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允不由抬首，甚是震驚的望著皇太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要母后，都快七十多歲的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皇太后哽咽著說道。
她中年得子，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兒子。倒頭來，卻看上了后宮的女人，這不是找死么？
秦成允沉默不語，眼中流露出了愧疚。
見他不說話，皇太后狠狠拍了下矮幾，聲色提高了幾個音調，激動道：“你說?。 ?
秦成允低垂下首，語氣頗為無奈：“母后，兒臣知錯了……”
皇太后冷笑了一聲，就像沒有聽到秦成允的話一般，痛心疾首地又說道：“趙氏終究是你皇兄的女人，你皇兄是什么人？是皇帝！趙氏能夠看上你么？她會看上你一個藩王么？
母后當年讓你迎娶安氏，她病死以后，你一直郁郁寡歡，一直沒有再娶，母后何曾怪過你。可你倒好，看上了趙氏，母后讓你迎娶的譚氏。你為了趙氏，甚至將與譚氏的婚約一拖再拖。
母后這么多年都任由著你的性子，你做什么，母后都不阻攔。但是這一次，母后絕對不允許你，再這么任意妄為！”
“母后！”秦成允心中也有些兒著急，“皇兄下旨處死德妃，還望母后能夠救救她！”
秦成允心中惴惴不安，他思來想去，唯有皇太后能夠救一救安某得性命。
“混賬！”皇太后一卷袖，將矮幾上的茶壺等等，一袖子便掀翻到了塌下，“哀家與你說了這么多，你當哀家實在跟你開玩笑么？
趙氏毒害七皇子，那是鐵證，證據確鑿！你讓哀家如何能夠救她，難道要哀家把命掏出來，代替她去死么？”
秦成允聲色低沉：“皇兄素來是孝子，只要母后能夠開口，皇兄定然能夠同意?！?
皇太后卻忽然冷笑了一聲，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一雙精明細長的眼眸，細細的瞄著秦成允。
真是她自己養的好兒子吶！
“皇兒，你可知哀家為什么要在這些年退位，絕不插手政事。”皇太后的聲音平靜了許多，她緩緩開口問道。
秦成允則抬首，望了皇太后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緩緩而道：“母后是為了保全兒臣?！?
“成允?！边@一聲，喚得極其無奈，她嘆了口氣，“你是哀家的親生兒子，你皇兄再怎么孝順哀家，他的心里都惦記著自己的生母。哀家這般將他拉扯大，助他登基。他登基后，朝中大全又在朝臣的手中。哀家利用自己母家的勢力，幫助他穩固勢力，才有了他現在這般文考的皇位。
哀家做了這么多事情，到頭來還不是希望你能夠好好地過完這一生。為此，哀家十幾年前，便就聯通母家從政治上退了下來，帶著年幼的你一同去了封地。為什么哀家這一片苦心，你不能夠明白呢？”
皇太后無奈的搖了搖頭，此刻不由想起了先皇，后繼續說道：“既然你的皇兄已經下旨，那就是她趙氏的命，你能夠幫的了她這一次，難道能夠幫助她一生么？”
“母后?！鼻爻稍世⒕坞y當，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來勸慰母后，內疚道，“兒臣知曉母后這一身為兒臣勞心勞累，可德妃她是無辜的，兒臣不能夠看著她，就這么無辜的死了。
兒臣知道兒臣不孝，母后若是能夠救德妃一名，兒臣此生不見德妃！”
如此重大的決定從秦成允的口中說出，仿似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將此話從口中輕吐出來。他知曉，一旦說了這句話，便是覆水難收。
而他與安某，此身便是永遠相隔，不得見面。
皇太后的心情平靜了許多，望著秦成允的愧疚，她不由得嘆了口氣。緩緩靠在軟塌上，細細思索起來。
她并不是不明白秦成允此事的心情，但是她身為秦成允的母親，有時候也是不忍心。萬一，當初有關秦成瑾皇兄的事情被查出來，她相信無論是什么原因，按照秦成瑾的性子都不會放過自己。
如今她已經年入花甲了，能否長命百歲，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此生就這么一個兒子，成允自幼孝順懂事，她不管對成允說什么，她總是一動變通。
若非先皇早早乘仙鶴而去，她當初的確是有想法，讓秦成允為太子。
想著，皇太后的神色不由蒙上了一層滄桑。那是孤獨歲月中，留下的痕跡。
最終，皇太后還是答應了秦成允的要求。在秦成允臨走之前，她特意囑咐了秦成允，讓他今后好生與譚氏過日子，莫要在耍性子。
并對秦成允又說了一句，道：“皇兒，你既然選擇了終身再也不見她，哀家希望你能夠恪守住自己的承諾，否則你莫怪哀家對她不客氣，明白么？”
秦成允只道是明了，便就里去了。
望著秦成允最終失落、傷感的背影，步伐沉重緩慢的離去。這讓皇太后的心中，又添了一份凄楚。
嫣蘿掀開香爐的蓋子，將點燃好的紫檀香放入香爐之中，蓋好蓋子走到皇太后的身旁。
如今天氣嚴寒，皇太后身子不好，年紀也大了。即便是點著爐火，嫣蘿依舊擔心皇太后的身子受了，隨手從一旁拿了一件錦被，為皇太后又蓋上了一層。
“嫣蘿。”皇太后垂眸沉思著，斜靠在軟榻上，突然開口喚了一聲嫣蘿。
嫣蘿輕聲問道：“太后有何吩咐？”
“嫣蘿，你說哀家應不應該幫助德妃？”皇太后在殿內思索了片刻，這思來想去，總是覺得有些兒不妥。
嫣蘿垂下眼簾，為皇太后蓋好錦被，輕聲說道：“嫣蘿覺得，皇太后救德妃這么一次，并無不妥。”
“哦？”皇太后不由睜開眼某，坐起身來，望著嫣蘿問道，“嫣蘿對這件事情是有什么獨特見解？”
嫣蘿卻淡淡一笑，說道：“穆親王是皇太后親兒子，可皇上卻不是?；侍螽敵踹x擇德妃，不還是看重她聰慧，日后定能夠保全穆親王。
在奴婢看來，德妃雖對穆親王有意，但卻知曉自己的身份，從不與親王有逾越之處，可見倒是個鎮定之人。若是皇太后能夠救德妃一命，難保德妃往后不會對太后懷有感激之情，出手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