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盛崎身死的消息傳回來,盛老夫人好像一下子爆發了。將所有過錯推到她身上。說她命中帶煞,克死了盛崎。前世她心中滿是恨意,根本沒有多想,只覺得盛家沒一個好人。再世為人,依舊嫁入盛家,她看到了不一樣的盛家,不一樣的盛家人,不一樣的盛老夫人,便是前世愣生生把毒~藥灌進她口中的玉嬤嬤,似乎也并非狠心之人。
那前世……盛家為何執意取她性命。
當真是盛老夫人下令取她性命的嗎?若不是盛老夫人,為何前來‘送’她的是玉嬤嬤,可若只是盛老夫人的意思,盛子實那番話,又是何意?
以為前路一片坦途,其實細想下來,卻是迷霧重重。
離前世盛崎死亡時間還有三年多。盛鈺這時候插手,是不是能改變盛崎的命運?她對盛崎說不上熟悉,哪怕前世他們成了親,她最終甚至因他而死,可今生,她只見過盛崎幾面,而且都是家宴時,除了認親時喚了聲大哥,她和盛崎沒有一點私交。錦瑜想的出神,以至盛老夫人隨后的話并沒有聽清,待她回過神來,盛鈺正在搖頭。
“……軍政之事,兒子不便插手。”盛鈺這樣回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臉上瞬間露出失望的神色,可她不是蠻不講理的,兒子既然說不便插手,定然有不便插手的原因。都是兒子,她不會因為一個為難另一個,可是失望確是再所難免的。她以為憑幼子的挺然,只要他想,是一定有辦法可想的。顯然,盛鈺有難言之隱。
“母親,大哥的事,便是夫君想插手,也不是一時三刻能使上力的,這事需從長計議。”錦瑜見場面有些僵,不由得出言寬慰。盛老夫人拍了拍錦瑜的手,輕聲道。“這道理我自然懂,我也不愿四郎為難,只是這幾~日,我夜里總發噩夢,總夢到你大哥滿身是血,伸著胳膊喚母親。我在夢里喊大郎,我想帶他回家,可是每次離得近子,眼看著便要拉上你大哥的手,都會帶陣濃霧,霧散了,你大哥也跟著消息了。我次次被嚇醒。”
“夜有所思,夜有所夢。母親是想大哥了。”錦瑜柔聲道。
“傻丫頭,這道理我如何不知,可我總覺得這個夢似乎預示著什么……我怕有一天真的接到你大哥的……你們有了冬哥兒,該能明白我的心思了。兒子不管多大,只要在外,心中總是難免掛念。你大哥這一去,也不知道何時能歸?邊境那地方,據說匪患,還有外敵,總之,是整日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
錦瑜點頭,以前她或許不懂,如今都深有體會。
若是冬哥兒有丁點損傷,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不由得看向盛鈺,只見盛鈺眉頭微蹙,顯然有些為難。很多事,盛鈺并不會和她多說,所以盛鈺既然搖頭,定然有搖頭的道理,只是……“阿鈺,這事不急在一時,哪怕一年,兩年,只要能讓大哥早些回來便可。”
“就是這么個理。總不能把你大哥‘釘’在邊境吧。”
“母親,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的。”盛鈺終于松了口。得了盛鈺一句承諾,盛老夫人眼圈都紅了,她臉上露出喜色,一手拉錦瑜,一手拉盛鈺,把他二人的手扣在一起。“我老了,也不像年輕時那般要強了。那時候總想著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哪怕再苦,也咬了牙硬撐著。你們幾個小時候,你那些叔伯家哪個不是虎視眈眈,我便沒睡過一*夜安穩覺。
好容易你們長大成人,一個個終于成家立業。卻不想你前大嫂卻是個薄命的,生下子實沒幾年便去了。繼娶的這個便不必說了。你二哥和二嫂,磕磕巴巴的最近倒也安生了,只是一直沒有孩子。只有你,從小離開母親身邊,好在你師傅教養的好,如今又娶了妻,生了子。以后,盛家的重擔可就交到你們夫妻二人肩上了。”
這話盛老夫人不止一次說過,可沒有一次用的今天這個語調,像在……托孤。
盛鈺果然眉頭擰了擰。“母親著實不講道理。我明明是家中幺子,為何要提起盛家重擔。還有錦瑜,比瑞靈才年長兩歲,還是個小姑娘,母親將重擔交到她手中,便不怕旁人笑母親偏心。”
“你個渾小子,我是看中你們夫妻,這才早早托付的。罷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你們放心,不看到冬哥兒娶媳婦兒,我便是走也閉不了眼。我們寶貝冬哥兒也不舍得祖母呢。”
“是,是,那小東西最在意的便是他祖母了。為了冬哥兒,您也得長命百歲。”盛鈺望著盛老夫人,調子凝重的說道。
“你個渾小子,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好在有冬哥兒,你們快回院子吧。可別在我眼前礙眼了……錦瑜,渾小子若是欺負你,便來告訴母親,母親替你教訓他。”盛老夫人和兒子唱完對臺戲,還不忘叮囑錦瑜一聲,錦瑜點頭,盛鈺可不高興了。“母親何意?難道不想明年再抱個胖孫女了嗎?”
盛老夫人被兒子的厚臉皮驚到了。
半晌無語。
錦瑜低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盛鈺算是讓盛老夫人大開眼界了。
“……那敢情好。”最終,盛老夫人回道,錦瑜小臉紅的發燙。心道真是母子啊。
把冬哥兒‘托付’給盛老夫人,錦瑜得了幾天空閑,她這才有時間把白荷招到近前。最近多是蓮心和菊池在身邊服侍,白荷借故說繡房少了兩個繡娘,于是毛遂自薦去當了繡娘。數日不見,再次見到白荷,錦瑜發現,白荷瘦了很多,本來是個挺漂亮的姑娘,于今卻是臉色辣黃,臉上神情也是一臉萎蔫。見到錦瑜,慌忙起身行禮,那緊張的模樣,直讓錦瑜皺眉。
“夫人喚奴婢,不知何事?”
“……白荷,我們數年主仆,何至生份至此。”
白荷拳頭緊握,緊緊貼在身側,臉上神色也是變了幾變,最終,撲通一聲跪倒在錦瑜面前。“夫人,奴婢對不起夫人。夫人一直視奴婢為心腹,和奴婢更是情同姐妹。可是奴婢……奴婢還是讓夫人失望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