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珥有些疑惑,他是奉旨去的西周,回朝應該先寫奏章,但她並沒有看到他的奏章。
難道他並非要回朝,可既然並非要回朝,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必須見她一見,而不能書信或讓別人來說呢?
她思襯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她先回東宮換了身衣服,低調出宮,前往信上說的一個地址。
那是一個不是很起眼的客棧,位於較爲偏僻的地方,玉珥還打聽了一會兒才找到。
玉珥邁入客棧,小二一臉笑容地迎了上來,她緩道:“帶我去天字一號房。”
“好嘞,客官上邊請走。”小二熱情地招呼她,將她帶上了樓,指著一個房門說,“客官,這就是天字一號房,您請自便,有什麼事隨時招呼小的。”
玉珥給了點賞銀,隨後便輕敲房門,但裡面沒有傳出半點動靜,她直接推門進入,才一推開門,撲面而來一陣白色煙霧,她其實是有點提防的,立即以袖掩鼻,旋身躲開,裡面的人見一擊不中,便直接露出真面目,持刀衝了上來。
玉珥躲了幾下,藉由一個轉身,拔出長靴裡的三菱刺,刺入一個刺客腹部,隨後奔跑下樓,但她沒想到的事,剛纔那個嬉皮笑臉的小二竟然一下關了店門,手上也拿著一把刀。
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個設好的局。
玉珥出門時不是沒有帶護衛,但她以爲真是付望舒有要事相商,便讓護衛離遠點,如果有需要,她自會發暗號召他們前來,可如今這情況,她哪裡有機會打出暗號?
東躲西閃幾下,玉珥微微喘氣,轉身將一排放在樓梯邊的酒瓶打碎,企圖用這樣的巨響引起門外護衛的注意。
那幾個見她如此,連忙加快攻勢,玉珥雖然身姿靈巧,但到底是失去內力和武功的人,還是在躲閃時被傷到了手臂。
就在她以爲自己今日必死無疑的時候,緊閉的客棧們忽然被人破開,一條板凳飛來砸倒店小二,玉珥堪堪避開到一刀,手就被人把拉住,她一看竟然是付望舒!
“你怎麼會在在這兒?”
“來不及解釋,先走。”付望舒將她推了出去,自己回去和三個刺客交纏在一起,他武功不弱,對付這個幾個小賊不是問題,她跑出去,招來護衛,留了一個保護自己,剩下的都趕去幫付望舒。
玉珥捂著血流如注的手臂,護衛立即撕下衣襬綁住她的手臂止血,剛做完這些,付望舒和護衛便回來了。
“如何?”
“沒有活口。”
玉珥理解,那樣的刺客自然是死士,完不成任務只能自盡以求保住身後的主子。
付望舒一臉風塵僕僕,剛纔戰了一場,身上也有很了血跡,他們兩人這模樣著實不合適在大街上待下去,商議之後,決定去沈無眉的醫館。
因爲玉珥是傷在手臂,便由沈無眉的妻子爲她包紮。
“幸好傷口不深也沒毒。”
“多謝。”玉珥頷首。
等包紮完後,她才穿上衣服出了內室,付望舒也換了一身衣服,單獨一人在等她。
玉珥知道他此行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也不浪費時間,直接開門見山問:“你爲何會在此時出現在帝都?那張紙條是不是你寫的?”
“臣的確寫過一張紙條託付張大送入宮給殿下,但約見面的地方卻不是那個客棧。”
玉珥冷笑一聲:“看來這個張大人也有不少問題。”
付望舒擔憂地看著她:“敵手無處不在,殿下千萬小心。”
“我有分寸。”玉珥道,“你還是說說你來見我的原因吧。”
“殿下,微臣已經將當年靈王造反案查清楚了。”付望舒神情肅然,“靈王是被冤枉的。”
雖然心裡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她還是有些震撼,身體顫了顫,抿脣問:“證據確鑿?”
像是早就知道她會不相信一樣,他鄭重地說:“所謂靈王親筆書寫的通敵信,是臨摹有人臨摹出來的,那個臨摹書信的教書先生已經死了,但他的家人還保留著當初信件的一些草稿,可以證明。”
“單憑信件?”
“還有人證。”
“誰?”
付望舒一字一頓:“通緝犯,蘇域。”
玉珥猛然轉身:“你說誰?”
“蘇域。”
席白川說孟杜衡在北沙被他所傷,命不久矣後,她便也沒再去注意他們兩人,只讓探事司多盯著點,最好能抓回來,只是蘇域太狡猾,總是讓她逃掉,沒想到,她竟然會在此時出現,玉珥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擦:“爲什麼是她?”
付望舒道:“她主動來找微臣的,想通過微臣聯繫上殿下,想和殿下談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她想讓孟杜衡的骨灰進皇陵。”
玉珥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道:“開什麼玩笑,孟杜衡是個叛賊,怎麼可能進皇陵?若是讓父皇知道了,怕是要將他挫骨揚灰不可。”
簡直荒謬!
付望舒解釋道:“她說這是孟杜衡臨終的心願,不求安然入葬,只求能將骨灰撒在皇陵的土地上,落葉歸根。。”
人都希望能落葉歸根,孟杜衡其實是很注重這些的人,臨終前有這樣的心願倒也不是很讓人意外,玉珥思量著,將骨灰撒在皇陵的土地上,倒不是多難辦。
玉珥挑眉:“她能告訴我些什麼?”
付望舒看了她一眼:“真正的孟杜衡,真正的席白川。”
真正的席白川?玉珥輕搖了搖頭,她尚且不知道真正的席白川是怎麼樣的人,她能告訴她答案?她不信。
“你信她的話?”
“不能全信,但聽聽無妨。”
蘇域已經潛逃在外,按說只要她藏得好,下半輩子其實是可以安穩度日的,但她卻在這個時候自己主動送上門,難道真的有什麼能告訴她的?玉珥左右搖擺,她既想知道她能說些什麼,又不想聽太多關於席白川不好的事,她想自己去判斷,不想被他人干擾左右搖擺。
玉珥抿脣,付望舒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眼底意思清晰可見,她終是鬆口了:“她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