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瑜和二少夫人說起丫頭的親事來。
二少夫人感嘆錦瑜真是個心慈面軟的主家。這世上,當人丫頭的何止千百。哪個主家還會替丫頭張羅親事?丫頭生來便是服侍人的,有幸被主子看中,收進房里當個小妾,也算是她的造化了。不過盛家男人不管在外如何風光,哪怕盛二少在外名聲不及他的長兄幼弟,他對二少夫人也十分癡情,從未動過納妾的念頭。
所以二少夫人也同樣得替丫頭張羅。
“……我院中丫頭,忠心的我便費心些,配給像鋪面掌柜,賬房之類的。雖說不算大富大貴,可嫁過去,只要本份些,吃穿自是不愁。至于那些倦怠的,配個小廝便足夠了。
我倒佩服你給蓮心和菊池兩個丫頭找的人家。
四六和不著可是四弟的左膀右臂。
她們嫁過去,比嫁給平常人家的少爺還要好些。不僅吃喝不愁,四弟是個有本事的,將來必然飛黃騰達,能虧待了四六和不著?
蓮心和菊池,將來便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吧。倒是你身邊的白荷丫頭……我記得最早四六似乎相中了那個丫頭啊,怎么最終娶了蓮心?說起來,你院中的蓮心,在我們盛家丫頭里,可是數一數二的,四六眼光可真的不錯。”二少夫人生了一顆八卦之心。
錦瑜自然不能直言,直言豈不壞了白荷的名聲。
只說二人不合適。還是蓮心和四六更相配些。“這倒是,我也看好蓮心和四六。蓮心這丫頭心細,性子又好。四六那人性子鬧的很。這么一靜一動的,才好過日子。這過日子啊,就得找個性子互補的,像我和你二哥。
我這性子,大大咧咧的,你二哥也不是個太過計較的人。我們兩個雖說也打鬧過一陣。可不管怎么打,這夫妻情份還在。如今又有了孩子,我們兩個這輩子注定拴在一起了。你和四弟也是一樣。
說起來,我們盛家的男人,只有大哥和那江映玉……你說這江氏年紀輕輕,怎么生了那么幅冷心腸。但凡她心善些,大哥雖然不在,母親也不會虧待她的。可她偏偏連子實都容不下……子實可是嫡長孫,將來是要支應門庭的。她也就是肚子不爭氣,沒生出兒子來。她若是得子,盛家還有別人的容身之處。
叫我說啊,當女人當成她那樣的,也真是生了顆狼心長了個狗肺。”
二少夫人突然提起江映玉,錦瑜只是附和的點點頭。她真的許久未曾想起過江映玉了。
“我許久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她還在新宅子里守祠堂嗎?”
“……自然,母親讓她反省,沒有母親之令,她只能老實的在那守祠堂,她那樣的人,多念念經對她有好處。讓她沒功夫整天想東想西的。
我前幾天聽母親和玉嬤嬤提起,似乎有讓大哥休妻再娶之意。
大哥常年在外,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女人都沒有。便是把江映玉送到大哥身邊,她也不會是個賢惠妻子,與其讓她去給大哥添亂,倒不如重新替大哥找個溫柔的。出身不必太高,只要性情溫柔便好。自從你進了門,母親對出身倒看的越發的輕了。
瑞萱和瑞靈的夫家也都不是大富大貴的。母親更看重對方的人品……”
二少夫人離開后,錦瑜兀自想了許久。
想江映玉,想自己,想前世。前世的事如今很多在錦瑜腦子里都有些模糊了。她甚至想不起來前世自己死時,是怨自己多些,還是怨盛家多些。
至于江映玉,她性子確是刻薄,不過嫁進盛家后,也沒過幾天舒心日子。
丈夫待她算不得多好,繼子對她也是當面孝順恭敬,背后下冷刀子。說起來,江映玉也算得了報應。
還有白荷,如果她當初點了頭,怕是早就嫁給四六了,如今怕是孩子都有了。可她一門心思愛慕燕聿……
很多事情,她都努力過,可最終也不盡如人意。
盛鈺回來時,便看到暖玉靠在窗邊,目光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上前半攬著她,頭支在錦瑜肩上,含笑問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前世。”
錦瑜回道。
盛鈺只當她在開玩笑,于是問道。“你前世如何?”
“我的前世啊。你不是知道嗎?紅顏薄命……”錦瑜自嘲的笑笑,似真似假的回道。
“那正好,我前世也是個短命鬼。我們兩個配一起,正好互相抵消了。所以我們今生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不知為何,盛鈺總感覺錦瑜這是話里有話,可是他實在想不出錦瑜想要表達什么。
難道真有前世今生?倒不是盛四少不信鬼神,實在是他沒親眼見到過,所以很難斷言。
他敬鬼神,因為他總覺得冥冥中自有天定。
可他更相信能娶到錦瑜是他努力所至。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當初若是怕這怕那的,也便沒有如今這么蜜里調油的日子了。“阿鈺,你說如果我知道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因為顧慮著什么,沒有說出去。以至災難發生。你會怪我嗎?”
盛鈺沒有多問何為不好的事,也沒有去問錦瑜為何不能說出去。
他只是搖搖頭。
“怪你做甚?我不信命,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會努力去爭去拼。如果最終依舊不合心意,我心中亦不悔。傻姑娘,是不是太閑了?整天胡思亂想的。不如明天隨我去駱大人家做客?”
錦瑜點頭。
“你不好奇我要告訴你什么?”
“你想說自然會說,我有什么可好奇的?”
夫妻幾年,盛鈺深知錦瑜,如果她想說,自然會說,如果她實在有不能開口的理由,他也不強求。這世上之事,如果都知道了,豈不是無趣。還是隨時接招,應對起來才有成就感。
“……你便從不好奇嗎?不好奇我為什么做什么生意都賺銀子。別人若是效仿,卻又大多賠銀子。
宋家得我提點時,簡直日進斗金。沒了我,不管二哥做什么,都只賠不賺。
還有我自己的私產。
幾年時間,已經滾雪球般,幾乎要和你的私產等同了。阿鈺,你便真的不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