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在想如何插手鹽業,組建鹽場?"忽然,一個聲音將他驚醒,朱由校凝神看去,汪文言正笑吟吟的望著他。
"莫非你有什么好辦法?"心中一動,朱由校請教道。
"辦法說不上多好,無非是官商勾結罷了。"汪文言一幅成竹在胸的樣子,顯然心中已經有了萬全的主意。
"請先生教我。"朱由校問道。只是剛一問完,他就一拍腦門,有些歉意的說道:"是本宮怠慢了,先生里面請,咱們慢慢說。"
將汪文言請到偏廳,奉上香茗點心后,朱由校再次開口詢問:"不知先生所謂的官商勾結是如何行事?"
"殿下莫急,且聽在下細細道來。"端起茶杯,汪文言輕輕綴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開始娓娓道來。
"殿下有所不知,我朝初年,設立鹽業轉運司以及鹽課提舉司管理全國的鹽業,于各地鹽場,又分別設立官職,直接管理生產,商人憑借轉運司開具的鹽引提鹽,而后分發販賣。"
"然則隨著時間推移,鹽場管理不善,各地鹽場有荒廢的,有被本地士紳勛貴侵占的,產鹽日漸不足。后轉運司就聯系一些精善生產的鹽商,將鹽場交予對方經營,自己只是收取固定的鹽稅。"
"學生所謂的官商勾結,便是在于此處,派一人奔赴天津,收買一處鹽場,而后自建經營。待局面做大,有人前來搗亂,便是殿下練兵之時。"
說完后,汪文言又端起茶盞,慢慢喝了起來。而朱由校則漫漫消化他所說的。其實汪文言的法子不稀奇,概括來說,就是現代國企中常見的外包業務。包一處鹽場,自己慢慢生產。
別看他說的簡單,但這里面所蘊含的門道極度復雜,對于前去操作的人員要求非常的高,朱由校現在身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才。
不,也不是說沒有,今天剛好投靠來了一個。想到這,朱由校將目光投到了汪文言的身上。
此時汪先生剛好放下茶盞,他抬起頭一看,只是稍微一愣便明白了。長笑一聲,汪文言起身拱手拜道:"若殿下信得過學生,此事交給學生即可。"
"信得過,自然信得過。先生且先回去等候三日,三日之后,于靈春坊王府上相會,到時自然有人將銀兩和助手與先生交接。"朱由校笑吟吟的說道。
"如此學生先行告退。"汪文言又行了一禮,然后出了偏廳。他并沒有自己離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進出皇宮,都需要內侍引領。
"老魏。"朱由校沖著魏忠賢一招手,示意他過來。等對方靠近后,他輕聲吩咐道:"你送汪先生出去后,去一趟英國公府上,然后.........."
等到三天之后,汪文言帶著兩萬兩白銀出發時,身邊已經跟了不少人。英國公的嫡孫張世澤,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的兒子駱養性,朱由校身邊的長隨太監魏忠賢,他的舅舅王升,以及劉斌羅清那一伙七八個人,此外還有駱養性帶過去的二十名錦衣衛校尉力士,滿滿當當的四五十號人,走在路上都是一大片。
駱養性是去應付當地的錦衣衛的,張世澤則是對付天津衛的軍戶,魏忠賢呢是和鎮守太監打交道,王升則是明面上的主事者,汪文言是行動指揮,至于文官,銀子開路就好。
這是朱由校的初次嘗試,若是能成,有大把的銀子回來,一切都好說,若是不成,老老實實拿著每月一萬兩的銀子慢慢練兵,等著登基吧。
。
送走人之后,朱由校也沒用其他事情,一心的撲在訓練上面。白天由他親自帶隊訓練,晚上則是那二十個青衣宦官給這些少年們啟蒙,教他們識字寫字。
當得知要識字后,這些少年簡直驚呆了,他們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認字的這一天。雖然只是當個長工,要搞這么多訓練,還要認字,讓這些少年們心下犯嘀咕,但卻沒有一個人想著要離開。
從目前的種種情況來看,這里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機遇。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是每一個人都聽過的,也是他們從小就被人灌輸的觀念,識字,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后代的命運。
對于這個機會,他們每個人都抓的緊緊的,學習的非常認真刻苦,一點懈怠都沒用。只有真正從底層爬起來的人才知道,想要獲得一個改變的機會是多么的難,如今出現了,怎能不牢牢把握住。
在這種情況下,最早一批少年中流傳出來的皇親國戚的流言漸漸傳播開來,這個流言也剛好解決了這些少年們心中的疑慮。不管是真是假,每個人都愿意去相信。
"小魚,你今天表現的不錯啊,你可是我們這里第一個公子表揚的人。"坐在教室,李陶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李捕魚。這種啟蒙級別的教學,對于李陶來說非常對容易,他早就學過了。
"嘿嘿!"李捕魚憨厚的一笑,也不言語,他本就是衛所出身,對于這些訓練有種天生的敏感性,多訓練幾次后,很快就把握到了其中的要點,進步非常大迅速,得到了朱由校的表揚。
"無趣!"看著對方又一次埋頭下去苦學,李陶嘟嚷了一聲,然后又用手肘捅了捅他右邊的李屠。李屠卻不如李捕魚溫和,直接一個巴掌拍了過來,打在他的手上,發出清脆的噼啪聲。
這一聲極為響亮,頓時將整個教室的眼光都吸引過去了,分管他們這十個人的宦官立時走了過來,冷聲問道:"李陶,你又在搗亂了?"
"教官,我沒有~"李陶試圖分辨,但不等他說完,青衣宦官直接掏出了戒尺,意思不言而喻。
李陶無法,只得伸出右手來,被宦官用戒尺重重給你的打了三下。
"嘻嘻,三李中的鬼李挨打了哎!"
"太棒了,上次被這家伙暗算了,丟了差點到手的第一名,這次挨打,真是老天有眼。"
"我就說了,在這里耍小聰明是沒用的,早晚被人抓住。"
李陶挨打后,登時一連串的議論聲傳來,剎那間整個大禮堂響起了雜亂的嗡嗡聲。
"安靜!"在旁邊監督朱由校立馬氣沉丹田,大吼一聲,將這些議論給壓
了下去。而后,他又拿著軍棍,開始在走道中巡視。
他一入場,整個大禮堂登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沙沙沙的鵝毛筆寫字聲音,以及少年們時不時的提問聲。
白天操課,晚上習字,而后體能訓練,然后洗漱熄燈睡覺,這就是東宮禁軍中一整天的生活。
在梃擊案的風波過去后,俞咨皋、戚金以及孫承宗又恢復了他們的日常,給朱由校上課,順便帶來些外界的信息。朝堂上并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反倒是民間很有些大事。
最重要的就是山東北直隸大旱,饑民作亂,萬歷開倉賑濟。其實早在魏忠賢去招人時的天氣就已經有些端倪,只是沒人注意。
對于孫承宗三人,這里發生的一切,他都沒隱瞞,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不過他卻沒有讓他們指點評論,只是讓他們看而已。他自己本身就是職業軍人出身,又有著遠超時代的目光,非常清楚知道未來軍事的發展方向。別人照做就行,不需要多言。
對于他的隊列操課訓練,三人的評價很高,認為這非常有利于士兵的紀律養成,但對于戰斗力的提升與否,他們卻不置可否,各執一詞。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朱由校演武觀兵的事漸漸也傳揚出去,很自然的引起了軒然大波,文官們紛紛上書彈劾,說不合祖制,只是所有的奏折都被萬歷留中不發。
對于這個,所有文官都毫無辦法,太孫所領的軍隊屬于御馬監,對于這個皇帝最后的屏障,文官是沒有發言權的,他們只能噴噴不合祖制。然而不論是太祖的太子還是成祖的太子,都有領兵的經歷,這點被人拿出來做擋箭牌后,文官登時啞火。
最后只能默認事情的發生。
天津那邊的事發展的就很順遂了,他們一群人已經在那邊扎下根來。其順利程度讓每次想辦件事都會遇到阻礙的朱由校很是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想想這也是正常情況,如此豪華的陣容去往地方上,那簡直就是猛龍過江,不順利才是不正常的。
他們到天津打得旗號就是買地置業,以王升的名義購買海邊的田土,白花花的銀子開道之下,加上當地衛所指揮使的說和,他們很快就拿下了一個破敗的鹽場,然后重新開始裝修整頓。
帶去的兩萬兩銀子也勉強夠用,當地人工很便宜,海水更不要錢,真正大頭的是買地的錢,他們將那家鹽場周邊的土地都給買下來了,然后就是整修的錢,鋪設鹽田的材料花銷很大。
當地沒有石材,只能用火藥炸山去石頭,然后再去鋪設。加上給官員送禮的開銷,兩萬兩銀子勉強夠用,能夠支撐到鹽場到建設完畢。
不過就算建好了也沒那么快出鹽的,鹵水濃度的調試,生產工藝的調整,鹽路的打通以及關系網的拓展,等等一系列的搞下來,沒有三四個月時不成的。
滿打滿算下來,最遲到年底差不多可以看到收益了。
不過朱由校也不急,慢慢等就是了,反正他的時間多的是到了年底,差不多兩百人的方陣算是成了,到時候正好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