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自己回去吧……帶著我這樣的瀕死之人,會拖慢你的腳步……”
“閉嘴!省下氣力回去氣你的姐姐和姐夫吧,自從你爲我把毒血吸出來,本王已經決定再不吃你這套了!”擔架上的艾瑞尤斯王子奄奄一息,奧圖斯國王就在身邊隨行。緊握兒子的手,奧圖斯知道,前面開道的數百普利加爾劍士,已有誓死信念。自己同樣已有覺悟,這兇險萬分的突圍之行,只爲艾瑞尤斯能夠脫困,普利加爾未來的希望盡繫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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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君主城城門緩緩開啓,火把光芒頓時在灰藍草原之上如扇展開。冰冷的草原夜風之中夾雜著蛇人腥臭的危險氣息,衆人深吸一口氣,將這可能即將奪去自己或戰友生命的,敵人的氣息牢牢記在心中。
隊伍開始行動了,保護聖女蘇摩出城一戰的前車之鑑,靠近兩側山壁即是不智。西君主城精銳盡出,這一千精銳部隊穩守陣形沿著草原最中間的大道向前快速推進著。
“……來了,各部注意!準備應戰!”曾是奧達克斯將軍舊將,指揮官巴克斯擔負著突圍行動的重任,感到潛伏的敵人將至,他命令外圍戰士迅速拔劍。
火把交到內側戰士手中,外圍則換成了聖劍魂光。被包在陣型正中,擔架之上的艾瑞尤斯王子雖然只能仰望星空,卻明白,聖劍魂光照亮,證明這歸鄉之路上,已經現出了敵人的身影……王子微嘆,此時手中緊握的,已不再是父親粗糙而溫暖的手,卻是父皇交到手中的銀笛,他20歲時的生日禮物。(20歲即實際年齡10歲)
“國王陛下?”指揮官巴克斯想不到國王竟至鋒線。
“怎麼了,巴克斯,好好指揮你的戰鬥。身爲國王,即是我普利加爾一族王者之魂的擁有者,雖然老邁,守護之責尚在!”奧圖斯手中,國王聖劍魂光大作,勁風之下揮舞出一道無比鋒利的劍氣。同時撲入眼簾,前方黑暗之中衝來無數猙獰的蛇怪,在這道劍氣之下瞬間被切爲兩段立斃當場。
突圍之戰即刻打響,四周蛇怪洶涌而來,剎那間喊殺聲四起,劍刃與鱗片摩擦不斷,包圍圈逐漸縮小,傷亡人數從此刻開始不斷攀升。
雖然大部分渥紐米蛇怪已經進入冥都,但滯留在草原之上的餘部尚有萬條。十倍的軍力差距,卻要不斷前行,此戰艱難可想而知。利劍揮灑光芒,穿梭在噴濺的蛇血之中,國王奧圖斯作風強硬,頂著綿延不絕的敵軍劈路而行,所過之路蛇屍遍地。無人能撼的威能,蛇怪無法近身。但如此緩慢推進,這一千將士卻早晚會被消磨殆盡。傷亡不斷,蛇怪對於劍士之陣兩側的衝擊並不亞於前鋒線之上。雖然兩側堅守不失,實則已經到了極限。如若防守被破,這脆弱的陣型將頓時潰不成軍!
突出重圍之路未及三分之一,奧圖斯心中已有定數,靠向指揮官巴克斯,國王命令道:“分兵!巴克斯!”
浴血奮戰,指揮官巴克斯得令瞬間,已經明白國王陛下的意思。明知此法殘酷,但現實則更爲殘酷。無奈之下,下令分兵!
已有覺悟,將士們知道,這是下下策。迅速配合之下,擡著王子的擔架急速前行,到達了前陣的正中心。瞬間,陣型由中間斷開,前軍在國王奧圖斯的開道下疾速前衝,而後陣,則停止了前進,圍成嚴密的圓陣只守不攻。
“戰友們啊……”前陣之中,巴克斯痛心不已,望著後陣逐漸被埋沒在蛇海之中的聖劍光芒,他咬牙追向了最前方的奧圖斯國王……
後陣的防守固然會減少死傷速度,但,同時也宣告了這四百多名戰士的死刑。終將被蛇海埋沒,他們心中明白,他們的犧牲定會拖住大部分蛇怪的注意力,減少前陣掩護王子隊伍的壓力。能多拖一時便是一時,能多殺一隻便是一隻!信念之下,聖劍光芒照亮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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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繼續快速推進,蛇怪源源不絕,國王奧圖斯久戰之下,頓感壓力。額頭見汗,但眼看生機已現,於是雙手握緊了國王聖劍。意圖速戰,他加速前行,同時加快揮砍,爲後方隊伍開闢著道路。
見到國王表率,戰士們鬥志大漲,連續殺敵跟上了國王的腳步。嚴密保護之下,艾瑞尤斯王子的擔架一次也沒有暴露在敵人面前。終於來到草原盡頭,前方再無蛇怪出現。突然,國王奧圖斯停住了腳步。他轉身面向將士們,蒼老的面容,因苦戰稍顯凌亂的頭髮,他微笑起來……做出了令所有將士驚訝萬分的舉動。
“國王陛下!您!?”
只見萬金之軀,普利加爾之王奧圖斯·安普魯斯手握國王聖劍,竟單膝跪在了地上!跪向面前倖存的三百戰士:“我的戰士們,此刻的我並不是什麼國王,而是作爲一個父親對你們的請求!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求你們,不論多麼艱難,一定盡你們所能,將他送回格路安!送回我們共同的故鄉!”
“我等一定不辱使命!不惜一切代價將艾瑞尤斯王子殿下平安送回王都格路安!”竭盡全力的吶喊,齊聲之勢響澈草原。是爲讓後軍苦苦支撐的戰友們知道,他們已經脫出了重圍,是爲讓國王陛下見到他們的決心。
起身來到軍中的擔架之前,奧圖斯將國王聖劍擦淨,交到了艾瑞尤斯的手中。
“父親?”王子知道,這預感並不吉利。
“孩子,醜話說在前,你不一定能活著回到格路安,就算到了,這毒也未必能解。但是,至少我把這象徵著普利加爾之王的雙手劍交給你了,之後這個國家的命運,將由你來繼續把握!就算死,你給我把這把劍交到值得寄託之人的手裡!當然,我更樂見你親自來使用它,捍衛我普利加爾人民免受外族凌虐之苦!”這是普利加爾式的絕別囑託……
王子急了,緊抓父親的手想要起身:“父王!不和我們回國去嗎!?您什麼意思!?”
“承諾,我的孩子,你會明白承諾的分量的。”奧圖斯解釋道:“惡魔冥王多勒如征戰一生,最終帶給了這世間百年的短暫和平……和平的代價,作爲承諾,我要用生命捍衛他的政權,捍衛這座西君主城,直到我的生命完結。這條草原盡頭的界限,是我有生之年永遠不能踏過的界限。歸鄉之路,沒有爲父的陪伴,我的劍帶我送你一程!”
王子愣了半天,掩面笑了起來:“哈哈!父親啊……您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我才氣過您,您便來氣我……爲何不等我向您道歉呢……這樣互相治氣的結局……您滿意麼?我不會原諒您的!”
“是啊!死兒子!這筆賬早晚算清!你要半道毒死了,我可是大大的解氣!但你要是僥倖活下去,贏家自然是你!賭賭看吧!我的傻兒子!”
說完,奧圖斯放開手,從旁邊一名戰士手中借過一把長劍。他轉向了巴克斯指揮官:“我的兒子要靠你照顧了,這一路兇險異常,三百人的隊伍,願你們成功歸鄉!普利加爾的榮耀永遠不會消逝!”
“是的!國王陛下!”巴克斯及三百戰士軍禮恭送之下,一代人王奧圖斯·安普魯斯揮舞手中長劍,再次隱沒在衝來的無盡蛇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