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塋城。
位于索伊大陸的中心點,無論旅人想去哪個國家,哪座城市,都可以在腐塋城找到一條合適的道路向目的地進發。這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在索伊大陸實在算是鳳毛麟角,所以它繁華,它富庶。成為萬眾眼中的焦點,商賈眼中理想的騰飛之港灣。腐塋同時繁盛的發展著農業與商業,它的盛狀自千年前它被建立之時,就一直持續至今。
但這盛大到極點的狀況也僅僅是持續至現今的十八年前而已。
距今二十二年前,五大新起與崛起之國為爭奪上古遺物“荒煙銀鈴”而發起“荒煙戰役”,戰爭持續了三年,荒原,雪地,山嶺都已滿目瘡痍,各國兵士早已履行了破碎殘軀負壓森森白骨。戰爭太殘酷,太激烈,太過快節奏,以至于亡去戰士只能長眠于烈日酷暑,風霜寒雨,而活著的戰士,甚至已不知道自己在為了什么而廝殺,只能拖著麻木的身軀,聆聽身旁靈魂的嘆息。然而那“荒煙銀鈴”卻忽然不知所蹤。
戰爭沒有了理由,變成了完全的兵刃與軀體的碰撞,卻再涌不出一滴沸騰的鮮血,再聽不見一聲豪壯的戰吼。
連統御者都早已不知戰爭的理由,卻仍然未下令停戰。不知是什么邪異的魔力,讓果敢變成了武斷,讓賢明變成了消極。這戰爭早已不是戰爭,而成為了無目的的殺戮。
世界危在旦夕了,而卻在這危急存亡之時站出了一個人。南方一座不起眼的小鎮,一位學士脫穎而出,進而成為了圣城霧華的“賢者”。他依次造訪了五個大國,而這無盡的殺戮,只在朝暮之間戛然而止。
索伊歷1000年,五大國在南方“賢者”穆洛·殘刃的引導下,簽訂了象征著讓世界重新恢復安定的《千年荒煙協定》,其中明確道,五大國從此永無戰爭。
無論從哪個方面,這都是一件值得全世界慶賀的事。
事實確實也是如此,各小國人民舉手加額,五大國中居民更是歡呼雀躍。然而在這整片大陸都鼎沸無比,熱鬧非凡的時刻,卻有一座城市顯得噤啞靜默。而此城卻正是腐塋。
不及一月,腐塋的異樣被外界所發現。這也是必然的,因為向來是夜夜笙歌的腐塋竟在其本應最喧騰的時刻莫名的悄然,當然會令所有人感到不解。
知曉腐塋平日狀況的人們紛紛去一探究竟,卻發現那里并沒有什么異常。
直到有一批商人夜行而滯留于腐塋,卻再也沒有回來,甚至是再也沒有出現過。終于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懷疑,但他們只是普通的小市民,在茶余飯后將此些奇異事件作為談資之后,那些奇異的事件便也飄散在風中,沒人再去關注。
而各大國家派遣去查證的使者未至夕陽落下而歸,均與那些曾去冒險的人說辭相同,“沒有任何異樣”。
此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有人再去關注腐塋的夜晚為何不再熱鬧。也許是享受那淫靡的生活過多而早已覺得發膩,累了吧。富人們的事,誰又說的清楚呢。
幾年之后,五個大國的恢復建設已完成的差不多了,這五大國也真正的成為了除國土范圍外的實際“大國”。
腐塋城的經濟早已不如以往,但其還是有著堅實的經濟基礎且貯藏大量關于發展的資料,五大國的商人們蠢蠢欲動,打算去那里發展,并學一些創造當年腐塋輝煌的發展技能。但因當時的信息來源除了公告就是從外歸來的人的口述,所以對那地方暫缺了解,商人們遲遲不敢動身。
終于。其中先驅的商隊踏上了滿載希望的征途。
當時正是盜賊猖狂的時期,商人總是被打劫。于是每個商隊出行都雇傭一隊人當保鏢似乎成了當下慣例。這作為先驅的商人也不例外,雇傭了游散冒險者團隊,但卻是當時最負盛名的“銀刃”,這團隊雖然只有兩個青年,但委托達成率是百分之百,這是許多十人團隊都做不到的,而他們卻做到了。雇傭他們,大可放心。
一路奔波勞累,到達腐塋城的時候已是日暮,商隊便在此處旅店休息安頓。
入夜了。旅店屋外萬籟俱靜,然而卻又安靜的太過不正常。商人向窗外看去,白日繁華的城市現在竟變為了一片片荒蕪的墳塋。不知多少“人”在外游蕩著,發出陣陣嘶啞的叫聲。
簡直可怖至極!
商人正渾身戰栗,轉頭卻看見一瞳孔全白的“人”正嘶叫著向他逼近。
在那“人”的利爪將攻擊到商人之時,“銀刃”中一人及時沖進,一劍斬斷那“人”,便讓商人快些收拾財物,離開此城。
第二天清晨,雞鳴破曉之時,一隊人馬衣衫襤褸的回到了其屬國。
所有人都活下來了,然而財物卻沒保全,但也已是萬幸。不過“銀刃”卻從此銷聲匿跡,再也未為人所雇傭,也再沒出現在市井中過。也許是因為他們沒能保全商隊的財物而感到自責,也許是他們死在了腐塋城。但世界太大,他們終究還是太渺小,即使曾經叱咤風云,在時間的消煞中也淡去了光影。
此年正是索伊歷1007年,五大國之一,機械國馬歇爾提出信息大陸化不久。
于是時隔幾月,腐塋城的消息便被馬歇爾推行的“消息日箋”傳給了整個索伊大陸。
至此,腐塋的經濟徹底蕭條。
甚至被外界稱為“亡息之死壤”。
尼歐納·瑞曼孤單一人靜靜坐在設立于腐塋城中心的死牢中,閉眼等待著宿命。
這監牢像極了一個盒子,只不過比起盒子,它大到可以容納3,4個人,多了一扇柵欄鐵門。
雖然它的設計簡陋而又簡易,但在現在卻成了真正的死牢。
因為這牢獄的門鎖及其精密,如果沒有鑰匙,再奇巧的工匠,哪怕是制作這鎖的人都無法把它打開。其他各封閉面以及鐵柵欄的材料也是及其堅硬的金屬,根本無法用武器強行打開。而現在的腐塋城,早已沒了掌管鑰匙的人,所以一旦關上鐵柵欄,這便是真正的死牢。
暮色漸深,城中心連散步的居民也變得越來越少。樹影漸漸變得斑駁,廣場的地磚閃爍著零星的光亮。
終于,入夜了。
腐塋的氣氛驟變,連空氣都變得壓抑無比。
尼歐納感到奇怪,睜開了眼。
分明應是燈火輝煌的廣場,卻只看到一片片墳塋,腐爛的氣息彌漫在周圍。
尼歐納揉了揉眼,他無法相信他所看到的轉變是真實。
但無論他再閉眼睜眼多少次,墳墓照樣是墳墓,黑色的死亡土地照樣散發著亡者的氣息。
而在他再一次眨眼后,死牢外突然出現了無數游蕩著的活死人——沒錯,也許真的是能夠稱他們為活死人——一步一頓的緩行著。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尼歐納小聲的自言自語著,然后他慢慢站了起來,看著死牢外如同地獄一般的光景。
這每個活死人的樣子,他都在來時見過。
他疑惑萬分,不知是這里的居民在晚上變成了這些活死人,還是這些活死人在白天變成了這里的居民。
“腐......塋城?”一個城市的名字突然從他腦海中蹦出,并且他的嘴像被控制著一樣,說出了這個名字。
外面的活死人喑啞的聲音不斷。
突然,他們的聲音似乎齊整了,且向著一個方向傳去。
他們轉身的同時,那方向傳來幾聲槍響,破碎了夜空的寧靜。
兩個人的身影漸漸接近尼歐納所在的地方,迎著月光,一個身穿淡藍色布甲的黑發青年和娉婷靈動的粉發少女正突破著活死人的包圍。
近了,一群活死人隨槍聲倒下。更近了,一群活死人變成了碎肉血沫。
“尼歐納!我們來救你了。”那青年,迪亞·索提斯,走到了死牢前。
而少女,瀾夜沒有急著打招呼,而是在他們三人所在的范圍立下了一個魔法護罩,以阻擋活死人。
尼歐納看了看他們,雖然感到了莫名的溫暖,但面部還是并未反映出來。“......可能我無法離開這里。”
他把這死牢的相關事宜告訴了迪亞,說罷輕嘆一聲。
“聽著。你可是我的團員,我怎么可能讓你死在這里?”
“但是我們并沒有鑰匙來打開這個鎖......”
尼歐納話音未落,槍聲便取代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死牢”的鎖砰然落地,沉悶的嘆別著自己本應具有的價值。
“這牢獄確實很堅固,用武器無法損傷分毫。但是似乎,從來沒有人想過攻擊鎖。我說過,我不是被那世俗所桎梏的哀者!跟我離開吧,團員,尼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