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金秋,桂花飄香,嬌月命茴香將茶具搬到了后面的園子里,聞著桂花香,曬著暖陽,飲著清茶,舒適極了。
太后素來喜歡桂花,整個慈寧宮里滿布著桂花的香氣,而這段時間大皇子都沒再出現在這里過,倒是聽人提起,城東有暴民擾民,皇上派了大皇子前去鎮壓,很是成功。
這時,便有了新的傳聞出來了,皇上或許是想培養大皇子為戰神,并非國君。
不過這些事情都跟她無關,唯一要說她有點興趣的,便是皇帝新納的妃子,聽說是惠妃的親妹妹,一進宮便破例冊封為妃賜封號慧。據百事通茴香打聽回來的消息,慧妃證明了當初惠妃是清白的,至于是什么證據,那已經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證據,便是那慧妃端莊秀麗,貌美無雙,比起當初的惠妃有過之而無不及。
事情已經沒有按著前世的步驟在走了,惠妃一死,所有的結局都已經變了,這個慧妃嬌月便從來不識。
皇上五日未早朝,且五天都是宿在慧妃的寧秀宮,深受寵愛,因韓愨年紀尚小,皇上便將韓愨交給了慧妃照顧,并賜協理六宮之權。
翠嬪知道這件事后,立刻就病倒了,翠嬪應該是宮里的老人了,再加上如今大皇子已經有軍功在身,皇上卻從來沒有想要復她妃位,或是對她再復恩寵,反而讓一個新進宮的人得到了大權,心里這口氣怎么也咽不下去。
茴香的叨叨聲一直在嬌月的旁邊響個不停,“翁主,你說說看,那清河公主還有什么是使不出來的?惠妃明明是自作自受,現在倒好反而成就了她的妹妹。那清河公主向來都與翁主不合,現在她走路,那鼻孔都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了。”
聽了茴香的話,嬌月實在沒忍住笑,“如果惠妃真的是自作自受,就不會死得這么快了,放心,她鋪的路,受的人必是她的至親,你著什么急?”
茴香向來奉嬌月說的話為圣旨,因為翁主自小聰明,說什么自然都是對的,可是這一次,她卻聽得迷迷糊糊,嬌月戳了戳她的臉,“慧妃遲早會有生孕的,如今她這么受寵,將來害怕的仍是清河,就讓她鼻孔長到天上去又如何?”
茴香頓悟。
……
天即將黑下來,嬌月卻覺得肚子有些不適,今天晚上的胃口大開,多吃了一點,居然造成消化不良,便拖著茴香去宮外散步。茴香是極不情愿的,她下意識的認為,只有在慈寧宮才是最安全的。
漸漸的走得有些遠了,而茴香也發現越來越偏僻,幾乎看不到宮人出沒,而她自小便聽人說過,皇宮華麗的外表之下,白骨森森,無數的冤魂聚齊一處,一陣風吹過,茴香也覺得陰風陣陣,不由自主的伸手拉著嬌月,“翁主,再走過去就太偏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嬌月看了看,也是,這里也沒什么多好的風景,正準備轉身,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讓她的腳步頓時停下。
笛聲婉轉,如余音繞梁,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里面夾雜著讓人難以言喻的心酸與傷感,因為她的身份,琴棋書畫這些自是不在話下,自小便接受名師的教導,各種皆有了不得的造詣,可是,這笛聲雖不是出自于名家,卻有著讓人心碎神傷的莫名魔力。
不由自主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茴香趕緊攔住她,“翁主,這里連個鬼……那啥的影子都沒有,怎么可能無端端的傳出笛聲?一定是有妖孽作遂?!?
“如果真的是妖孽,能吹得出這么動聽的笛聲,去看看也是值了?!眿稍律焓謸]開茴香,便朝著聲音的方向大步的走了過去。
面前是一個枝椏橫生的小樹林,隨時還要小心腳下會不會竄出什么小動物來,比如說老鼠,這個東西確實是讓嬌月害怕,可是,那笛聲已經近在觸目可及之處,只要走出了這片小樹林,便可看到茴香嘴里那會吹笛子的鬼,便鼓起勇氣小心的穿了過去。
哪知,穿過去之后,卻是成片的玉簪花,白色的玉簪花隨著風輕擺,像是一起于夜間跳舞的精靈,“哇,沒想到皇宮里面居然還有這么多的玉簪花?!蓖蝗黄鋪淼男『⑿男?,居然讓嬌月忘記了這次來這里的目的。
地上也鋪滿了白白的一層,像是冬天的積雪,卻無半分寒冷之氣,她四下看了看,這里一望便可將環境看個一清二楚,就連花海也穿過去了,也確實如茴香所說,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她將鞋脫下,于花從間嬉戲,玩耍,于夜間,于無人之處,她才能放縱自己的天性。銀鈴般的聲音將這黑色的天幕撕開了一道光明。
茴香嚇得小臉已經開始發綠了,“翁……翁主,剛剛你聽到笛聲了嗎?”
“廢話,如果沒有聽到,我來這里做什么?”說完,還順手摘了幾朵開得鮮艷的花放茴香的頭發上插去。
茴香已經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翁主,咱……咱們回吧?!眱芍凰敉舻难劬φA苏?,那樣子就像是快要忍不住哭了。
“回回回,看你那膽小的,明天本翁主命人給你燉一鍋虎膽以形補形?!?
嬌月隨地一坐,開始穿鞋,可是找來找去,另外一只偏偏不見了,她轉頭看著茴香,“你該不會是怕的把我的鞋都給吃了吧?”
這個吃字剛剛從嬌月的嘴里一出,茴香如遭電擊,整個人僵在那里,“翁……翁主,奴婢一直站在這里沒有動過……”
嬌月卻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看著她與茴香之間約丈余遠的距離,“也是哦,那算了,反正天已經黑了,我們就這樣回去吧?!?
嬌月跳著和茴香一起往回走,還不忘順了一堆玉簪花回去。
在兩人走了之后,從樹林里飄下來一道紫色的身影,看著她們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微微的揚出一道絕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