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清晨的陽光照在河灘上,因滴滴朝露晶瑩璀璨,青草和嫩黃小野?花都添了神采。
不論紅塵有多少紛紛擾擾,不管人們經(jīng)歷了多少苦難傷痛,天地間的一切仍是按著本來規(guī)律運轉。
春來了,花會開;花落了就結果;果熟了,留的籽兒會發(fā)芽;芽苗長成又開花……既不會有什么永遠繁盛,也不會徹底的滅亡,絕望總伴隨著希望。
看著眼前景致,胡仙仙突然沒那么糾結他以后是否不再愛自己的問題,但既然他反問了,自己總得回答他。
她思索片刻后才說:“要是變成那樣的人,我自己都會討厭自己。”
程浩風捏著胡仙仙的臉頰笑起來:“你傻呀,你自己不愿意變成那樣的人,你的心就還是本來這般,你不還是你嗎?哪可能如今喜歡你,以后又討厭你……”
“人心是會變的……”她本來都已心平氣和,被他這一捏,又別扭起來,不受控的想爭辯幾句。
“你何必在意別人的心變不變?你自己是怎樣就怎樣,若是為了別人變成你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那有何意趣?”程浩風捏得更緊了些,她雙唇都撅起來。
“我不是在意別人……是你……你想……唉……放開我……”
胡仙仙急切想爭論,可臉頰被捏著,舌頭不靈活,話都說不囫圇。
她“唔唔”幾聲,也不知要表達什么。程浩風見她目光含有質疑和怨懟的意思,就更不愿跟她爭辯,改用雙手捧緊她的臉。
她的頜骨被制住,上下唇閉不攏,舌頭都伸卷不了,沒法發(fā)出成調的聲音,更沒法說話了。
本來心情是千回百轉,沒想到程浩風做出這般舉動,胡仙仙腦子里是半點兒情情愛愛的念頭都沒了,氣得血直往頭頂沖,滿臉憋得通紅。
她雙手運起靈力往程浩風胸口推去,可因他護體靈氣抵擋,推出去的力道全卸掉。
她反抗失敗,程浩風得意笑勾唇角。這讓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用靈力了,抬腳就踩他腳背。
程浩風的腳輕輕提起撇開就躲了,她就接連去踩他,憋著一股勁兒非得踩疼他才肯罷休。
可是她踩來踩去,他蹦來蹦去,兩個人就跟在跳一種怪異舞步似的,胡仙仙擺脫不了受窘的困境。
因這奇怪的僵持姿勢,程浩風不禁笑起來。
胡仙仙見他笑,更是又氣又急——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能保持一點風度?就知道欺負我!
她越顯得委屈氣憤,他倒越笑得歡暢,笑著笑著就俯身吻住她。
本來就快呼吸不暢了,他還來掠奪新鮮空氣,這是要讓人窒息而死嗎?
見她眸底泛起懼意,他眼中閃過滿足笑意,終于松開她。
她就像離水的魚兒般鼓著腮幫,小嘴一噏一合好幾次才緩過氣。
見她氣惱的瞪著自己,程浩風摟著她問:“仙仙,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好好兒的跟你說話呢,你怎么就這樣?”
“哦,你不喜歡我?還說我以后會討厭你,你現(xiàn)在就開始討厭我了,還有什么以后?”
胡仙仙真是不懂,怎么每次有爭執(zhí),都成了他倒過來委屈巴巴的質問自己?
她被問得都忘了本來想說什么,早把擔心他嫌棄自己的心思撂開了。
見他來討安慰的可憐模樣,就很認真地低聲解釋著:“我沒有不喜歡你啊,是不喜歡你那么做。你想啊,才打了敗仗,士氣很低,萬一再瞧見我們這樣,他們會認為我們只會談情說愛……”
“是你先挑起情愛話題的,我要是不做點表示,你就該嫌我不關心你了。”
“呃……我主要是糾結女人該不該參與戰(zhàn)爭,你的想法可能就代表大多數(shù)男人的想法啊?!?
程浩風“呵呵”笑說:“每一個人都不同,誰也代表不了大多數(shù)。尤其是我,更是沒有哪個男人能和我想法一致。我是獨一無二,曠絕古今的奇男子……”
有這么自夸的嗎?
胡仙仙“噗嗤”笑出聲,暗想幸好不是正在喝水,要不然笑噴了就更顯得粗魯。
程浩風見她雙眉終于舒展,就斂去嬉鬧神情說:“女子需要男子給予安心的感覺,男子也喜歡親近女子尋求安慰。人都難免會有心緒不寧的時候,要想心平氣和,就得疏導思想疙瘩,緩解壓力,還得……”
他頓了頓,輕輕舔舐著胡仙仙耳后肌膚,嗡聲嗡氣說:“還得紓解心中渴求……你是先鋒,要鼓舞士氣也得先讓你士氣高漲……”
胡仙仙輕推他埋在脖頸處的頭,因怕被別人看到,心懸得老高。她覺得他們的性格在彼此影響,她漸漸穩(wěn)重,他時不時的不著調兒……
她越推他,他反而越放肆起來。真是一本正經(jīng)慣了的人,要是不正經(jīng)起來,比流??氓還不正經(jīng)。
“浩風,別鬧了,好,好嗆人……啊嚏……”
她推得有些重了,他不滿地抬眼看她,見她神色焦急,才略回過神,這一下他也聞到嗆人味道。
程浩風正色循味望去,只見營地飄出烏黑濃煙。他拉著胡仙仙飛身往出煙地而去,擔憂是敵軍又搞了新花樣襲營。
到得之后,卻只見是幾個伙夫在燒柴煮飯。已到巳時中刻,的確該準備午飯了,可這柴怎么這么多嗆人的煙?
程浩風詢問他們,其中一個人邊嗆咳著邊回答說:“以前的干柴都沒了……咳……這都是隨手揀來的樹枝……還濕、濕得很……”
干柴濕柴混一起燒,的確會有很多熏人的濃煙,但不至于嗆人到這種程度。
胡仙仙疑惑地扒拉開柴垛,見到里面橫七豎八的枝條中有花椒枝、胡椒枝、柑橘枝、漆樹枝等等之類,頓覺豁然開朗。
這花椒、胡椒的枝葉沒有籽實味道濃烈,但其中同樣含有辛辣味,一經(jīng)燃燒就氣味擴散。柑橘枝和漆樹枝本來是含芳香味,可混了其他味道經(jīng)煙一熏,就發(fā)出濃烈怪味。
“浩風,咳……我想出一個對付那些大狗的法子了!這些煙的味道……咳……”胡仙仙興奮得兩眼放光。
在此處沒法好好說話,程浩風忙帶她飛往背風的林中,終于聞不到嗆人味道了,就催她快說辦法。
“犬類最大的優(yōu)點是嗅覺靈敏,但我們可以把這優(yōu)點變成缺點!”
程浩風立即領會到她的意思:“你是說用嗆人的煙味讓神獒隊混亂?好,此計甚好!”
神獒隊不會吃誘殺它們的食物,也懂得避開陷阱,還能聽黑娃的指揮在戰(zhàn)斗中有序進退,要殺掉它們又很難,若能使它們混亂不聽指揮是最好辦法。
可兩人細想之后,又發(fā)現(xiàn)實施起來很不容易。因為不可能在營地周圍都點上足量的煙霧,得把神獒隊引向一處較封閉的地方才能起作用,該怎么引呢?
沉思片刻,程浩風說:“那些大狗還沒有開啟靈智,不會受幻覺影響,又是靠本能在行動,用陣法都難困住它們。嗯,倒是可以讓黑娃暫時不能指揮它們,可不可以在它們無人指揮的極短時間內,迅速引它們去設好的圈套?”
聽他這么說,胡仙仙狐疑問道:“你確定可以讓黑娃沒法指揮神獒隊?”
“可以。我懷疑黑娃是黑狼王和人類修者的后代,可以故意引他來進攻,然后引他入陷阱,以陣法控制他。他的功力比我低不了多少,太復雜的陣法容易被他識破,用最簡單的陣法困住他一時半刻,我還是有把握的。”
胡仙仙有些沒聽明白,程浩風又給她詳述起他所推測的黑娃身世。
黑狼王是草原上的霸主,在草原人心目中白狼王是勇猛忠義的瑞獸,而把黑狼王視作兇狠貪婪的惡魔。
事實上,不管什么樣的狼都是要偷羊吃的。這種區(qū)別對待,讓黑狼王很不服。
黑狼王由此生出怪異想法,它不愿子孫后代都被人厭棄,就娶的全是其他族類當妻妾。
這些妻妾和所生子女當中,最出眾者有兩位。
一位本體是只小花狗,本是平常看門狗,因主人修道飛升,吃了主人剩下的殘余丹藥,而得以開啟靈智。
這小花狗之子有狼和狗的血脈,是黑狼王所有兒子當中繼承它血統(tǒng)最純的一個。這個兒子功力不低,其主人又是神仙,算是黑狼王眾多子嗣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也就是哮天犬。
另一位是修行者,但功力很低,屬于修仙門派剛入門的弟子。這個女弟子隨師父出門辦事,師父被殺,自身又受了重傷,巧遇黑狼王相救。
當時黑狼王是以山中獵人的身份救她,這個女弟子并不知道救命恩人是只狼。
他們彼此生情之后,黑狼王見她受師門影響,認為異類成精就該誅滅,就隱瞞真實身份。
待得這女弟子生下孩子,因孩子遺傳了更多人類血脈,也沒有覺察任何異常。
后來,小花狗見黑狼王長期不歸,獨寵外室,就設下計謀與那女弟子單獨見面,告訴她黑狼王真實身份。
女弟子本來不相信,在暗中細察黑狼王,又用自身低微功力進行試探后,見到黑狼王原形。
激憤之下的女弟子,要殺了孩子再自盡,黑狼王攔住了她殺孩子,但沒能阻止得了她自???殺。
這個孩子當時才兩歲,黑狼王帶他回老家撫養(yǎng)。因他母親之事,父子倆有隔閡,再加上其他人蓄意挑唆,這孩子就在十二歲時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