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二年,臘月。
北方發生動亂戰情緊張,康德帝決定御駕親征,此去直到康德三年五月才凱旋歸來。皇軍入城當日文武百官齊到城門迎駕,萬民夾道歡呼。
康德三年初春
如月閉目躺在貴妃椅上,自從新婚那天以後,皇上便沒有再來梅影宮,聽説皇上他會按編制去每個後宮宮殿或召幸宮妃,卻唯獨她這個梅影宮,新婚後至出征前,皇上都不曾來過,她像是被他遺忘在宮裡一樣,但她似乎並未有爲此不快。或許皇帝不來梅影宮,以至來這兒的人也很少,後宮妃嬪們有事都會去海棠宮,她這兒總是冷冷清清像是後宮的冷宮般,但如月卻自得其樂,閒時看書,作畫,日子似乎也並不難過。
在宮裡雖然她是個被冷落的妃子,但那些宮妃、侍女、太監也沒對她有什麼大不敬,只是偶爾會聽到幾句冷嘲熱諷,至於送來這裡的月俸也沒有被刻扣,但讓她更感安慰的是,在梅影宮做事的宮女,每個都對她很好,每個都實實在在做事,從未給她惹什麼事端,所以她很快便適應宮中的生活,日子過得也算安隱。
如月緩緩睜開眼睛,拿起手上做了一半的女紅繼續繡著,她要在口母親壽辰前把衣服做好,送給母親作壽辰賀禮,也順道做兩件外衣給爺爺和父親。
這後宮中每月都會按品階分配月俸和物資,但她卻是一位不得寵的貴妃,所以很多時送來她這裡的東西都是其他妃嬪不要的;不過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自小受佛道薰陶的她,對物質的要求本就不高,所以她從來不去計較送來她這兒的東西是否別人不要的。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如月擡頭看著園中盛況的梅花,忽然露出憂心的眼神。聽說北方戰事緊張,不知道皇上和三叔他們現在怎樣?
想到皇上,如月臉上不覺泛起一抹紅潮。話說她自新婚後便常常會發著同一個夢,一個令她臉紅耳赤的夢。夢中那個人總是溫柔地抱著她,有時還會吻她。記得去年臘月某夜她夢見那人溫柔地吻著她,那是一個纏綿且眷戀的吻,令她差點以爲真的有人在她身邊;但當她睜開眼睛時,身邊卻空無一人,才知道那只是個夢,但也足已令她羞愧不已!一個有夫之婦經常發這樣的春.夢,實在令她有些無地自容。她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進宮後不時會做這樣的夢,這害她時常會爲自己的夢而感到羞恥不已!
康德三年五月
元熙凱旋歸來,在宮中宴請羣臣,兩貴妃列席其中。
坐於元熙右邊的如月,目光不時看向她的爺爺和父兄們,這是她進宮後第一次見到她的家人,他們看來都很好,令她心感欣慰,這也是第一次爲自己的貴妃身份而高興。
席上她看到了一個不該列席的人,那就是皇上的表妹蕭婧,一場應該只有內大臣才能參與官宴,怎麼會有女眷在席?
蕭婧還是以那妒嫉的眼神看她,如月抿嘴笑了笑不再看她,自顧吃著東西,瞬間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擡頭掃過席中的官員,半響她收回目光,臉上閃過難以察覺的失望。
此時元熙的聲音從她身邊響起,“貴妃在找人?”
如月心猛然一跳,看了他一眼心虛的道,“不!不是!” 說完立即低頭不未敢再看向朝臣,她沒想到皇上會留意到她,雖然他問得雲淡風輕,但爲什麼她感到皇上在生她的氣。
此時本坐在左邊席位的司徒靜,突然站起來走到元熙席上,拿起案上的酒杯靠向元熙, 嬌聲說道,“皇上,臣妾敬皇上一杯,恭喜皇上大勝而回!”
“好!好!” 元熙的手繞著她的腰肢,開懷大笑,好像完全忘了剛纔的事。接下來的時間,他便沒再看如月一眼,像是忘了她的存在,而懿貴妃就這樣,靠在元熙懷裡爲他酙酒夾菜。
當晚皇上留宿在海棠宮。
戰事結束後因朝政繁忙,有幾天皇上未有臨幸宮妃。
待一齊安定後,康德帝開始論功行嘗,兩位丞相賜金萬兩,林永麟和司徒勇同被升作大將軍,蕭延玉升做兵部尚書,另一些有功者皆被安排在兵部或吏部。
話說皇上自出徵歸來後,對懿貴妃似乎特別寵愛,一個月總會有連續幾天寢在海棠宮,這使後宮的形勢有些失了平衡。但在現時的後宮裡也沒有人敢作聲,當中的關係除懿貴妃是後宮品階最高的妃嬪外,還有她的家族背景。
只不過同樣是貴妃身份,梅影宮反而成了冷宮似的!皇上出征歸來兩個月,每個宮都去了,就是沒有來梅影宮,而且這位月貴妃從進宮以來便沒有被臨幸過。
大家都不明白這位如天仙般美的月貴妃,爲什麼會不得皇上歡心,當然亦有人暗自窺喜。
錦翠很不明白月貴妃,皇上出征歸來後,後宮妃嬪們都爭相虛寒問暖,把皇上請去她們宮裡,只有月貴妃沒有這樣做。其實後宮的妃嬪們不時會送些銀子給皇上身邊的太監,讓他們在皇上身邊爲她們打點,但一直以來月貴妃都沒有這樣做,是貴妃娘娘對自己的的美貎太有自信,還是貴妃娘娘不喜歡皇上呢?
皇上外表俊美無雙,做事英明果決,應是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婿,但偏偏這位天仙般美的月貴妃,竟然沒有把皇上放在心上,難道貴妃娘娘打算就這樣子在宮中渡過一輩子?再說皇上也真奇怪,竟然放著這麼漂亮的美女在後宮碰都不碰,真是奇怪的一對!
說來反而是她這個當奴婢的爲主子幹著急。
錦翠見如月神情優閒自若,忍不住道,“貴妃娘娘,皇上都回來兩個多月了!後宮的所有妃嬪都對皇上虛寒問暖,又是小點、又是美食。娘娘,恕奴婢直說,你是不是也應該去看看皇上?”
如月繡著衣裳的手沒有停下來,頭也沒擡地問錦翠,“那你覺得本宮應該要怎麼做?跟她們一樣做些美點食物去討皇上歡心嗎?”
錦翠翻了翻眼嘆著氣說,“娘娘,皇上可是你的夫君,他在外征戰那麼久,你是不是該對他表示一點關心?”
如月依然沒看錦翠,淡淡的說,“他有那麼多人關心,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本宮又不是吃飽沒事幹,和她們爭寵多麼無聊。”
錦翠向著如月嘆了口氣,真的沒話可說了!貴妃娘娘對後宮的情況真是不瞭解,這可不是無聊與否的問題。
突然如月停下手中的女紅,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你也說得對!皇上始終是本宮的夫君,他征戰在外那麼久,也應該對他關心些的!”
錦翠開心得連連點頭,貴妃娘娘終於開竅了!
看到錦翠開心的樣子,如月覺得很可笑,笑著問“有那麼值得高興嗎?”
“當然!以貴妃娘娘的美豔,只要娘娘願意,皇上一定會十分寵愛娘娘的。”
如月笑著對錦翠說“唉!你知道嗎?自古但凡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愛馳則恩絕情斷!”
錦翠依然眉開眼笑,她的確不明白貴妃娘娘所說,她只相信只要溫柔美麗的貴妃娘娘肯付出,所有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急急的問,“娘娘打算做些什麼給皇上?”
如月看向園中,緩緩說道,“正近八月天,咱們去花園中採些桂花做桂花糕和做碗蓮子羮吧!”
結果主僕們倆由未時忙到戌時才做完。
錦翠端著桂花糕和蓮子羮跟在如月身後,穿過御花園到了紫陽宮,但在宮門前卻被元熙的近身太監張正給攔下。
“奴才叩見貴妃娘娘。”
“張公公請起吧!”
“謝貴妃娘娘。”張正看到站在她身後的錦翠手中的東西,“貴妃娘娘是送東西給萬歲爺嗎?”
“啊!對..有勞公公通傳。” 如月笑說。
張正即時臉露難色,吞吞吐吐說“這……請貴妃娘娘恕罪,萬歲爺..萬歲爺他已經歇息了!貴妃娘娘還是請回吧!”
此時紫陽宮內傳出隱隱約約的□□聲,如月即時臉泛微紅,雖然她還未經人事但也知道那是什麼事。
“皇上既然已歇息,哪本宮先回去了!” 當她轉身看到錦翠手裡端著的東西時,伸手拿了過來遞向張正,臉上露出一抺甜美的笑容“皇上既然歇了!張公公,這嘗給你。”
張正看到如月的笑容竟有點失神。
“張公公?”
“啊!這…奴才不敢。” 張正彎腰道。
如月對張正笑了笑說“公公拿去吧!這可是本宮親手做的!”
“這...這...”張正猶豫著。
如月嘆了口氣說,“本宮說嘗給公公,公公不嘗面,實在太傷本宮的心了!”
張正立即接過急急說 “貴妃娘娘此話真折剎奴才了!奴才謝過貴妃娘娘。”
如月對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張正拿著桂花糕和蓮花羮一直髮呆,完全聽不到皇上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