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飯館,柯子敬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來電顯示,匆匆離開座位。
他閃躲的眼神讓夏語芙皺起眉頭,這小子什么時候還跟自己有了不能說的秘密?難道是女朋友?這種想法一出現(xiàn),就被夏語芙頓時打消,她了解的柯子敬不是那種有了女朋友還會跟她見面的人。
“語芙跟你在一起?”
夏文軒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異常,滿眼都是白色的病房里,他靜靜的看著手腕上青紫的痕跡,最近出現(xiàn)的排斥現(xiàn)象,讓他不得不又重新進入醫(yī)院開始治療。
這次,醫(yī)生說如果不進行手術(shù)的話,沒人能夠保證他還有多長時間的生命。
柯子敬躲在衛(wèi)生間的門口,偷偷摸摸的被來回的人看了無數(shù)遍。
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他覺得有些不爽!
“我按照您的吩咐,帶著她出來散散心,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跟她說清楚?這么瞞著你覺得是長久的辦法嗎?夏語芙到底是一個多么聰明的人,你應(yīng)該最了解……”
柯子敬壓低自己的聲音說著,看著鏡子里那急躁的臉龐,不由得停下。
“能拖一陣子就拖一陣子吧,我還要把海城集團那里的事情處理一下,穆爵言并不是會任由我擺布的人,我早該知道的!”
夏文軒想起前段時間查出來的那合同上的漏洞,更是咳嗽了兩聲。
這聲音在整個安靜的病房里,顯得那么突兀。
柯子敬對夏文軒倒是無奈了,他只能是匆匆的洗了洗手,甩著還沒有干的水漬,無所謂的撥弄著自己額頭上細碎的劉海兒,對著鏡子挑眉說:“反正如果她來追問,我是不會欺騙她的,你做好準備!”
“不是我說你,左右你也是打算讓穆爵言和你妹妹復(fù)婚的,為什么非要把海城攥在自己的手里?”
柯子敬有些不理解。
結(jié)婚之后畢竟都是共同管理的企業(yè),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你不知道現(xiàn)在婚姻法,有婚前財產(chǎn)這一說法嗎?”夏文軒狠狠的犯了個白眼,用盡了自己的全身力氣,徹底躺在病床上喘著粗氣。
柯子敬徹底服了這個妹控,所有的一切都幫夏語芙想的一清二楚!
掛掉電話,夏文軒睜著眼睛抬頭看天花板,那雪白一片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逐漸開始失明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讓他偷偷的把上午擦血的紙巾塞到枕頭下面。
“夏總,今天感覺怎么樣?燒已經(jīng)退了,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癥狀出現(xiàn)?”
醫(yī)生戴著口罩,和藹的說。
夏文軒搖頭,沖躲在醫(yī)生后面的常白揮揮手,讓他走過來,接過他手中那一摞文件,冷淡的說:“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想要出院,你還留我在這里到什么時候?”
太倔!
明明都已經(jīng)不剩多長時間了,還要這么工作狂一樣的拼命!
醫(yī)生在心里默默搖搖頭,可本著要對患者負責的想法,他還是說:“需要再留院觀察幾天,如果真的沒有并發(fā)癥的出現(xiàn),才可以回家。”
“夏總,您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就算是回家也需要按時
吃藥,不能熬夜和劇烈運動,您的身子可不能繼續(xù)這么放任下去了啊!”
醫(yī)生苦口婆心的說著,可在病床上的夏文軒早就已經(jīng)打開電腦,開始審視著這一周的工作進度了。
常白瞥了一眼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的醫(yī)生,連忙上前賠著一張笑臉,說:“我會叮囑他的!醫(yī)生您辛苦了!”
可常白那張兇臉,說什么都像是威脅。
醫(yī)生也索性懶得去管夏文軒,畢竟一個人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們又能夠做什么呢?
“你聽見大夫說的話了沒有?夏文軒,你真的想要讓我立刻告訴小姐么?”
常白終于忍不住,在關(guān)門的那一刻,沖著躺在病床上的夏文軒吼出聲來。
夏文軒只是抬頭,瞥了一眼常白,便是低頭繼續(xù)忙碌著,嘴上也沒有閑著,說:“你剛才那音量,震得我腦袋疼,萬一要是讓我又嚴重了,這責任你來付?”
“你真是……”
常白面對口齒伶俐的夏文軒,倒是也說不出什么,只能悶聲說:“柯子敬在機場把你妹妹接走了,你應(yīng)該安心了,可以撒手西去了。”
“謝謝你,我感覺也快了……”
夏文軒說完,常白就狠狠的翻了個白眼,這家伙……
想起在夏氏集團碰到的那個人,常白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說:“段銘憂來公司找你了!你還是要跟她說,你是出去相親嗎?”
“恩。”
聽見段銘憂這個名字,夏文軒的手停頓了片刻,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的神色,可卻偏偏又隱藏起來。
看見他活著這么累的樣子,常白深吸一口氣。
“那丫頭雙眼通紅的,像是幾天沒有睡了!你如果再不見她一面的話,估計又要出一條人命了!”
常白開口勸著,他最近總覺得自己雌性荷爾蒙越來越濃烈,像是夏文軒的媽媽一樣,嘮叨的連自己都有些人受不了。
躲在黑暗中的常一和常雙兩個人經(jīng)常偷偷的笑,那聲音大的他都能夠聽見。
只是沒有時間去收拾那兩個家伙而已。
“池新宇那邊呢?你打聽過了嗎?”
夏文軒不知是累了,還是別的情緒涌上心頭,感覺胸腔一陣刺痛,他咳嗽了兩聲,用手捂著嘴,卻發(fā)現(xiàn)血絲滲出來。剛想要藏起來,卻被常白發(fā)現(xiàn),沖了過去。
“多長時間了?”
常白渾身的低氣壓讓夏文軒都愣了一下。
“今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而已,別跟醫(yī)生說,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如果你說了,怕是要立刻聯(lián)系語芙了,她才剛回來,讓她放松幾天吧。”
夏文軒有些祈求的說著,看著他那雙眼睛,常白狠狠的錘了床頭柜,聲音有些沙啞,說:“你把你妹妹的幸福看的那么重要,可你如果有什么意外,夏語芙會開心嗎?”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夏文軒在紙巾上擦干血跡,苦笑了一下。
他曾經(jīng)像是穆爵言一樣,把所有都踩在腳下,勢在必得。包括段銘憂,他覺得,區(qū)區(qū)一個池新宇,他還不放在眼里,只要
自己想,段銘憂會愛上自己,并且死心塌地。
可這么久以來,段銘憂除了叫自己哥以外,從未有過別的感情。
那天,在夏氏集團的門口,他第一次病發(fā),被常白扶著走出去的時候,看見段銘憂在池新宇的懷里,雙眼通紅的像是兔子一樣,那單純的眼神,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她的那時候。
從那天開始,夏文軒開始去讓常白處理池新宇的問題。
如果她的幸福在池新宇的身上,那么自己就算是心痛,也要掃清池新宇身邊一切阻擋他們的存在。
“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常白問了一句,可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夏文軒自己也不知道,他安排好了自己走之后的所有事情,卻仍舊舍不得,眷戀這個世界,眷戀那些溫暖。
段銘憂手足無措的聽著耳邊傳來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的聲音,夏氏集團前臺的小姐已經(jīng)認識了她,每次看見她來的時候,就會露出個公式微笑,說:“段小姐,夏總還是沒有來上班,請您回去吧!”
“怎么可能!這么多天,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段銘憂咬著自己的嘴唇,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最近池新宇一直在纏著她,原本她以為,她是忘不下池新宇的。
每次見到他,自己的心都會感覺到一種酸澀的感覺。
可是在前一天,池新宇過來,找到她,說:“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離婚了,我會說服我爸媽,嫁給我吧!我愛你,我離不開你,我會整理好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那一刻,段銘憂本來應(yīng)該撲進他的懷里,說著我愿意。
可她卻偏偏愣了兩分鐘的時間,腦海中想起的都是夏文軒那張臉。
他對自己霸道又強硬的態(tài)度,他為了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情,曾經(jīng)她端著湯,一點點喂他喝的模樣。
本以為她和夏文軒之間沒有什么回憶,可那一刻,所有記憶一擁而上,讓段銘憂沒有辦法防備,海水般的想念讓她徹底明白,她對于池新宇,只不過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多年的感情,不甘心自己全身心的付出卻換來的是一句“玩玩兒”而已。
她想要證明,自己的付出并不是單方面的。
可在池新宇說出“嫁給我吧”那句話的時候,段銘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之中,愛上了夏文軒。
“對不起……我不能!”
段銘憂推開池新宇,回頭去找夏文軒,卻被告知,夏文軒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來公司上班了。
他就這樣,像是當初闖進她生活中一樣,徹底離開,消失的一干二凈,連點兒消息都沒有留下!
如果不是手機里那張兩個人的合照,段銘憂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夢一場。
“語芙,語芙應(yīng)該知道的……”
段銘憂慌張的翻找著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夏語芙的號碼。
“嘟嘟”的聲音,似乎是對段銘憂的審判一般,嘲笑著她為什么不早點兒明白自己的心,為什么這么蠢,每次都是錯過之后才懂得后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