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盛家后,錦瑜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去見盛老夫人,而是在盛鈺玩味的目光中,匆匆回了院子。盛鈺負手立在車旁,看著錦瑜幾乎可以稱為落荒而逃,不由得輕笑出聲,一旁四六湊上前來,眼睛瞇啊瞇,瞇出了一個壞笑的弧度。“爺,少夫人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欺負了。”至于何種欺負,就不需直言了吧。
盛鈺冷冷掃向身旁,四六不由得肩膀一縮,很沒骨氣的一招敗下陣來。“奴才是來稟報公子,秦公子送了消息來,說是下月初一動身,讓公子早些準備好行裝。”
四六說完,頗為心虛的抬目偷看。
只為了這么一個可回可不回的消息,想必是很難安撫自家爺的怒意的。
明明不著數次提點他,說他啊,成也拜這張嘴所賜,敗也敗在這張嘴上,可他就是‘屢教不改’這可怎么破啊?他這嘴啊,就是控制不住的說出些‘真相’來。而是真相是自家爺不想被外人知曉的。果然,盛鈺依舊神情冷冷的,四六在心底哀嚎。臉上卻控制著不露出絲毫怯意來,他畢竟來此的目的也是‘不懷好意’的。難怪惹怒了爺。
“爺,奴才錯了。”
“哦。”盛鈺淡淡應了。
四六要哭了,不帶這樣耍人的啊。他不過是終于把自家少奶奶那些嫁妝弄明白了,幾個月啊,大到翡翠擺件,小到一根繡花針,他終于登記造冊完畢。而且力求把每樣東西放在哪里都記在了心里,務必在少夫人需要時,第一時間找到。不僅如此,他還去外面打探過價格,把少夫人那些嫁妝試著換成銀兩。
然后,他被嚇到了。
好容易他那脆弱的小心肝恢復如常,他這才想著自己已經許久沒跟在爺身邊鞍前馬后了,于是……“奴才知錯了,奴才就是覺得終于不必再和少夫人的嫁妝打交道了,一時高興過了頭,所以才……奴才突然想到,還是再把少夫人的嫁妝過一遍數,務必要做到一絲不……茍。奴才退下了,退下了。”四六險些咬了舌頭。
險些把一絲不茍說成一絲不……掛。果然,他是被剛才四少夫人那嬌羞的神色給嚇到了。
眼見著四六也落荒而逃,盛鈺這才輕輕挑了挑唇。
想著有四六在,錦瑜便是想寂寞恐怕都難。想到還有幾天便要動身,盛鈺心中難得的升起了一股為焦躁的情緒。想著會有數月見不到錦瑜,他心里甚至生出一股干脆便拐了小姑娘逃家,找個有山有水的僻靜之所,便那么與世隔絕的過上一輩子。
可是……
奈何啊。人活在世,總會有許多羈絆……
輕聲嘆了嘆,盛鈺邁步去尋母親。
走之前,他還是要把錦瑜安排妥當的。錦瑜不知道盛鈺和盛老夫人說了什么,總之從第二天開始,晌午前,錦瑜要留在盛老夫人身邊,一起用過午膳后,盛老夫人便會以午歇之名,示意錦瑜可以走了。
整個下午和晚上,盛老夫人竟然都不再派婆子喚她。
她疑惑的問盛鈺,盛鈺只淡淡的說,是盛老夫人心疼她這個好容易娶進門的媳婦了。
錦瑜要信他才有鬼。
想也知道一定是盛鈺要離家了,盛老夫人心疼兒子,所以想讓他們在分開前,多相處相處,所謂ri久生情,想必在盛老夫人心里,還是更希望盛鈺待她能有幾分真心的,畢竟盛老夫人對她委以重任,與其一個盛家羈絆著她,其實男女之情才是更加牢靠,更加穩妥的。
盛老夫人自然是多慮了。
她永遠不會背棄盛鈺,自然也不會背棄盛家。
不過錦瑜很樂意讓盛老夫人這么誤會下去,要知道她也想在盛鈺離開前,多陪一陪他。如果不是怕京中局勢不明,她跟在盛鈺身邊會拖累他,錦瑜不想和盛鈺分開哪怕片刻。
“我和母親商量過了,便是我離開后,你也只需跟在母親身邊半ri,余下的時間,你可以給我多制幾件冬衣,自從穿過夫人親手做的衣裳,為夫便再不看上那些繡娘的手藝了。
我會把四六留下,你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便是。
小雙在府外,可以做為一枚暗棋。若是遇到難題,可讓小雙執著我的信箋去請梅夫人來相助。”盛鈺覺得自己像個老媽了,力求做到面面俱到。
可是無論再怎么安排,他也覺得不放心。
錦瑜連連點頭,那小模樣,乖巧極了,讓盛鈺眼睛紅了紅,若不是有著堅強的意志,他一定把小姑娘拆解入腹。“恐怕趕不上你的及笄之禮了。”最終,盛鈺惋惜的道。
他盼了許久的及笄之禮啊。
終究要錯過。錦瑜臉上可沒有絲毫惋惜之色,盛鈺早已說過,及笄之后,便會和她……
她害羞,希望這一天越晚到來越好呢。
眼看著到了月末,整個盛家似乎都開始緊張起來。畢竟這次盛鈺離家與以往不同。以前去京中,只是游學,如今京中局勢不明,哪怕很多事情盛家人只是一知半解,可也明白,盛鈺這時候入京,不僅為了自己的前程,更多的是為了盛家。
一個家族,不可能永享富貴。
不想被排擠,算計,最終敗落,便只能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出擊方是制勝之道。
方能保盛家百年興旺。
盛老夫人最近又忙著替盛鈺張羅行裝,其實盛鈺的行裝哪里需要盛家夫人準備。錦瑜早已準備妥當,可這是盛老夫人一片心意,錦瑜只能笑納。整個長安城,如今隱隱以盛家和高家為首,盛家私下里籠絡著一些人脈,高家自然也不落人后。
可若比起底蘊來,盛家似乎不及高家。
高家好歹是高皇后一脈,而盛家,只有盛大公子在朝為官,何況還是武將,一年中有大半時間駐守在外,根本沒有機會得見圣顏。若想升遷,只能靠著熬資歷。所以外個在謠傳,說盛家頗有幾分后繼無力。所以這次盛鈺遠行,于盛家來說意義重大。
所謂富貴險中求,所以當盛鈺真的要出門之時,錦瑜只是安靜的立在一旁,盛老夫人卻是淚流不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