更是喜道:“前日姨媽家送來一方硯臺,甚是別致,我便給留著了,一會,拿來給妹妹。”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