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小浩扭過頭,朝著侯語山大叫,“侯叔叔,這個真沒有啊”
“部隊的同志,是不是再斟酌斟酌?”侯語山抱著最后一線希望跟狄子秋打招呼。
“你看我像是在敷衍嗎?”狄子秋一面揮手讓士兵把車小浩一伙人帶去車上,一面指著直升機一側的舷窗給侯語山看,“瞧見沒有啊,那道傷痕。你說了沒用,我說也沒用,這要彈道專家看了之后才能下結論的。事關重大,誰敢馬虎,不過也快,估計到明早就能出結論了。如果這些人沒開槍,我們部隊就不會繼續插手,人犯全數移交東方市警方,這是賀司令的指示”
直升機巨大的旋翼在光影下攪得人兩眼發澀,別說侯語山,就連吳越的超強目力也難看清舷窗的傷痕。
今天的事勢必要朝著軍方的計劃發展了,侯語山也明白傷痕在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車小浩要進去吃點苦頭了。當然,他更不會傻到真走近直升機去看有無槍傷,這種無用功不做也罷。
“小芳,我們也走吧。”
吳越只當侯語山不存在,轉身準備上直升機。
“吳書記,留步、留步。”侯語山追了上去,“借個地方說幾句?”
“侯書記,不好意思,剛才燈下黑沒看見你。”吳越停住腳步,輕輕拍了拍鄭芳芳,示意她先上飛機,然后回過頭看了看侯語山,“平亭來了幾個小流氓,就把侯大書記驚動了?震澤一路趕到平陽,侯書記辛苦了。”
諷刺不言而喻,侯語山臉一紅,反唇相譏,“吳書記更辛苦,聽說是從石城打飛的過來的?”
“我是沒辦法,總不能看著這貨小流氓在我弟弟的店里胡作非為,看著他們把我未來的弟媳擄走不管?”吳越冷冷道,“本來小流氓沒啥可擔心的,可架不住流氓有人保駕護航”
“呵呵。”侯語山笑得那個難聽,就像硬生生出喉嚨里逼出來的。他是一時接不上話在盤算,吳越開口閉口小流氓,讓他實在難以往下搭話。
“吳書記,來,抽支煙。”侯語山一邊摸煙,一邊往陰影里走,看到吳越慢慢的跟上,這才暗暗放心。
香煙遞過來,吳越也沒拒絕,順手就接了,不過沒點,只放在手指間捻動。
“喀嚓。”侯語山點了火,一手護著防風,送到吳越面前。
“嗯、嗯。”吳越低下頭點燃香煙,又向旁邊走了幾步,和侯語山拉開一段距離。
“吳書記,年輕人誰不犯錯,莫要一棍子打死喲。”黑暗之中,侯語山也看不清吳越的臉色,他盡量斟詞酌句以免激怒吳越,“我也不跟你隱瞞,這些小家伙都是我以前老領導的子女,我也是面情難卻啊。”
你到也老實,吳越雙手抱在胸口,一手用拇指劃著下巴的胡子茬,既然不開官腔,他也不妨耐住性子再聽聽。
“吳書記,這件事涉及面太廣了,能夠不傷和氣最好,再說——”侯語山再次看了看吳越,接著煙頭明滅,好像吳越沒啥表情似的只是不動聲色得聽,也許說到他心坎了吧,“也沒出啥大亂子,飯店的服務員受了點傷,情緒也穩定了。賠償那是肯定的,要狠狠的賠,要讓傷者滿意嘛。這個,請吳書記放心,我來督促執行,那幫小子不受點教訓還了得?”
“呵呵呵。”吳越笑了幾聲,擺了擺手,示意侯語山繼續。
“那個女經理,對,對,就是你吳書記的未來弟媳,受了驚嚇,我剛才也做了好些安撫工作。她也理解嘛。當然,一定要讓那幫小子當面向她道歉認錯,態度要誠懇,要取得她的原諒。”
“侯書記,就這些?那好辦啊,等他們出了部隊再去好了。也不急于一時嘛。你我都在地方工作,部隊上的事也輪不上你我去指手劃腳的。”
見吳越似乎有些松動,侯語山忘乎所以的順桿爬了,“吳書記,我的意思呢,也別麻煩部隊的同志了,咱們也有彈道專家嘛,這件事早點解決早好,影響搞大了,沒啥大意思的。”
“哦哈。”吳越彈開煙頭,“照侯書記的說法,像是我沒事生事,自找不痛快來了?”
“不不。”侯語山慌忙搖手,“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涉及了東方市好幾位市級領導,傳出去豈不是給東方市摸黑?也影響省市之間關系嘛。亡羊補牢還丟了羊,現在沒到這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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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書記,那好。我表明一下態度,第一,部隊如何做,不受我控制,我也沒那么大能量。第二,此事不是小事,公然持槍,猥褻婦女逼迫跳樓,而后挾持婦女意圖不軌。試問,如果換了一家飯店,后果將會怎樣?不是丟羊是吃羊吧。”
吳越自己摸出煙,自己點了,捏碎煙盒往地下一丟,“人家小姑娘好好的在飯店當服務員,沒事跳樓玩?樓下沒有堆著沙子的話,斷腿?命都沒了誰不是爹娘生的,就這群流氓是,其他人石頭里蹦出來的?情緒穩定,怎么穩定的?我不知道誰發明了這個詞,狗屁不通好端端被流氓害得斷了腿,還能情緒穩定,你信嗎,我不信”
看到吳越漸漸激動,侯語山連連打招呼,“吳書記,吳書記,都是玩笑開過了頭——”
“笑話”吳越一甩手,“拿著槍開玩笑,把小芳拖上車,撕破衣服開玩笑?膽子一個個長沒了華夏等于他東方市?可笑有些人生了兒子不管教,那我就受累替他管一管,總比以后吃了槍子強”
“吳書記,話不能說得那么難聽嘛。”侯語山尷尬的不知說啥好。
“難聽?哼哼,我還是客氣了的”吳越撣撣衣角的灰,“我今天過來,不是啥濱海的縣委書記,也不是啥政法委書記,我就是明越飯店老板的哥哥,有人沖進我弟弟的飯店撒了野揚長而去,我這個當哥哥的不管不問?有人欺負我弟媳,我這個當大伯的睜眼當瞎子?”
“吳書記,咱們都是體制里的,意氣用事沒必要吧,你這么做,張省長也為難吧。”
“侯書記,我要是意氣用事的話,還和他們客氣?”
“吳書記,你我都是管政法的,凡事講個證據吧,就拿部隊的事來說,這不符合法律精神吧?”侯語山岔開話題。
“那么侯書記今天是專程來給我上法制課的嘍?還是給我談法律精神的?”吳越嘲弄的看了看侯語山,“改日吧,我今天不和你談法律,而且這件事也不適合談法律,否則的話,你我現在會出現在這兒嗎?”
“吳書記,你千萬別誤會。我個人對此事也表示極大地憤慨和遺憾,只是社會不單純,咱們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各人有各人的難處。”侯語山乖巧的選擇了退讓,“韓政局下了指示,要東方市警方接手,我也不能攔下不執行吧?”
侯語山呀,你當政法委書記屈才了,你的崗位應該是外交部發言人,滿嘴的外交辭令,圓熟的太極推手,幾下全推在韓政局頭上了。
吳越微微一笑,“韓政局的指示當然的執行,否則我為侯書記考慮的話,就請平陽警方接手調查了,省的侯書記夾在中間難為。”
為他考慮,說的倒是好聽,你岳父是浙湖省省長,平陽警方能不給你面子嗎,縣官不如現管,韓政局在浙湖省能有張省長管用?侯語山肚子里也一陣冷笑,面上卻回應,“多謝多謝,說實話我不想夾雜進去的,顧了情面顧不了法,確實難辦。”
“侯書記還是清正的嘛。”吳越轉過身,又說,“所以咱們彼此彼此啊,我也不參與了,隨他部隊去搞,然后讓東方市帶去吧。”
方才義憤填膺,現在一副心灰意冷,倒讓侯語山越發摸頭不著了,吳越那是干啥?陣勢擺得嚇人,連賀司令也驚動了,卻又突然當起甩手掌柜?
他有心再試探幾句,可吳越已經自顧自走了,顯然不想再和他談下去,也只得放棄念頭,先回去看看事態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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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特戰旅很熱鬧。
熱鬧集中在特戰敵方情報人員模擬審訊室,手段技巧令平亭警方資深預審員也嘆為觀止。
這一套本來是對付訓練有素的諜報人員的,用在車小浩一批人身上雖說有點殺雞用牛刀,可效果是剛剛的,沒熬過十分鐘,一個個竹筒倒黃豆連十幾歲爬女廁所偷窺的事也說了,就擔心嘴巴不利索說的慢多吃苦頭。
可惜苦頭終究還是要吃的,招供只是余韻,吃苦頭才是正題。肉體的、精神的,車小浩等人時時處于精神崩潰的邊緣,大小便失禁還是小事,那不丟人。丟人的,簡直無法言說。
據說那晚車小浩幾個穿越生死火線好幾次,特戰旅為此也損耗了一批槍彈,硬是把九個大少爺通過短期培訓,訓了成了勉強合格的“特種兵”。
常常喜歡把別人的生死玩弄在手心的,嘗到了自個的生死被人家捏住的滋味,才發現一分一秒都是煎熬。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