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正是龍女,雖然她不識那男的,從未見過他那張面孔,但他的穿衣打扮與巫師別無二致,想必他就是孤長依,只不過他與龍女相愛的時候,就用了安雅這個假名。
顏瑤注意到龍女小腹微凸,顯然已經懷孕,她扶著肚子眼光柔的像是一灘水,幸福的好像墜入在蜜罐裡。
顏瑤往他們靠近了些,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傳進她的耳裡。說的無非是些孩子的性別,該叫什麼名字,還有對將來的美好憧憬。
畫面驀地一變,一座茅屋裡,女子聲嘶力竭的慘叫,空氣裡瀰漫著鮮血的腥味,龍女臨盆。
裡面的慘叫不知何時戛然而止,竟變成了激烈的打鬥聲,顏瑤好奇的推門而入,他們卻穿過她從裡頭打到了外頭。
二人打了片刻,龍女將將生產完,以體力不支倒地而結束,她歪靠在欄桿上,淚如雨下:“只怪我年幼無知,被你花言巧語,竟把無情當真心,真是有眼無珠。”
‘安雅’急於解釋,試探上前一步去扶她:“我承認我有些事欺騙了你,但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鑑。”
龍女避開他的手,似笑非笑,眼裡滿是厭惡:“你若真心,還會在我生產之時奪我內丹。”
旁觀的顏瑤大驚,孤長依竟奪她內丹,內丹乃修煉者之根,一旦內丹沒了,重則小命丟也,輕則,千年道行一遭喪,孤長依爲自己的一己之私對自己的妻子竟也如此心狠手辣。
“這不是你的內丹,是你父母的內丹,我怎麼會害你性命呢!”孤長依急於辯解,可他任何話在事實的面前都顯得如此無力。
龍女聞言,笑得更加悽慘,眼中更是充滿了絕望:“我自幼先天不足,無法化蛟成龍,在他們臨時前把內丹給了我,我若沒有他們的內丹庇護,如何在長生嶺立足,這和你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孤長依信誓旦旦的保證:“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龍女冷笑,落到這般田地,她還不能幡然醒悟,真是無可救藥。她扭過頭,冷冷的說道:“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從今日起我們夫妻恩斷義絕再無半點關聯。”
孤長依似也有料到,他表現的相當冷靜:“你好好休息。”說著就走了,不過他並沒有真的離去,而是在這不遠處的河邊搭了個簡陋的棚子,除了照顧龍女的一日三餐以外,每天就縮在裡邊。
顏瑤無所顧忌的在旁的認真觀察好幾日,他每天都在裡頭修煉,自從得了龍女的內丹以後,他的修行一日千里,驚覺他修練再神速,他也隱隱有入魔的傾向。貪嗔癡恨愛惡欲,他可謂五毒俱全全沾了,他也不是正宗的修煉法,也不知從哪學來的野路子,他若不入魔,倒纔是稀奇的事。
君華對此有不同的觀點:“我們那時一沒師父,二沒求仙門派,全靠自己研究琢磨。”
對於這點,顏瑤也是心存佩服的。
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孤長依出事了,顏瑤看不出他具體得了什麼毛病,只曉得他突然七竅流血,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龍女飛快地從屋內奔出直撲進他的棚子,她一把扶起孤長依,看著他痛苦到渾身痙攣的模樣,泣不成聲:“你這是何苦呢?”
“作爲一個男人,我不想茍延殘喘的活著,我要活得頂天立地堂堂正正。”他痛得說話時都在顫抖,五官也跟著扭曲,他痛得撕心裂肺,生不如死,卻硬要咬牙堅持下去。
顏瑤抱著看戲的心態看他痛不欲生,可心上也貓撓似的癢癢,好奇相問:“他到底怎麼了?”
君華說:“逆天而行唄!”
顏瑤大吃一驚,一雙美目因驚訝而變的圓潤:“難不成他想變成龍?”龍難道是說變就變的,委實匪夷所思,孤長依也實在自私的讓人不可理喻,還以所愛之人的半條命爲代價,這是最不能讓人原諒的。
“修行之路本就極堅極險,若這點膽識都沒有……”他清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記起了年輕時的自己,恍惚間一下子過去那麼多年了,從當初的兩個,變成現今的孤家寡人,他不由得呼吸一滯,嘴中苦澀,心如刀割。
顏瑤卻不知道他心裡的那份難以言說的傷感,俏皮的說道:“恕不敢茍同,我乃惜命之人。”但她還是打心底裡真心敬佩這些第一個吃螃蟹的先人,若沒有他們不懼生死追求大道的精神,也不會爲他們後世積累下這麼多寶貴財富。
龍女將孤長依小心翼翼的攙扶進屋,顏瑤看著他們相依相偎的背影,在漸行漸遠中化成兩道拉長的朦朧剪影,嘆,龍女也能在癡傻女子的排位中占上一份地兒。以孤長依深不可測的心思,以及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品性,她倒覺得將將那一幕不過是孤長依的一招苦肉計。
茅屋裡,龍女將他安置在牀上,催動自己的靈力替他調和他體內暴走的力量,翌日天明,又替他採摘仙藥,在龍女的精心照顧下,他的臉色漸漸好轉,身體也慢慢康復。
顏瑤嘆,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同作爲女子,顏瑤是打從心底裡瞧不起龍女這般爲愛飛蛾撲火的女子,即便在外人看來,她的愛情美得驚天動地,可山崩地裂,但在顏瑤看來,這是自我作賤的一種。
這個觀點,反身爲男子的君華倒是舉雙手贊同。
許是爲了印證他們想法,畫面再次一變。
那日,孤長依修煉過後,和以往一樣給龍女燒菜做飯,二人吃的很香,而此刻的安雅還是一枚蛋,似乎能感受到其樂融融的中透露出平淡幸福,一個人牀上滾來滾去,時不時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喜悅的叫著安雅的名字,安雅也有所迴應,像幼兒學走路般豎起整顆蛋,蹦蹦跳跳,龍女趕忙奔到牀前把她攬進懷裡,親親抱抱,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容。
打眼望去,真像再尋常不過的一家三口。
但變故就在眨眼之間來,從天而降一把飛刀射向尚是一枚柔弱蛇蛋的安雅。
龍女以身爲盾飛撲去擋,在收拾碗筷離她較遠的孤長依趕過去已然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那飛刀其後背,而龍女一心想保護的安雅也未免其難,受了驚嚇蛋殼上裂開一條縫。
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小蛇破殼而出,也許能見識到生命的神奇,顏瑤有些興奮:“安雅這是要出生了?”
君華糾正她:“不是,這叫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