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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跟來,嘗嘗野味?!币箽J城刻意拉長了‘野味’二字,仿佛意有所指。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良辰眉頭一挑,就要開口,夜白衣卻是搶在她前頭,“爹,她是白良辰?!?
她也沒想著與長者不敬,但總歸不能仗著長輩就胡言亂語的,可夜白衣這樣輕描淡寫的敘述她的名字,又是要做什么。
良辰想不通,但轉眸一看,夜欽城像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眼睛瞪的大大的,甚至兩手撐著木輪椅的邊緣,就要起來。
看那架勢,是要向良辰這邊撲來一般。
奮力半天不得勁,夜欽城頹敗的坐了回去,面上已經由方才的盛世凌人變得小心翼翼的。
局勢有些越來越不明朗,良辰索性拉著青蕪,“告辭。”
來的輕巧,走的瀟灑,夜白衣目光悵然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夜欽城卻是等不得了,將手中的拐杖一下子就撂倒夜白衣身上,砸在身上噗通一聲,在掉在地上哐啷一聲響動,滾老老遠才停住不動,由此可見,這一拐杖力道有多狠。
“你小子反了不成,人都到了鄴城,竟然不告訴我。”
盼了多日的單獨相處被破壞殆盡,夜白衣的火氣也小不到哪兒去,“告訴你做什么,立馬就啟動你的光復大計不成?”
“你這么護著?”夜欽城行走江湖,外加縱橫朝野幾十年,連這點看不破那就算白活了這一遭,“我告訴你,無顏是我欽定的夜家媳婦,你別給我亂想那些。白良辰不是你能想的。給我講心思收的利索些?!?
夜白衣望著漸漸遠去的一主一仆,不答話。
自打知道了良辰的身份,夜欽城為顧全大局,安撫了無顏幾句,就撤了人。
冷無顏想留下,奈何夜白衣一點同她說話的意思都沒有,咬了咬嬌艷欲滴的兩片朱唇,最終還是咬牙不再看他,跟著夜欽城一道回去。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良辰早防著一手,出來店家的門,走到拐彎口,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拉著青蕪躲到一處草叢中去了。
這會正巧看見夜欽城領著無顏,灰噠噠的敗退。
待走遠了,良辰才開口,“青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青蕪小聲應了句。
“還給我裝傻充愣
的。那無顏顯然在夜府地位不一般,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還一味要往上撞?”良辰又是氣青蕪的刻意隱瞞,又舍不得她受委屈,“你跟夜白衣到什么程度了,你給我說說?!?
“小姐你別問了。”這會,她只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再也不出來。
見她抿嘴再不肯吐露半個字,良辰也不好逼迫的太緊,就由著她去了,只暗暗在心里為青蕪做打算。
日子如指間流沙,滑翔而過,就是十日之后,幕府的交貨之期。
穆遼晨不負所望,在最后一日帶著十車長矛歸來。
傳話讓良辰陪行送往孟府。
良辰依言陪行,出乎人意料的是,驗貨的人竟然是景公子。
他命人解開蓋頭,一根一根仔細檢查,“這批,成色不錯。以后幕府可以給孟記直供?!?
直供,那就是不需要再同旁支掙得你死我活了。穆遼晨激動的熱淚盈眶。
一切看似都朝著好的預期發展,只是讓人始料未及的是,等到景公子驗到第五車的時候,有隨從跌跌撞撞的一路跑進來,附在景公子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就看他的臉色變了,“立馬讓孟府的人撤離?!?
他轉而看向良辰這邊,“這批長矛,你們先拉走,等過幾日我親自去提?!?
良辰還不明情況,但直覺有事要發生,點頭應允的同時招呼上穆遼晨開始將貨物重新搬上馬車,那廂景公子已經帶人準備離開。
只是腿還沒邁出去,就被人堵了回來。
首當沖進來的是帶刀侍衛,等到將院內一干人等都制服,這才人字形裂開一道屏障,只聽踏踏踏的腳步聲傳來,屏障內緩緩有一人走出。
來人金冠束發,貼身勁裝,外面披著一件大麾,顯然是有備而來。
有人已經尖著嗓門道,“太子陌景年擅離京都,窩藏鄴城一帶,私自豢養兵將,囤積兵器,意欲不軌,今日捉拿歸案。欽此?!?
一切來得如此突兀,身份大昭,反觀景公子面上并無驚詫,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良辰顧不得景公子,此刻她只覺得周遭的一切漸漸虛化,眼界獨獨只看得見那個一臉震驚望向她的男人。
心里有一根弦仿佛被猛地撥起,緊接著便看到了陌易唐闊步而來,遠遠的看來,像是在陽光里走來,整
個人蒙上了淡淡的安定的溫度。
僅僅一月有余未見,但卻像是隔了半生。
身子不受控制的慢慢跌了下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沒完全行禮,身子就被拖住了,他好像瘦了,或者是越發英俊了,良辰只覺得面前的人,跟她這些時日心心念念的好像沒法重合。
良辰借起身的空當竭力掩飾自己的震驚于不安,陌易唐的注意力卻都凝聚在她的身上。
兩人自打重逢后在宮里再糾纏,她還未和陌易唐分開過這么長的世間,明明同在一個國度,明明心中想念的緊,偏偏他如同天邊的云,就是無法觸摸。
如今這片云,竟然飄蕩在她的身邊,良辰除了震驚外,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不禁微微扯著嘴角笑了笑。
“告訴朕,笑什么呢?!毙σ暨€未落下,頭頂上方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低低的,卻像是融入了水里,帶給她酥酥麻麻的漣漪。
她剛要張嘴答話,就被他借力圈入懷中,如此親密之事也只有他做的出來,也只有,如今她才肯如了他的愿。
鼻尖蕩漾著一種莫名的花香氣息,不像龍涎香那樣清淡,良辰觸目便看見他生出胡茬的下顎,瞬間,一股暖意自心底升騰而出。
侍衛們一開始還詫異,到現在已經主動圍成一個屏障,將二人與其他紛雜的外人隔開。
她安靜的靠在他的懷里,閉上眼睛,嘴角浮現淺淺的酒窩,“怎么會來鄴城?”
他在她耳朵前很輕巧的說下思念成癡的情話?!半尴肽恪!?
良辰被他一番話撩撥的面紅耳赤,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轉而飛揚著眉角,仰著頭看他,“少糊弄我,日理萬機的皇上什么是時候變得油嘴滑舌了,快,給我說說怎么一回事啊。”
男人看出她是有意轉變話題,并不戳破她的小女兒羞澀,任由她渾水摸魚轉移過去,將她孩子氣的渴望收進視線,顯然很受用她這樣將他看成天的姿態,“什么怎么回事,說來尋你的,又不肯信。”
良辰自然是不信的,她能如此放下成見依偎著他,只是這些日子的癡念已經折磨她心力交瘁,她不是矯情的主,這一次就想跟隨自己的心走一把。
或許這不是壞事。
至于他為何來鄴城,她總會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