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三才,卻是一臉的振奮,手中胡亂揮舞著長劍,四處比劃,看那樣子,似乎恨不得自己親身上陣,廝殺一番。他自己也搭建了一個高臺,此刻正站在上面,遠眺戰場,慘烈的廝殺沒有讓他覺得一點惡心。
反而洶涌澎湃的熱血不停涌動,讓他忍不住想放聲大吼。李三才一生仕途,見過種種風景人物,但卻從來沒有親臨戰陣過,如今能在這種安全卻又靠緊戰場的地方親眼觀看,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極為難得的體驗。
如同看戲般,李三才津津有味的看著那些用自己生命表演的士兵,上演一出出生死競賽的大戲,看到精彩處,他還大聲叫好,乃至吟詩作賦,引用兩句先賢的詩篇。
“如此精彩絕倫之處,可惜沒酒,不然當浮一大白!”李三才砸吧砸吧了嘴,有點可惜的道。
然而這時,親臨前線觀望局勢的曹化淳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隨時會左腳拌右腳的把自己摔倒在地。
遠遠的,李三才就笑著對曹化淳說道,“曹公公,此處風景獨好,你不若上來一起和吾一觀,何苦跑來跑去呢?”
看他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仿若是自己正在指揮大軍,擊破敵人。遠處的曹化淳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依然垂頭喪氣的往這邊跑來,而后一步不停的越過李三才,往西李那邊跑去。
“可惜,如此美景,無人能分享。”嘆息了一句,李三才重新抬頭,看向遠處的戰場,可這一看,卻讓他竟的嘴巴都合不攏,大張的嘴巴圓溜溜的,仿佛能塞進一個雞蛋。
啪啪給了自己兩個巴掌后,李三才才算是確認對面發生的那副場景是真的,看著向這邊崩騰而來的黑色洪流,他手一抖,慌忙的從高臺上爬下來,往后跑去。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曹化淳踉踉蹌蹌的跑過來,一看到正兀自糾結的西李,就大喊大叫起來。
他的叫喊,讓西李咯噔一下,感覺到不妙,有些顫抖的張嘴,她小聲的問道,“大伴,到底發生了何事?”
“娘娘……..”曹化淳停下來,張嘴欲說,卻忍不
住喘起氣來。等他喘勻氣,轟隆轟隆的鐵蹄聲已經清晰的傳過來,李三才也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大喊道,“兵敗了,兵敗了,快跑啊。”
說著,他就慌里慌張的跑過了幾人身后的保善門,看他那樣子,估計沒個目標,就是想一個勁的跑。
“娘娘,怎么辦?”曹化淳目露絕望的問道。
“本宮…….本宮…….”西李一時語塞,心中已經六神無主的她根本沒有一點對策,整個腦袋都亂哄哄的,完全沒有什么想法。至于她旁邊的兩個小人兒,則是一直就抱在一起,相互安慰,年幼的只知道害怕。
“殺啊!”
午門之內,兩種不同服飾的人正捉對廝殺著。著飛魚服,拿繡春刀的是錦衣衛,他們的服飾統一,看起來整齊劃一,很有種正規部門的感覺。
至于另一波衣衫有些雜的則是東廠了,東廠和錦衣衛不同,他們不同檔的有不同的穿著。有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的管事,也有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絳的檔頭,還有靴帽相同,但穿直身的番子。
不同的打扮讓東廠的人看起來有些像烏合之眾,遠沒有錦衣衛看起來威武雄壯。
從整個天下的勢力來講,錦衣衛是要遠遠強于東廠的,大明十三個省,就有十三個千戶所,下面的州府還設有百戶,完全不是勢力局限于京師北直隸的東廠所能比的。
不過,僅從京師來算的話,東廠并不會比錦衣衛差多少,能抽調的人手也少不了多少,如今兩方正勢均力敵的相互拼殺著。
只是,這里的場面若是仔細看起來,反而有些搞笑。東廠的番子大都是從錦衣衛抽調精銳組成的,如此一來就和錦衣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平常還好,此刻生死拼殺之間,卻影響頗大。
一些錦衣衛和東廠番子相互熟識,真切的打斗起來,都相互留手,只是不痛不癢的用刀比劃著。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今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稀里糊涂的在頭領的帶領下,和錦衣衛在午門撞在了一起,然后開始了莫名其妙的戰斗。
如此不明不白的遭遇戰,東廠和
錦衣衛兩邊都沒有斗志,只是假模假樣的演戲。反倒是在兩方的頭領身邊,那才是真刀實槍的干了起來,刀刀見血,招招要命。
至于午門的守衛,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許是逃走了,也許是被人殺了,反正這發生了真么大大的陣仗,卻沒有一個人來管一管。所有當班巡邏的都被西李收攏過去,其他的則被嚴令鎮守軍營,不得輕出。
周圍的人都在廝殺著,兩邊的首領卻靜靜的相互望著,完全沒有一點動手的意思。
“沒想到是你,盧毅。”駱思恭有些意外。
“沒有什么沒想到的,皇宮中發生任何事都正常。反倒是聽奇怪的,你是怎么通過午門的,我記得這里可是有禁軍鎮守,沒有旨意,他絕對不會開門。”盧毅,也就是親手殺了盧受,而后憑借圣旨接管東廠的太監好奇的問道。
“這也沒什么,你能殺了盧受,我自然也能讓人殺了守門的禁軍將領。”駱思恭一臉的不在意,仿佛只是做了什么不足為道的事情一般。
盧毅反而一臉的贊嘆,“好手段啊!”
“怎么,你還不帶人讓開么,我的人可是都到了。”駱思恭笑了笑說道。
“什么意思?”盧毅臉色一變,不明所以。
嗖嗖嗖!
一連串的箭雨破空聲響起,而后就是一片慘叫,盧毅舉目望去,卻見后排一個和駱思恭有幾分相像的年輕人正指揮著上百名弓箭手不停的放箭。密集的箭雨登時給東廠這邊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卑鄙!”盧毅唾罵了一聲,這些人剛才還是沒有的,顯然是正在拼斗的時候駱思恭派人回去抽調過來的。這里離錦衣衛的大堂十分近,調人非常方便。
“彼此彼此!”駱思恭回答了一句,而后便不再寒暄,而是提起刀,大喊一聲,“殺!”
他整個人登時也沖了過去。
指揮使的沖鋒陷陣顯然讓錦衣衛這邊士氣大振,加上弓箭的輔助,他們很快就擊潰了阻攔的東廠。稍稍收攏了眾人之后,駱思恭就帶著人往里面趕去,他們在這里已經耽擱了太長的時間了,必須趕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