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裹沙場青衣天下
顧青城走進(jìn)義德堂的時(shí)候,里面已經(jīng)坐了密密麻麻的一干人,面熟的、不面熟的、含笑的、冷淡的。唯有擎蒼沐玄一如既往的妖媚邪肆,單手支著光潔完美的下巴,懶散的眸子輕輕掃過堂中的眾人。目光,似是落在顧青城身上,又似乎沒有看她。
氣氛壓抑的有些令人喘不過氣來。
顧青城身形優(yōu)雅,步伐從容走到堂中空著的一張凳子上坐下,沒有人說話,索性她也未作聲。什么結(jié)果對她來說也無所謂,若是一個(gè)人明明知道結(jié)果無非若此,還能奢求什么呢。明明知道這世間涼薄,若是甘愿去賭,輸了又能怪誰。
“你真敢做”擎蒼沐玄忽的厲聲大喝,所有人被這冷不防的怒氣震驚到。這么多年來,誰也沒有見過擎蒼沐玄有過這么大的火氣
“臣妾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顧青城冷淡如常,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子看著擎蒼沐玄。
“你還真不知廉恥,在這義德堂,你竟然也有連坐在本王旁邊告訴你,這輩子,你永遠(yuǎn)只有被拋棄的命運(yùn),像你這樣惡毒、下流的女人,怎配做本王的王妃”擎蒼沐玄如玉的容顏掛著的笑容魅惑的像朵開在黑暗地獄的曼陀羅,泛著狠戾到妖孽的光芒,美得刺眼。
臉還是微微涌上蒼白,心臟的血液急劇的向外抽離。顧青城心笑的蒼涼,終究還是會痛的。
“做了王爺?shù)耐蹂膊皇俏宜傅摹!鳖櫱喑堑蛧@一聲。
擎蒼沐玄嘲諷的笑將在嘴角,方才顧青城臉上那濃的化不開的傷痛,是他看錯(cuò)了么。那雙清眸里遍布的傷痕是因?yàn)樽约好矗?
可是,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呵護(hù)在掌心的女子被她狠狠地踢進(jìn)水里,躺在床上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容顏,他的心就鈍燉的痛。原以為她不過是冷漠傲慢了點(diǎn),不過是好強(qiáng)倔強(qiáng)了點(diǎn),可是,終究不該,出手傷了婉兒這般纖弱善良的女子。
“王妃不是說要遵守府中規(guī)矩么,現(xiàn)在王妃要以身作則才好,跪下吧。”擎蒼沐玄陰冷的語氣從含笑的嘴角吐出來,冷的直中人心。
“王爺,求王爺饒了王妃吧。是王媽無理在先啊,這不能怪王妃啊。還有,蘇小姐的事情,肯定是誤會,求王爺網(wǎng)開一面吧。”顧青城巋然不動,可是青兒再也忍不住了,爬到擎蒼沐玄腳邊,拽著他衣袍的下擺,哭的泣不成聲。
“滾”擎蒼沐玄陰鷙寒冷,優(yōu)美的唇微啟,毫無感情的吐出一個(gè)字,然后一腳將青兒踢飛。
顧青城看著青兒纖細(xì)嬌小的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飛出去撞到朱紅色的雕花華美的門框上,然后重重落下。
“青兒”顧青城奔到青兒身前,扶起她顫抖不停的身子,輕輕拭去她嘴角緩緩流下的鮮血,安撫道“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什么時(shí)候本王說話,連個(gè)丫頭也敢放肆了易安,這沐王府該好好整整了”擎蒼沐玄無情緒的一席話,讓立在一邊的易安冷汗岑岑。
“王妃還不跪下,難道還要本王親自動手”擎蒼沐玄渾身冰冷的奪人攝魄的眸子緊緊盯著抱著青兒的顧青城,下一句更令人如墜冰窟,“還是要你的丫鬟再受本王一腳,主子有過,丫鬟也難辭其咎”
顧青城緊緊摟著青兒,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美麗的雙眸,沒有聲息。
“王妃,認(rèn)個(gè)錯(cuò)吧,青兒求您了。”青兒眼淚住不住的下落,清澈的眸子滿滿都是哀求和擔(dān)憂,嘴角的鮮血還在涓涓流著,氣若游絲。擎蒼沐玄那注了內(nèi)力的一腳毫無武功的青兒撐到現(xiàn)在不昏已是不易了,難得的是還掛念著顧青城。
顧青城無力的閉上雙眸,片刻,輕輕睜開,然后走到擎蒼沐玄面前,跪下。
司馬洛怔怔的看著顧青城傾城的側(cè)臉,單薄的肩膀,秀拔的脊背淡漠卻孤獨(dú)的挺著,一如初見那般,昏迷著可眉宇間還蘊(yùn)著淡淡的冷冷的輕愁。此刻,她跪在擎蒼沐玄面前,嬌俏的臉上溫潤淡雅,卻讓人覺得隔了觸不到的距離,感受不到一點(diǎn)溫度,還有,她眸子里盛開的大片大片的落寞好像一場華麗凄美的舞蹈,在做最后的謝幕。
“來人,拿本王的鞭子來。”擎蒼沐玄看著顧青城冷笑,“婉兒所受的苦,本王絕不會讓你少感受半分。”
“她落水,與我無關(guān)。”顧青城淡漠的說出一句。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若不是本王親眼所見,恐怕還真被你騙過去。可惜,本王從來只信自己的眼睛。”紅袍曳地,款款的在地上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帶著不容人忽視的華貴,就這樣闖進(jìn)顧青城微垂的眸子里。
擎蒼沐玄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在他腳下的顧青城,絕美的妖孽的美得不真實(shí)的容顏染上前所未有的殘忍,風(fēng)華流轉(zhuǎn)的桃花眼勾起了滿地的寒霜,一切那么順其自然:“你何其有幸,本王親自執(zhí)鞭。”
顧青城抿唇不語,該說的她已經(jīng)說了。他不信,她無法。或許可以換句話說,真相是什么,他從來不曾放在心上,他的憤怒,只源于自己在乎的人收到了傷害,僅此而已。
“王爺,鞭取來了。”杜秋看看跪在地上的顧青城,心下實(shí)在不忍,可是深知擎蒼沐玄的性子,他是王爺?shù)南聦伲茏龅奈┯袩o條件的服從罷了。
擎蒼沐玄纖纖手指挑起鞭子,一只手還念似的拂過它泛著銀光的表面。忽的蹲下,有力的手捏著顧青城完美的下巴,惋惜的語氣:“難過赫連楚棄你如敝履,你這種女人,真令人厭惡。對于那個(gè)翩翩如玉的玉笛公子,本王真替他不值。”
“你不是他,他不是你,所以永遠(yuǎn)都不會是彼此。”顧青城嫣然一笑,維持著仰頭的姿勢,無形中似與擎蒼沐玄隔了萬水千山的距離,明明近在咫尺,“這世間風(fēng)華各不相同,王爺為她,向易哥哥為我,如此而已。”
盡管抓著她,卻好似握著一縷風(fēng),這種掌控不了的感覺讓擎蒼沐玄的心悶悶的煩躁起來。
甩開鉗著顧青城下巴的手,他忽的附耳到她耳邊,輕輕呵著氣,魅惑低沉,卻像毒藥一般冰冷無情:“堅(jiān)強(qiáng)一點(diǎn),本王還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