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準備的怎么樣?”彭厲鋒當機立斷,現在這樣的局勢,自然是先離開楚國為最好,楚晏到底在籌劃什么,彭厲鋒自然猜得到,為今之計只能先穩住彭家軍,以謀后動。
管家眉宇間有了幾分喜氣,點頭說:“這個自然是安排好了的,明日就有商隊離城,主子只用混在其中便能出城。”
“可穩妥?”彭厲鋒并不相信能有這么簡單,楚城可是楚晏的大本營,雖說已經過去了一段日子,但是這時候要是大意的覺得能輕易出城,那真是太輕敵了。
管家看出彭厲鋒的顧慮,細心的解釋道:“現在江水封凍,所有原先用水路的貨物運送都是由陸路運送的,現如今就是侍衛嚴加盤查,自然也是會有諸多漏洞的。”
彭厲鋒想想,是這個道理,當時想著在湖底呆一個月其實也是等著這個時機,當時他們失蹤,楚晏一定第一時間從水路尋他們,因為之前紀挽歌被安排住在臨江小筑里,也許在一開始,楚晏就防著他們從水路離開。
反其道而行,這才有了他們這一次避難的計劃,現在江水封凍,所有的航運都成了陸路,人多了才有空子可鉆。
彭厲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這么辦吧。
管家行禮后離去,這時候彭厲鋒才想起將紀挽歌撈過來抱在懷里,低聲問她:“在想什么?”
紀挽歌被剛才的消息震的還有些回不過神,愣愣的問:“夜家的人,都死了嗎?”
實在無法想象,那些曾經鮮活的人,無論人品好壞,心計利用,那些人畢竟都是在紀挽歌的生命中真是存在過的,夜宸帝直接導致了紀挽歌悲劇的同年,年畫絨半生的悲苦,現在說他已經死了,紀挽歌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接受的。
彭厲鋒也是滿心感慨,夜宸帝對彭厲鋒不僅是君王對臣子的關系,還曾經撫養過彭厲鋒多年,不說那時候夜宸帝打得是什么主意,他的確是很放縱過彭厲鋒一陣的,就是夜家的那幾位皇子都是比不上的,現在夜家一朝覆滅,實在是讓人覺得虛無,過眼云煙一般的。
彭厲鋒還能好些,不過是感慨,畢竟曾經經受過恭王的死,不得不說人的心理真的是越練越強大的,紀挽歌則不同,那些真真實實改變過她生命的人,就這么憑空的消失了,讓人不得不心中發虛。
“你父親,我會盡全力營救的。”彭厲鋒只能說這些,夜家的人,就是心里再怎么震撼,死了就是死了,可是紀霆卻不同,他是紀挽歌的父親,無論花費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營救出他來。
紀挽歌心中一痛,紀挽歌的武功都是紀霆教的,紀霆自己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現在紀霆能夠束手就擒,那么只能說明這是紀霆自己愿意的。
對夜家的江山,紀霆也是有著來自祖輩的責任,盡管曾經的夜宸帝步步緊逼,但是紀霆就是到了最為難的時候,也是沒有反了夜家的江山,紀挽歌相信紀霆是有這個能力的,但是紀霆沒有這么做,為的不過是紀家百年忠良的威名,現在夜家一夜之間覆滅,紀霆前半生的隱忍,籌劃都成了一場空,現在國破,家呢,妻子棄他而去,女兒生死不明,對于紀霆來說,怕也是生無可戀了吧,紀挽歌想起紀霆現在的心情,只覺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痛,在沒有什么為了國家社稷,隱忍半生,到最后卻一切終成空來的令人悲傷。
“我爹,不知好不好?”紀挽歌第一次這般真誠的叫出爹,從前總是別別扭扭的,覺得紀霆為了所謂的國家,事業,放棄她們母女太多,甚至在紀挽歌被休棄的時候一言不發,在紀挽歌遠嫁的時候,默默無語。
彭厲鋒哪里看不出紀挽歌心中的念想,只是溫聲與她說:“只要你不露面,他是不會有事的。”
紀霆現在被押解,為的不過是吸引紀挽歌,逼紀挽歌現身,只要紀挽歌還沒有露面,紀霆就不會有事,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
紀挽歌還是悶悶不樂的,不傷害一個人的性命,但是酷刑總是不會少的,想紀霆一輩子,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可是富貴窩子里長出來的金貴人,如今一朝變成階下囚,這其中的心理落差怕是就能壓垮紀霆。
彭厲鋒不想讓紀挽歌為這些煩心,現在他們既然已經出來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任何事都是要一件一件的做的,心中煩躁只會讓人判斷事務的判斷力下降,這是最要不得的。
“好了,我們先休息吧,明日還有硬仗要打,楚晏定是布了天羅地網在等著我們呢。”彭厲鋒勸著。
紀挽歌也不是傻的,知道現在空擔心什么事都解決不了,所以也就收起擔心的心思,起身去休息。
他們選在深夜從湖底出來,吃當然事吃飽了的,沐浴在出來之前也是好好的洗過,現在也不想在折騰那些下人,所以兩人就打算直接休息了。
楚國的冬季苦寒難當,紀挽歌穿的很多,一層層的包裹著。
彭厲鋒看她笨拙的脫衣服,自然是放下自己的事,上前給她脫下來,直到只剩中衣,紀挽歌笑了一下,轉身就往床里爬。
“挽歌!”彭厲鋒突然出聲。
紀挽歌不明所以的轉身,只見彭厲鋒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怎么了?”
“將你的中衣脫了。”彭厲鋒說。
紀挽歌立馬就紅了臉,雖說兩人已經做過了親密事,但是到底只是那一次,現下這般直白真的好嗎?
揪著衣服領口往后退,紀挽歌是真的覺得有些害羞。
誰知彭厲鋒根本不顧她的反應,抓過她就扯她的衣服,他上一次這般粗暴的畫面歷歷在目,紀挽歌嚇得大叫:“阿鋒,你做什么阿?我疼,你別!”
彭厲鋒聽不到似的,她不肯配合,掙扎著不讓他脫,心中惱怒,一把就將蜀錦的中衣撕個粉碎。
紀挽歌的背上滿滿當當的一幅圖,剛開始彭厲鋒只是透過中衣看到一片黑紫,他以為這是楚晏那毒藥的后勁兒,嚇的根本沒心情跟紀挽歌解釋,但是這時候他看到紀挽歌背上圖案的全貌。
頓時消了聲。
紀挽歌被彭厲鋒按在床上,是覺得后背冰涼,但是彭厲鋒卻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只盯著她的后背出神,這是什么情況?
“阿鋒?”紀挽歌回頭看彭厲鋒。
彭厲鋒帶著繭子的手指一點點的觸上紀挽歌的后背,原本雪白的后背此時卻被黑紫色布滿,“疼嗎?”彭厲鋒傻傻的問。
紀挽歌一撲騰就翻過身來,“怎么啦。”
他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這實在不能不令紀挽歌好奇。
彭厲鋒看著紀挽歌懵懂的眼睛,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你背上。”彭厲鋒說著,紀挽歌回頭看,卻什么都看不到。
彭厲鋒拿起房中的鏡子,紀挽歌這才看到了自己背上的巨畫,一時也是驚呆了。
“這是什么阿?”紀挽歌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些自信的,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背上有這樣的東西,現在看到呆楞之后,就恨恨的說:“是不是楚晏的后招!”
不怪紀挽歌想到楚晏身上,這滿滿一后背的青紫,怎么看都像是中毒了。
彭厲鋒卻是搖頭,他也是實在沒想到,父王說過的話竟然會是真的,良久,紀挽歌冷的縮縮脖子,彭厲鋒急忙拉過被子包住她,這才跟凍的瑟瑟發抖的紀挽歌說:“是藏寶圖。”
“哈?!”紀挽歌嘴巴里都能放顆雞蛋了。
彭厲鋒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當年夜國建國,彭家掌著兵馬,紀家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個后手,畢竟飛鳥盡,良弓藏,這個典故,紀家的那些智多星,的確比彭家的人還要明白的多。
彭家有兵馬做護身符,皇帝要是將彭家逼急了,彭家立時就能反,那么都是文人的紀家呢。
這便有了這個寶藏,紀家的先人將打天下過程終斂到的金銀珠寶全部藏了起來,而藏寶圖,只有世世代代的紀家家主知道。
所以百年來,紀家的嫡女全部進了皇宮為后,這就是為了讓紀家將藏寶圖獻上,也是為了讓紀家忠心為主,不要起了反心,要不然就憑著這些財寶,紀家照樣能反了他夜氏的江山。
夜國說是夜家王朝,其實卻是三家分立的,雖說紀家,彭家從來都沒有生出過反心,但是這樣子的實力,任是誰做了皇帝,都會覺得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不夠穩當。
夜宸帝將這樣不安的心理發揮到了極致,夜宸帝愛年畫絨,這已經惹了紀家,要是恭王府再與紀家聯合,那么他這個皇帝就完全不用做了。
這么多年夜宸帝也是掙扎不堪,他想讓自己的皇位萬古流芳,又放不下年畫絨,所以夜宸帝開始慢慢蠶食紀府與彭府,先是送了自己的妹妹去給恭王做王妃,然后又將紀霆踩到了谷底。
然而夜宸帝沒想到的是,他千防萬防,最后卻還是死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