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渺小,但是依稀可以在前方的夜空上看到逃走飛龍的身影。它跌跌撞撞飛的很不穩當。緊隨其後,惡魔元帥艾爾文率領著百餘名惡魔戰士窮追不捨。
“它必定要在中途下到地面上來休息!”艾爾文說道。來到了世界東方廣大的平原地區,他們已經追了半夜有餘,感覺到坐下的獸化魔尚未顯露疲態,而飛龍看上去卻已經支撐不下去了,艾爾文知道很快就能抓到這隻漏網之魚。
忽見飛龍改變了飛行方向,向著東北方的一個小山谷竄去。艾爾文大喜,他明白,筋疲力竭的飛龍是想尋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休息。它選擇山谷這樣狹小且不利於起飛的地方實在很不明智。
“跟上!”他命令著身後跟隨著的惡魔部隊,同時加快了行進速度,向著山谷直衝而去。
進入山谷的剎那,一陣逼人的殺氣席面而來!艾爾文頓時警覺,壓慢了隊伍小心地探察著前方的動向。並無異常,山谷之內鮮有生命跡象,大批的伏兵並不存在。他們緩慢越過崎嶇的山麓,在丘陵之中穿來穿去,終於來到了山谷之中一片平坦的凹谷地帶。
視野豁然開朗,眼前像是一個大空場,四周都是巍峨的山巒峭壁。在空場的中央,一塊一人來高的巖石插在地面上。
包括艾爾文,所有的惡魔戰士涌入空場一字排開,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那塊巖石之上。
就那樣悠然自得地坐著看書,巖石上的少年人卻散發著不祥之感,爲整個惡魔隊伍帶來無形的壓迫感!外表看來,不管是何種族,這少年不過剛剛成年,烏黑的捲髮背向身後,只留少許擋在眼前。纖細的身軀中等身材,緊身的黑色皮衣皮靴,左肩裸露在外。令人不得不留意的,是他左肩上釘在鎖骨之上的金屬圓環,以及掛在圓環上長長的黑色鎖鏈。
“少年人……”艾爾文催動獸化魔走上一步:“如果只是偶遇,那就請你迅速讓開道路……但若有意攔阻在此,請說明來由!”
低頭看書的少年仍然坐著,他聽到了艾爾文的問話。歪過頭看看,他衝惡魔元帥微微一笑。但就是這樣的一笑,艾爾文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猶如他正面對著死亡本身一般……那笑容籠罩著地獄一般的恐怖氣息令他戰慄……即便是曾經面對著號稱世界上最爲強大的天使之王六翼卡門,他也從未感到過此時的恐懼與絕望!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何來歷!?艾爾文不禁拉動坐騎退後了數步……
“您就是傳說中的惡魔元帥艾爾文大人吧?”男孩歪著頭親切地與他說起了話,笑容不減,絲毫沒有要做出對惡魔軍不利的舉動:“您猜我在看什麼書?”
“……”艾爾文沉默著,不是不想開口,而是不能!巨大的心理壓力竟使這位經歷過上千場殊死戰役的傳奇將領渾身顫抖起來!
男孩沒有等待艾爾文回答,繼續說道:“我正在看《冥王多勒如與新世紀的開創》……您知道嗎?我被書中的您迷住了!”他似乎心情愉悅,越說越投入:“書中的您是那麼神勇!以一當百,處亂不驚!您精湛的戰鬥技巧和超凡的指揮能力竟帶來了大大小小那麼多看似不可能取勝的戰役!您實在是我的偶像啊!真不愧是元帥!我完全被您迷住了!”說完,男孩合上手中的書,面向惡魔軍,從巖石上跳了下來!鎖骨連接的鎖鏈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巨大的壓迫感!包括艾爾文在內的所有惡魔戰士甚至是所有的獸化魔,竟無一例外地被震懾得絲毫動彈不得……他們不知道,面前的,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從何而來,要做什麼……
男孩很快給出了答案,他將書揣到衣袋裡,邁著輕鬆的腳步緩緩走了過來:“我一直盼望著……有一天能見到您的本尊,但是,很遺憾的是,由於我的身份特殊,主人不讓我隨隨便便外出或與外人相見……當得到主人的命令,叫我來殺您的時候,您知道我有多興奮嗎?”收起書,雙手張開,少年亮出了鋒利的雙爪!殺氣頓時釋放出來籠罩了整座山谷!
難以想象的強大!這少年的靈魂力量竟是如此恐怖!就連六翼卡門恐怕都無法比擬!靈魂的波動一瞬之間便摧毀了四周的山壁,大塊的巖石墜落下來,地面哀鳴著碎裂開來,承受這股力量的踐踏是那麼的痛苦!
“……哼哼哼……不要得意……艾爾文……我的復仇並不會讓你等待太久……來自地獄的利爪……將帶著我的憤怒將你撕碎!”
這是普諾什王瓦庫蘇靈魂將逝之時留給艾爾文的遺言:“來自地獄的利爪……”盯著神秘少年鋒利的雙爪,艾爾文奮力掙脫恐懼,向著身後的惡魔軍大聲喊道:“快跑!”
猶如死亡本身正不斷從身邊劃過,艾爾文頓時驚在原地一動不動……無數條風之利刃避開他的身體,從他身邊疾速飛過!身後隨即傳來了悽慘的哀鳴……
只是這短短的一瞬之間,身後已經再無任何生存者的氣息了……艾爾文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他不敢回頭去看。少年揚手的一次攻擊,他的上百名惡魔戰士已經全部葬於風之利刃之下了……
這不是真的……惡魔一般!如果是強大到甚至超越了六翼卡門的存在,至少會被世人知曉,迅速傳播開來。但除了今日,他從未見到過或聽說過有關這樣一名恐怖少年的任何消息,他彷彿是在此時突然出現的!正如瓦庫蘇臨終所言……是來自地獄的利爪!專爲取他的性命而來一般!
此時,少年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仰起頭望著他,黑色捲髮下,輕鬆的表情,終於只剩下他和自己了……艾爾文覺得,彷彿剛纔一擊殺死上百惡魔戰士,對這少年來說就如隨手踢開擋路石子一般稀鬆平常!
“艾爾文將大人……現在終於只剩下你和我了!噢,不……”揹著雙手,少年突然意識到艾爾文的坐騎還站在自己的面前,於是擡起一隻手伸出食指,輕輕地在獸化魔面前橫劃了一下……頓時血光四濺!獸化魔頭顱被完整地切落在地,身軀隨後倒下,將渾身僵硬的艾爾文拋到了地上!
“這回沒問題了!”少年微笑著舔舐濺到嘴邊的鮮血走向艾爾文:“放心吧,已經沒有人能看到了。滿足我的好奇心吧……元帥大人……我實在是太想見到您四肢離體,痛苦求饒的表情,或者是絕望地頑抗著,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揮舞最後一下鐮刀時的表情……哪種也好!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這難忘的情景牢記在心!不時地,便回想起來細細品味的!”
男孩說得情真意切,這令艾爾文憤怒起來!他強打精神拔出帝王聖器·卡若奧,用鐮刀柄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似乎身體的顫抖減弱了,艾爾文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年,他明白這是他最後的戰鬥,是尊嚴之戰!
豁盡全身的靈魂力量發動惡魔力場,揮舞著金色鐮刀,艾爾文撲向了眼前的敵人。與此同時,少年擡起雙手,也在他那畸形的陶醉中亮出了鋒利的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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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蘇摩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喊出來,隨即摔下了飛奔著的託皮瑟!
隨行四人急忙勒住繮繩轉身返回來,從獸化魔身上跳下圍到蘇摩面前。她已經被託皮瑟扶著坐起。只見蘇摩雙目直直望向前方,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涌出,抽涕著,她已經悲傷到了極致。
也許,這就是所謂親人間的心靈感應吧……蘇摩真切地感覺到了自己父親靈魂力量的消逝。
“聖女大人!?請您振作!請告訴我們,您究竟怎麼了?”溫柔的瓦利奧輕聲詢問著。
蘇摩只是痛哭不止,現在的她沒有能力將感覺到的事情告知旁人,哭泣已經佔用了她全部的時間,卻仍然無法抵消掉她內心的悲痛。包括託皮瑟在內,所有人只得不知所措地,靜靜地圍在身邊陪著她,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元帥大人竟然戰死了……”弗薩的粗嗓門即便有意壓低下來,卻依然洪鐘一般響亮,他被安達賞了一記耳光。
蘇摩漸漸恢復過來,衆人得知了元帥艾爾文戰死的消息。安慰之後,只留小精靈陪著蘇摩,其他人和她拉開一定距離聚在一起談論著。
“薩蒙尼陛下不是派元帥大人去對付暴走了的魂曲奧托爾嗎……但是,我方總應該事先設計好萬全之策再出擊啊!?”安達同其他將領激烈地討論著,希望推測出艾爾文戰死的緣由。
“危險……危險無處不在……元帥已經死了,我們……我們必須保護聖女大人……”只見泰若爾先生獨自蹲在山崖的一旁,抱著膝蓋抖作一團,擡起眼皮直直望著蘇摩的背影。
“……是啊……現在的工作是要保護聖女大人的安全……元帥死了,恐怕我們的行程有變,但不管聖女大人要去哪裡!既然元帥將這個任務交託給我們,我們就要拼上性命去完成它!”安達說道。
四位將領同時跪向北方行起軍禮:“元帥大人……我等向您發誓,不惜一切代價,誓死保護聖女大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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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摩依然沉默地坐著,聽著身後將領們談論著父親的死因,聽著他們向著北方宣誓。淚水總是止不住,這世界南方茂盛的草原,清風變得那麼容易引人落淚……但夜空卻在提醒著她,她的時間不多了!
咬緊牙關,蘇摩猛地站了起來。一陣突然襲來的眩暈,她握緊雙拳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強吞淚水,她擦乾臉上的淚痕向身後的四位將領命令道:“……出發!繼續向七芒星雲的方向進發!才繞過了安古斯塔山脈,我們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趕!”
想勸蘇摩不要勉強,託皮瑟還是忍了下來,半跪著讓她蹬上自己的背。
恰恰不是該悲傷的時間,擡頭可見,七芒星雲已經幾近完整了……罪惡的陰謀者是否真的會現世,蘇摩是否真的能及時趕到,阻止他走出神秘山谷從而改變未來的軌跡……已經到了分秒必爭的時候了……未來的命運,很快將被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