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知道,叢林中也有兩雙眼睛在悄悄地注視著他們,是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老得無法再老的老頭。中年女人雖然已經四十開外,但體型仍然極苗條,臉龐也是風韻猶存,正是瓊兒的師傅月宇春。而那個老頭雞皮鶴發,眼睛好象都張不開,站在她身邊就象是一朵牡丹花旁邊的一棵老樹根,不過,這個老樹根絕對不是一般地樹根,他在叢林中一站,絕不稍動,與身邊的樹木完美而和諧地結合在一起,風起,樹枝搖擺不定,他的人也好象跟著搖擺不定,合著同樣的節奏,如果龍飛羽看到他,一定會驚嘆,此人武功實在已達到天人合一之境!
這種境界,他自己都無法達到!
老者突然開口,就象古樹被風吹過的聲音:“他就是那個人?”
月宇春點頭:“就是他!”
老頭眼睛突然睜開:“果然辦有些門道!”
月宇春恭敬地說:“師叔祖看出了他的武功深淺?”
老頭說:“他一直沒有出手,我看不出來他地武功深淺,但他能夠讓這些村民對他如此尊敬,已經難能可貴了!此子行事與眾不同,有點意思!看來你那個徒兒已經掌握了局勢,我這個老家伙用不著出手了!”
月宇春緩緩搖頭:“未必!”
老頭微微奇怪:“為什么?他們看來關系已經頗近,我不相信他能躲得開身邊人的暗算!”
月宇春嘆息:“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老頭點頭:“我也看出來了,既然有了夫妻之實,他更不可能躲得過,他絕對想不到他身邊的人會殺他!”
月宇春嘆息:“我也相信這一點,但我擔心瓊兒下不了手,他們上岸地時候,我注意看了她的眼睛,她好象已經不舍得下手!”
老頭沉吟:“男女之情,變幻無常,這一點也有可能!”
月宇春緩緩地說:“我還有更大的擔心!”
老頭盯著她:“什么?”
月宇春慢慢地說:“我擔心此子已經知道了瓊兒的打算,身至她安排的那個計策也全在他掌握之中!”
老頭略略驚奇:“為什么?”
月宇春苦笑:“瓊兒那個計策雖然妙,但也有太多的漏洞,如果是別人可能還能瞞得過,但此人聰明之極,不大可能瞞得住,你想想,他居然能夠穿越迷之林,用的還是曲線指路法,而且還是臨時想出來的辦法,憑這一點,他的聰明才智當世已無人能及!”
老頭眉頭一皺:“他能是出迷之林?曲線指路?這個辦法簡直異想天開,確又是唯一的辦法,此子的才智實在是讓人驚嘆,瓊兒的計策斷然瞞不了他!好厲害!真是太厲害了,連老朽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月宇春說:“師叔祖,此人武功的確厲害,也聰明,但瓊兒也不蠢,師叔祖武功更厲害,怕他何來?”
老頭緩緩地說:“我不是說他的武功,也不是說他的聰明,我是說他的心計深沉,厲害無比!”
月宇春瞬間醒悟:“對,他明明已經識破瓊兒的妙計,但不露半點馬腳,依然和她如此親近,實在是讓人佩服萬分!如此沉得住氣,必有圖謀!……不好,他肯定在等待瓊兒再一次出手,瓊兒再出手時,他必定早有防備,瓊兒危險無比!我得趕快通知她,不能再由她動手了!”
老頭淡淡地說:“他要殺瓊兒,還不早殺了?他這么做,只不過是追查瓊兒身后的人!我們倒不妨來個將計就計!”
月宇春拜服:“師叔祖識盡世間事,計策必定是萬無一失!”
老頭微微一笑:“人越老越懶,能夠不動手又何必動手?況且此人武功看不出深淺,要走到百歲后陰溝里翻船,豈不是為拜月眾位老兄弟笑話?”
他們算準了龍飛羽的意圖只是為了追查瓊兒身后的暗殺指使者,卻絕沒有想到他只是給她一個臺階,免得她難堪,他對她沒有半點圖謀,因為他根本不在子別人的暗殺,對他有恨的,只有那些陰陽教余孽,而這些人,他還巴不得他們找上門來。
月宇春和那個老者或許真的是精明無比,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人讓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心計說穿了只是一份感情!
他們想不到這一點,可能只因為他們自己沒有感情,決計想不到有人會因為感情而自陷困境,又因為感情而對他所掌握的陰謀視若無睹。
突然,馬蹄聲音傳來,有十幾匹馬從湖灘上沖過來,馬上騎者清一色的紅色制服,袖口和領口黑色,腰間一條寬大的布帶束緊,個個顯得精神干練,氣勢非凡。他們還只是先來的,后面還有百余人陸續跟來,手中清一色的長刀,服裝卻是清一色的黑色。
這些人一來,立刻在灘涂上一字排開,個個神情前穆。
龍飛羽皺起眉頭,輕輕一側身,隱于樹后,瓊兒連忙跟上。
他認識這些人的制服,也知道他們的身份,捕快!他們要做什么?這些人和凌家以及水盜都不一樣,他們代表的是這個世界的統治階級,雖然他曾經大鬧過縣衙,也割過益州知府的耳朵,但皇權在這里有著獨特的威嚴,他對這個世界的情況了解還太少,身邊也沒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力量,單憑自己一個人還遠遠不足以對付他們。他也并沒有打算這個時候就和皇權來一場大決斗,與這些官府捕快正面為敵好象就意味著挑戰皇權,但不正面為敵卻又如何?他們已經來了,龍飛羽絕對不相信他們是來為他擺慶功宴地!
自古以來,官匪一家,凌家身后有官府,說不定那些水盜也和這些當官的有一些利益分成,所以才容忍他們在這塊地盤上長期猖獗,現在,他斷了他們的財路。又從另一個程度上宣告了他們的無能,他們不恨他才是怪事。
十余騎者并沒有下馬,最中間的一個漠子舉起手中的刀,大聲喊道:“各位鄉民聽著:縣衙收到消息。有江洋大盜在此地作案,殺害本地商戶凌家,各位鄉民立即配合官兵將此人抓獲,如果有窩藏者,與罪犯同罪!”
各村民紛紛從屋里出來,看到這么多官兵包圍,不禁人人失色。龍飛羽側目而視,瓊兒也正看向他,眼睛里隱有憂色,龍飛羽沒有出聲,因為他想看看這些鄉民是否會懾于官府的威嚴而將他交出去。
各鄉民都站在自家茅屋前面,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上前,個個一幅呆板的表情。這也許是他們在官府面前一貫的表情!
那個中年人又大聲說:“本捕頭了解得清楚明白,那個江洋大盜尚在樹中。趕快交出,否則,你們全村人都得為他抵罪!”
此語一出,眾人面色微變,但依然沒有人出聲,卻有兩個是出,周剛和周林,周林是到中年人馬前,恭恭敬敬地說:“報告捕頭,凌家人是被一個江湖俠客所殺,但這位大俠已經離開!”
捕頭冷冷地盯著他:“你要知道,藏匿罪犯者與罪犯同罪共罰!”
周林坦然自若:“大人說過兩遍,草民早已知曉,此人的確已經離開!大人如果不信,盡可問一問眾村民!”
周剛踏上一步:“大人,此人實已離開!”
шωш_?????_C〇
捕頭地盯著他:“你也聽見本捕頭剛才地話了?”
周剛點頭:“本人如果欺騙大人,愿代他受罰!”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捕頭緩緩點頭:“好!好!……來人啊,將這兩人拿下!”
后面立刻沖出四個人來,兩刀出,分別架在周剛和周林的頭上,另兩人手一伸,繩子已在掌中。
周林大叫:“大人,小人所犯何罪?為何要抓小人?”
兩個捕快根本不理,將他們兩雙手翻轉,在后面捆了個結實,手法快捷無比、熟練已極!捆完后,輕輕一堆,兩人倒在捕頭地馬前,周林還在大叫:“冤狂啊!大人……”
捕頭冷冷地說:“你有何冤?本捕頭說過三遍,你們自己說過,隱瞞罪犯行蹤者與罪犯同罰,你們知情不報,已是重罪,到現在還為他百般辯護,更是罪上加罪!本捕頭且問你,既然那個人已經離開,他的馬為何尚在樹下?凌家人在各路口都沒有暗哨,他如果離開又是從何處離開?難道是從天上飛是?”
周林無言以對,周剛大聲說:“大人,草民有話要說!”
捕頭喝道:“說!”
周剛大聲說:“凌家人作惡多端,這些水盜更是作惡多端,那位大俠為民除害,實在是一位大英雄,各位大人為什么就不能手下留情?大人今日如果能夠開恩,也是周家人地大恩人!周剛在這里給大人磕頭!”雙膝一屈,跪在泥土中,額頭點地,但由于他雙手被縛,一頭栽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雖然算不得嚴格意義上的磕頭,但其意之誠,卻也與連磕三個響頭一般無異。
他這一跪下,眾鄉民紛紛跪下,連聲叫道:“大人開恩!”
龍飛羽微微感動,他今天看到他們下了兩次跪,第一次是拜謝他,第二次是求官府。也是為了他,第一次滾他感動,第二次卻讓他難受!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