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霆拉過情緒有些失控的年畫絨,擁在懷里輕拍著哄,“就跟你說女兒沒那么沒用,你偏急著要入宮,若是你去了,讓我可如何是好。”
年畫絨到這時也知道自己是沖動了,她心里清楚夜宸帝放出這樣的消息,明明白白就是要她入宮去,明知道是個陷阱,可是她是個母親,就算是知道是刀山火海,也還是會不管不顧的去找尋。
紀霆看年畫絨已經緩過神來,不再像剛才那般阻攔不住,才有精神力跟紀挽歌說:“你的馬車剛剛回來,白銀不見了,黃金說你跟白銀都被人劫持了。”
紀挽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沉聲說:“回來的路上遇上馬匪,但有人認出那些人是金吾衛的人,我原本以為他不會昏庸到為了私人感情動用金吾衛,現在這么看來,他這么興師動眾,的確是為了找我。”
紀霆一聽也就明白了,譏諷的一笑,“他也是無計可施了。”
堂堂帝王竟用起這般下三濫的手段,紀挽歌心中嘆息,她不懂夜宸帝對母親的感情,但是如今看夜宸帝的種種行為,看來對年畫絨是勢在必得了。
“我......”年畫絨從紀霆懷里抬起頭,卻被紀霆按在了自己懷里。
“你不許再有什么去求他的想法,他不會放過你,更不可能放過我們一家。”紀霆對年畫絨說,雖然語氣還是溫和,但是在他對年畫絨的態度上,這已經算是嚴厲。
果然見年畫絨嚇得縮縮肩膀,要哭不哭的看向紀霆,紀霆看她那樣子著實心疼,卻忍住去哄她,只對著紀挽歌說:“你最近要警覺一點,他既已開始動手,就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
Wшw ?ttкan ?Сo 紀挽歌的武功是紀霆一手教的,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紀霆對紀挽歌倒是沒什么不放心。雖然這些年覺得對這個女兒虧欠良多,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逆境能造就一個人的性格,他的女兒比他的妻子讓他放心許多。
紀挽歌知道現下的形勢,她的安全十分重要,要是今晚她真的被劫持走,那么紀霆便是在朝堂上能跟夜宸帝有力量對抗也是無濟于事。
就憑著年畫絨這般護女兒寧可去做任何事的性子,還不知道最后會出多大的亂子。
“明日,我會過來守著母親吧。”紀挽歌對自己倒是沒那么在意,她的武功不會那么容易就被人捉住,倒是年畫絨,半點武功不會,耳根子又軟,紀霆總要上朝總要忙于公事,哪里能時時守在年畫絨身邊,少不得她這個女兒來守著她。
夜宸帝無論是威脅還是做別的什么事,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逼著年畫絨進宮。
紀霆看了一眼已經高于妻子的女兒,兩雙黑亮的眼睛在空中交匯,心里都是明白對方的想法。
“那你明早,早些過來吧。”紀霆心下有些安慰。
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紀挽歌轉身出去,不再打擾父母濃情蜜意的時刻。
“阿絨,你為我生的女兒,很好。”紀挽歌離去后,紀霆才對年畫絨嘆息著說。
年畫絨與有榮焉的,他們的女兒必然是天地無雙的,但是嘴上卻還抱怨,“她這樣好,你還不讓我為她多做些事。”
紀霆臉色一變,“你還想做什么!”
年畫絨知道他這是想起上一次,她為了紀挽歌的婚事進宮求情的事,雖然事后紀霆從來都只是責備自己沒有守好年畫絨,讓她私自進了宮,可是那樣的事情,若說在紀霆心中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又怎么可能呢。
年畫絨思及此,有了哭意,“你若是嫌棄我了,我回南地便是。”
不僅是他傷心,她何嘗不難過了,被人強迫著行了那事,那夜也成了年畫絨的噩夢。
紀霆忍下心中的揪疼,怪她什么呢,當年要不是他執意要娶她,她不會來這京城,混入如此泥潭之中。要不是他保護不周,她又如何能中毒,這十幾年,她每月都忍受全身骨裂之苦,他無能為力,只能看著。
就是他們的女兒,他也不能做到放在身邊時時關愛,他對她們母女從來都只有虧欠,又哪里來的責備呢。
“我怎么會嫌棄你,只是恨自己無能。”紀霆說。
年畫絨從來都不是一個揪著過去不放的人,聽紀霆這樣說了,她也就沒有在提這個讓夫妻倆都傷痛的話題,而是伸出白皙細白的手臂環住紀霆的脖子,嬌嬌柔柔的說:“我想你也舍不得我。”
她媚眼如絲,紀霆看的心頭火起,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說說看,本國公爺舍不得你什么?”紀霆嘴邊總算帶了一絲笑。
年畫絨水蔥一般是手指上纏上紀霆的一縷頭發,一卷一卷的,年畫絨嬌嗔的瞪了紀霆一眼,“舍不得什么,還要我跟你說,這兩年我都不知道你是如何過的,怎么我回來后一日不行那等事你都是不行的。”
紀霆抱著她往內室去,輕咬她嬌俏的鼻尖,“沒良心的小東西,要不是你曠了我這么多日,我也不會這般.....”
年畫絨羞的捂住他的嘴,不想聽到他后面直白的語句。
她又羞又惱的模樣,實在可人,紀霆朗聲大笑了起來。
——
紀挽歌回到挽院,黃金白銀都不在。
聽紀霆說,白銀是被當作自己劫持走了,黃金想來應該會被紀霆的人,保護起來。
自己動手燒了水,沐浴更衣,脫去那繁復的衣裙,紀挽歌穿了一件半舊的粗布褂子,這樣的衣服紀挽歌有很多,穿的時間久了,棉布都被磨的柔柔軟軟貼合自己的身體,紀挽歌躺下才發現今日這一天,她可真是累的狠了。
迷迷糊糊之際,突然聽到了動靜,這種時候的紀挽歌不是驚弓之鳥也差不多了。
“誰!”紀挽歌猛的坐起。
“我。”
紀挽歌松了口氣,又有些抱怨,“你怎么又來了?”
彭厲鋒咬牙,什么叫又來了,要不是擔心她,他大晚上的對付了那么多國公府暗衛巴巴的跑來是為了什么。
紀挽歌話出口也覺得實在是說的不對,吶吶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這么服軟的口氣,彭厲鋒心里妥貼的像是被溫水泡過,哪里還有半分不高興。
他大咧咧的坐在床邊,“我聽到消息說金吾衛擄了你去,所以才來看看你。”
早知道當時就不先走,而是送你回來了,這話彭厲鋒沒有說出口。
紀挽歌也不意外彭厲鋒知道的這么快,畢竟當年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年,這京中怕沒什么事能瞞的過他,“被擄走的是白銀。”
彭厲鋒早也預料到這個結果,不過看到紀挽歌氣定神閑的樣子,忍不住好奇,“你不擔心?”
貼身侍女被擄走,作為主子不是該擔心非常的嗎?
紀挽歌搖搖頭,“他們不會為難她。”
既然白銀是被當作紀挽歌擄走的,夜宸帝在等到年畫絨進宮前是不會對白銀做什么的,人質在換得價值之前的安全還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誰?”彭厲鋒敏感的覺得,紀挽歌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紀挽歌看看眼光變的銳利的彭厲鋒,知道他是關心她,可是這份關心,她要不起。
“我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彭厲鋒出手如電的就將紀挽歌抱住了,眼睛直直看入她的眼底。
“彭厲鋒!”
紀挽歌羞惱,彭厲鋒卻不去管她的惱意,只說:“你拒絕我,我認!誰讓我曾經做過傷害你的事,你不原諒我,我可以等。但是要是讓我知道你拒絕我,是因為旁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緣由,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會放過你!”
紀挽歌腦子嗡的一下,不得不承認彭厲鋒的觀察力與推測能力。
可是越是到了這個時候,紀挽歌越是什么都不能說,“你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彭厲鋒用力的握了下紀挽歌的肩膀,“你最好不知道!”
紀挽歌在彭厲鋒孤狼一樣的眼眸中有些頹敗,緊繃的身子軟了下來。
彭厲鋒看她是真的怕了也就不在勉強下去,到底還是不忍心在傷她半分的。
“要不要我派人去把你那個丫頭救出來!”
金吾衛雖然是皇家禁衛,不同凡響,但是彭厲鋒還是沒將這些沒上過戰場,只會執行暗殺的部隊看在眼里。
紀挽歌急忙道:“千萬不要,你千萬不要摻合進來,他不過是為了......”
紀挽歌知道自己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急忙閉嘴。
彭厲鋒原本緩和的眼睛再一次銳利起來,“為了什么?”
紀挽歌低頭裝鵪鶉。
她不說,彭厲鋒理所當然自己猜想,能指使得動金吾衛的人,除了皇帝就是太子,那么多豪門小姐,誰都不劫持,偏偏劫持紀挽歌的丫鬟。
“他們真正的目標是你,對不對?”彭厲鋒冷聲問,這太容易猜出,搶走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鬟實在是不知所謂。
但那時候金吾衛的人并不知道真的紀挽歌已經被他帶走,只會把紀挽歌的丫頭當作是她,才會被擄走。
紀挽歌不出聲。
彭厲鋒就知道那些人的目標是紀挽歌無疑了,那么是誰想要紀挽歌呢。
彭厲鋒眼睛瞇了瞇,現在上竄下跳找靠山的人,只有太子一人,這金吾衛又是太子可以指使的動的。
夜未瀾,你很好。
景葉青跟了太子,彭厲鋒早都知道,甚至當初彭厲鋒沒少給太子漏洞,讓太子能順利的將景葉青帶走。這不算什么,可是太子現在把主意打到紀挽歌身上。
彭厲鋒的眼底漸漸有了嗜血的殺氣。
裝鵪鶉的紀挽歌完全不知道,她的沉默大大的坑了太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