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嘆息:“公子是外地來的吧?歲分城正在打仗,官府正在抓丁,這里的青壯男丁都被抓去了,糧食也都被充作了軍糧,剩下的人也都跑光了。”
龍飛羽微微搖頭:“為國而戰,本是天經地義,又何必去抓?這些人去打仗,他們地妻子家人在家等候,也是理所當然,為何要跑?他們妻離子散,又如何能安心殺敵?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空屋冷坑,豈不讓英雄寒心?”在他看來,歲分城與外敵作戰應該是鳳霞國百姓的本分,應該是人人爭先,家屬主動送糧送水才合乎情理,但這里卻不一樣,男人需要抓上前線,家眷在男人一走,立刻逃跑,難道這里的人如此沒有血性?也沒有家庭親情觀念?
老頭嘆息:“公子之言有理,但公子并不知道歲分城的情況,這座城堅固無比,守衛這座城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只是西邊的三十里山頭需要守衛,這些人自己不去,偏偏拉百姓守那些地方,也不給兵器,敵人來了,要么就是用石頭砸,要么就是用拳頭木棍打,你說,百姓赤手空拳與這些惡賊交手,哪還有什么活路?這個村莊三天前抓走的十幾個人,據說已經死了七八個,一個月以前抓走地人現在更是一個也不剩。”
龍飛羽皺眉:“有這樣地事情?這里守衛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老者搖頭:“人聽說有好幾變萬,但這些當兵的忙著十里八鄉地抓人、搶東西,哪想著殺敵?”
龍飛羽驚訝地說:“大故當前,他們還有心思搶東西?”
老人家憤怒地說:“何止搶東西,看到長得好一點的女子,他們也不放過,三天前,何家老二地兒媳婦就是被這群畜生糟蹋,上吊死了!”
龍飛羽大怒:“豈有此理!這些禽獸比之云澤國人有何區別?”
老人家點頭:“有的鄉親還巴不得歲分城早點攻破,讓云澤國人將這群禽獸毅個干凈!”
龍飛羽愣住,自己的國人居然希望別國攻入,殺掉自己的同胞,這種離奇的想法根源何在?是否是因為他們這些同胞太讓他們失望,他們又沒有辦法治他們,所以才會有一種不得已地寄托?
老人家看著他說:“這里是非之地,公子和小姐還是趕快離開吧,如果被這些軍士碰上,只怕就會有……危險!”
龍飛羽嘿嘿一笑,轉身離開,直朝前面的大路而去,他倒要瞧瞧歲分城是什么樣的城。
前方是一條官道,大約一千米開外,一座高大的城樓聳立,與城樓連成一或的是連綿的群山,直延伸向遙遠的天邊,這邊與他們剛剛出來的大山連在一起。
歲分城在望,城墻上的旌旗也在望,紅底黃色圖案的鳳形旗估計是鳳霞國的國旗,另外的旗子上黑色圓圈,中間一個大大的趙字,也許是守城將領的姓氏,無數的旗在空中飄揚,將這座古城墻映照得分外莊嚴肅穆,旗下的戰士重甲在身,在城頭高高站立,直視西南方。
從這里看不到什么,龍飛羽輕輕說:“玉瑤,你等一下!”
身子微微一閃,已沒入叢林中,很快出現在左邊的山頭,從這里看過去,整座城墻盡在眼中,外面蒼茫的大地也一目盡收,十里之外,隱隱有戰旗飄動,煙塵起處,估計是云澤國的軍營,以他的眼光看,這里乃是兵家必爭之地,鳳霞國占據此地,實已占盡天時地利,只要這個姓趙的將領不是太無能,絕對不應該有敵人能從此地入侵,因為這里就是大山的咽喉處,幾座大山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這樣的屏障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難怪那些守山的百姓憑石頭都能堵住敵人,而單看這座歲月城,這里甚至什么兵士都不需要,就可以堵住敵人,因為外面的通道實在太狹窄,只能一馬通行,路旁是一道深溝,稍不留神只怕就會連人帶馬滾落深溝,敵人選擇在這樣的地方與鳳霞國交戰本來就是一個錯誤!老頭所說的西邊三十里山頭地形如何,他看不清,但這些山頭也極險,估計也占盡了地利,這就是歲月城?這就是傳得危機滿園的邊疆?
龍飛羽難以理解,其一是云澤國是不是有發神經送死;其二是這里的將領是不是有意叫囂,將自己守城的功勞擴大,他原想在這里小小地為他們出點力,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鳳霞國如果只是想守,這里占盡地利,如果他們想進攻,卻也有一些難度,這樣的結局正是他愿意看到的和平格局!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把鳳霞國當作自己的國籍也有些牽強,為了這個國家而將另一個國家滅了,不是他的任務,如果他們能夠和平共處,不讓百姓遭殃,他更愿意冷眼旁觀。
身子一動,龍飛羽在山頭消失,樹林中一直狂風刮過,龍飛羽站在山腳下,看著玉瑤所在的方向,臉上微有怒色。
幾個兵士正圍在玉瑤身邊,玉瑤驚慌地退避,但她每一步退避,總換來幾個兵士的一步進逼,距離越來越近,玉瑤漸漸退入了林邊,兵士們的臉上泛起紅光,清風起處,龍飛羽站在玉瑤身后三丈遠,冷冷地說:“各位想做什么?”
玉瑤大叫一聲“哥哥”,回頭就跑,躲在龍飛羽身后!
幾位兵士停下,其中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冷冷地說:“本人懷疑你們兩個是云澤國的奸細,需要搜查!”
玉瑤急道:“不!我們是好人!”
小頭目哈哈一笑:“小美人挺聰明,知道我們的想法,自己朝樹林里鉆!”慢慢走近龍飛羽,突然抬手一刀,直砍向龍飛羽的頭部,龍飛羽大吃一驚,避開:“你想殺我?”
那個小頭目冷笑:“云澤國的奸細,為何殺不得?”七八個兵士圍過來,手中刀也舉起。
龍飛羽緩緩地說:“殺了我之后,你們自然不會放過她?對不對?”
小頭目一臉淫笑:“不,這個小美人長得這么水靈,我可舍不得殺她!”
龍飛羽目光掃過這九人,冷冷地說:“與這個人想法相同的人可以留下,與他意見不同的請立刻出去!”
沒有人出去,所有人都是一幅急不可耐的模樣,背后又是一刀砍下,龍飛羽長長嘆息,反手一探,大刀在他掌中,手一揮,這人頭上一道紅線慢慢擴大,長刀再繞,剩余八人全部倒地,龍飛羽回頭,抱起玉瑤,腳尖點地。身子隨風而起,落葉飄下,在風中打著旋。
龍飛羽直跑出十余里,才終于停下,臉色發青!
玉瑤從他懷里下來,小心地說:“哥哥,你別生氣。”
龍飛羽嘆息:“我又如何能不生氣,這些守城的衛兵本是鳳梧百姓的守護者,卻如此對待自己的百姓。這樣的人能夠守護什么?”
玉瑤說:“哥哥已經殺了他們!”
龍飛羽搖頭:“正因為逼得我殺他們,我才更生氣,這樣的人還有多少?今天那個老頭說地話看來不會有假,這些兵士的所作所為我們也親眼所見!歲月城堅固無比,外敵難以入侵。但這些兵士對老百姓造成的傷害只怕比五澤人還深!我能怎么做?將這些守衛者全殺了?”
玉瑤急忙說:“你可不能這樣做!這些人怎么說也在和敵人交戰,你要是殺他們,不是幫云澤國人大忙嗎?”云澤國人殺了她的族人,毀滅了她的家園,她只恨他們。
龍飛羽點頭:“我當然不會如此輕率地動手,守城的士兵行為有虧,我可以教訓他們,但這些人中估計也有一些真心殺敵地英雄,不可一概而論,或許我們可以上京城,就這件事情與官府方面提個醒,如果再這樣下去,敵人還沒到,自己的守城部隊非和百姓干起來不可!”
玉瑤點頭:“那個老伯說了,有些百姓希望云澤國人早點攻破歲月城,天啊,這想法好可怕!”
龍飛羽輕輕嘆息:“老百姓想的最簡單,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幫誰,誰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搶奪他們的財產就恨他們,什么家國大義他們未必懂。”
兩匹馬沿著官道一路向北,三天后,邊疆戰爭的陰影終于消散,路邊集鎮日漸繁華,已進入幽州地界,這又是中國古代的地名,宋朝時幽州曾是都城,在這里,幽州也是都城,或者叫京城!幽州地界極大,交通也是四通八達,龍飛羽和玉瑤一路行來,倍感新奇,龍飛羽還多少有些免疫力,玉瑤卻時常發出驚叫,看到豪華的馬車也驚叫著指給龍飛羽看,看到高樓更是走出老遠還回頭,看到店鋪也忍不住停下腳步,三天下來,她已經完全走出了毀家滅族的悲哀,重新露出了天真爛漫的本性;她也跡應了她新地角色:他地妹妹!哥哥叫得越來越熟,也越來越甜,龍飛羽這個哥哥也稱職,給她買了新衣服,陪她看了高樓,喝了新茶(她從沒喝過的茶)!還由她來安排行程,甚至還陪她去廟里拜了一回菩薩,她虔誠地跪在菩薩座前喃喃地說著什么,依稀有些五澤、報仇之類的詞語。
天氣晴好,能見度極高,兩騎馬緩緩北行,前面是一座小山,風景雅致,突然寒鴉飛起。散入周邊樹林中,龍飛羽勒馬而停。
玉瑤看著他:“哥哥,有事嗎?”
龍飛羽點頭:“林中群鳥驚飛,肯定有事發生!”
玉瑤興趣大增:“要不要去看看?”
龍飛羽點頭:“要!下馬!”
馬兒拴在路邊,龍飛羽拉著玉瑤的手鉆入叢林,玉瑤興致勃勃,并沒有多少懼怕,因為在她心目中,哥哥武功厲害無比,連那么多軍隊都制服不了他,在這個小小樹林中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危險?
這個林子有點大,走出老遠,才到山腳下,半山腰綠樹掩映之中,露出紅墻,看架勢乃是一個寺廟,風中隱隱有血腥!龍飛羽微微一驚,輕聲說:“妹妹,我又得背你了!”
玉瑤趴到他背上,在他耳邊悄悄地說:“老要哥哥背……”雖然她并沒有露出有什么不好意思地神色,但估計想說點客氣話,龍飛羽身子一起,她的半句話吞入肚中,山風撲面,她也說不出話來,一道輕煙劍過叢林。輕輕隱藏在一株高樹上,下面是一座大廟,不!應該是尼姑庵!圍墻里面是一個雅致的院子,但此房一點也不雅致,充滿血腥!
地上停放著一頂大轎,轎四周滿是尸體,鮮血橫流,兩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劍,直指墻角,劍上鮮血還在一點點地朝下滴,墻角還有五個人,一名女子蒙面,衣著華貴,另一名女子眉清目秀,面容娟好。雖然在對方長劍之下,依然面不變色,身邊三名紅衣人手中也有長劍,劍指這兩名黑衣人,神情冷竣。
玉瑤臉已變色,在樹頂死死地抱住龍飛羽的腰。
風起。兩名蒙面人劍出如電,三人同時出手,速度也是極快,兩名黑衣人突然身形一錯,一前一后,前面一人一劍揮出,居然是三道劍影,分指三人,后面一人一側,直撲屋檐下的兩名女子,那個蒙面女子一步后退,另一名女子卻上前一步,手一揚,三點寒星直奔對面撲來主人地胸膛,蒙面人長劍一圈,三點寒星無影無蹤,長劍就勢劍出,女子手一揮,一條長娟如同一條長蛇,在空中盤旋著繞向蒙面大地頸部。
龍飛羽微微吃驚,這六個人出手幾招,居然個個都不同凡響,象這樣的身手江湖中一個都不容易見到,怎么聚集在這里捉對兒廝殺起來?
特別是這兩名黑衣蒙面人,他們手中劍法的熟練、戰斗經驗的老到都是一代宗師的境界,聯手出擊,對面四人本擋不住,但這四人估計平時配合默契,戰斗中彼此照應,再加上如同拼命,短期內倒也攻不破他們的包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