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六梅秀目一瞪:“你再說一遍試試?”
“大當家的誤會了!貧道不是不想去,咱們都走了,憐兒妹妹怎么辦?再者說還有幾位重傷的兄弟躺在里面呢,也得有人照顧他們不是?”
重傷的那幾個山賊純粹是借口,零件少了好幾個,還有腸子流出來硬塞進去茍延殘喘的,這荒山野嶺的找個大夫可不容易,就算到城里去抓,那也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抓回來的,根本來不及。山賊們其實早就放棄了他們,就等他們咽氣埋掉了。
但沈憐兒確實是個問題,留她自己在山寨中肯定不行,帶著她去報仇也很不妥。
“小道士,你不會有什么想法吧?”
“貧道對大當家的忠心天日可鑒!為了維護大當家的臉面,我連命都不要了,還能有什么想法。貧道確實是擔(dān)心憐兒妹妹……當然,貧道坦白,打打殺殺不是我的風(fēng)格,去了也是給大家添亂。”
二當家勸道:“大當家的,要不你就讓秦兄弟留下吧。”
“也好,那小道士你就留下。照顧好憐兒妹妹,聽到?jīng)]有?”
秦行之大喜,連忙答應(yīng)不迭。
熊六梅目光在人群中鎖定藏在后面的秦壽:“老道,你跟我們一起去!”
秦壽暗中叫苦,怎么又盯上自己了?
“那個……大當家的,我?guī)煾改昙o大了,你也說過他就是個拖油瓶,他跟你去能頂個屁啊。依貧道的意思,你就讓他在山寨里曬太陽得了。”
秦行之可不想老道有個什么好歹,刀槍無眼,老道士雖然油滑,萬一點背呢。就咱們師徒這些天的運道,確實挺讓人擔(dān)心的。
熊六梅冷笑:“小道士你想得倒不錯。我們都走了,山上只留下你們倆道士,誰知你們會不會逃走?明說了吧,我不相信你,老道就是個人質(zhì)。不過你放心,老道我一定會平安帶回來的,我會把老道放在后面,不會讓他跟人打斗的。”
“貧道怎么會逃走呢,大家都是好兄弟……”
“少廢話,你選吧。要么你去老道留下,要么老道去你留下。”
秦行之無奈的看著秦壽:“師父,勞您大駕,跟大當家的跑一趟?”
秦壽沒得選,他當然一丁點險都不想冒,可如果在自己和秦行之之間選擇,他寧愿自己冒險。也不是老道多么偉大,就像他說的,這輩子就指望秦行之給他養(yǎng)老送終。自己死了,徒弟披麻戴孝送自己走,若是徒弟先死了,自己可就真成孤老頭子啦。
“貧道去就是了,大當家忒也小看人了。”秦壽從地上撿起一柄鋼刀,無論會不會用,武器在身總比赤手空拳安全點。
熊六梅點頭:“很好。兄弟們,咱們走!”
一群山賊浩浩蕩蕩離開飛熊寨,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叢林中。
秦行之嘆了口氣,直接回了草屋。那些受重傷的山賊他才不在乎呢,早死早超生,下輩子當個好人吧。
沈憐兒已經(jīng)從床上起來了,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思考熊六梅的話。
“憐兒妹妹,貧道來也。”秦行之嬉皮笑臉的走進來。
沈憐兒沒好氣的白了秦行之一眼,心中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分安定的感覺。
小道士油嘴滑舌的,說不到幾句話就想占便宜。男人可能都是如此,秦行之的惡劣之處在于,當著熊六梅的面很少那么做,活生生一個陰陽臉的小人形象,這也是沈憐兒最看不慣的地方。
可奇怪之處就在這里,沈憐兒看著秦行之不著調(diào)的笑容,心中居然有了幾分輕松。
“當家的出去了?”
“不錯,如今這山寨中除了那些垂死的家伙,可就咱們兩個孤男寡女啦,嘿嘿嘿嘿……”秦行之搓著手,不懷好意的嘿嘿直笑。
沈憐兒面無表情地說道:“道長不必如此,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敢干。故意裝出這個樣子,沒得讓妾小看你。”
“你還別刺激我!告訴你,男人最怕用話激了,惹急了什么事兒都能干出來。”
“那你倒是干一個讓妾開開眼。”
“我……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貧道懶得跟你計較。”
“大當家的想送妾回家。”
“啊?哦……不是,你這話題轉(zhuǎn)移得也太快了點吧?”
沈憐兒看著秦行之:“道長,咱們正經(jīng)說話好嗎?你說,如果我現(xiàn)在回家,有沒有可能把那冒牌貨揭發(fā)出來?”
秦行之連忙搖頭:“憐兒妹妹千萬別那么想,那可是個妖怪啊。惹惱了她,分分鐘把你給吃了!如果你揭發(fā)之前被她吃了還好,否則你爹和你弟弟都危險了。貧道師徒好歹也是修煉了這么多年的,都不是她的對手,可見那妖怪的厲害。”
“妾還是不相信真是妖怪冒充我。”
“貧道乃方外之人……算了,我不跟你打馬虎眼。”秦行之湊過去說道,“其實吧,我以前也不相信世上有妖怪,可那天我們師徒是真遇上了妖怪!”
“這么說,道長承認你其實只是騙人,并不會道法了?”
“那當然——不是啦!貧道師徒自然會道法,可是你以為妖怪是那么容易遇上的?我和師父這輩子都從來沒見過,自然要存疑了。若是現(xiàn)在我跟你說,世上有不需要牛馬拉著就能在路上跑的車子,你信不信?”
“世上哪有那樣的車子?”
“你看,就說你不信吧,可貧道就見過……當然是在夢里。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妖怪的事上,我沒必要騙你。”
沈憐兒痛苦的扶著額頭:“妾想家了……”
“為了你爹和你弟弟,憐兒妹妹還是忍忍吧,怎么過還不是一天吶。”
“你說過那妖怪要害我弟弟,就算妾不回去,他們也不安全。”
“不瞞你說,貧道師徒其實也有重回三江縣城的打算,不過不是現(xiàn)在,總要功力恢復(fù),道法精深之后。降妖除怪,貧道這條命又算什么?不過,好歹不能明知送死,還硬要充大尾巴狼,對吧?”
“真的!那道長何時才能修煉到能降伏妖怪?”
“修煉之道不能急躁的,快了快了。”秦行之打著馬虎眼。
沈憐兒并不是傻瓜,也能聽出秦行之話中不盡不實的地方,可身為一個弱女子,就算主見極強,又能有什么辦法?
別說冒牌貨是妖怪了,就算只是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普通女子,必定也是和劫走自己的人一伙兒的。那人武藝高強,可能比大當家的都要厲害,自己跑過去揭發(fā)冒牌貨,對沈家來說也是非常危險的。
秦行之岔開話題,跟沈憐兒聊了些輕松的事情,又死纏硬打的講了個故事,終于讓沈憐兒不再繼續(xù)糾結(jié)。當然病根沒去,沈憐兒靜下來的時候肯定還要想,這就不是秦行之能左右的了。
期間秦行之跑去看了看那些重傷的山賊,發(fā)現(xiàn)有幾個已經(jīng)斷氣了。
山賊不是好人,可這些人畢竟和秦行之相處過一段時間,秦行之嘆口氣,將死掉的山賊拖到外面墻根下擺放好。
弄完之后他才驚訝的察覺,自己居然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道爺果然適應(yīng)速度驚人!
正在此時,外面?zhèn)鱽硪宦暣蠛龋骸伴_門!”
聽那嗓門,似乎是二柱子的聲音,應(yīng)該是熊六梅帶人回來了。可那么一大群山賊,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秦行之走到大門口,把門閂抽下來,用力將門拉開。
“二柱……師父,大當家的?怎么只有你們,其他人呢?”
門外只有三個人,熊六梅、秦壽,還有滿身是血的二柱子。
秦壽喘著粗氣叫道:“先別問了,進去再說。”
三人相互攙扶著走進山寨,看來這一路挺急的。
“徒弟,把門給關(guān)緊了!切記,一定要關(guān)好!”秦壽吩咐秦行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行之一邊犯糊涂,一邊把大門關(guān)好。三人似乎把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進門后全都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
“二柱子兄弟,你受傷了?”秦行之走到三人面前。
二柱子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沒事,身上都是別人的血。”
“那就好……二當家的他們呢?”
秦壽嗷的一嗓子,聲嘶力竭的嚷道:“徒弟啊,你師父這條老命差點就交代啦!道爺現(xiàn)在相信你說的了,咱們這運道已經(jīng)背到家了。你說去復(fù)仇卻被人家給包圓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秦行之大驚:“你們被別人圍住了?不能夠!野狼寨沒多少人了。”
二柱子恨恨地說道:“不是野狼寨!”
野狼寨全軍覆沒,逃回去的幾個山賊把情況一說,山寨中剩下的人震驚于小白狼死亡的同時,也明白飛熊寨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大家都是混綠林道的,反正這事兒要是放在他們身上,絕對會報仇的。
因此熊六梅帶人到了野狼寨后,毫無意外的看到野狼寨大門緊閉,連箭樓上都看不到人影。
小白狼會飛,熊六梅也會,她也沒客氣,直接跳起來翻過寨墻,從里面把大門給打開。
眾人轟然一聲沖進去。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他們,野狼寨內(nèi)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怎么會這樣?”有山賊忍不住說道。
“也許,大概,我猜,野狼寨的人都跑了?”螻蛄猜測道。
眾人聞言,都覺得螻蛄說的有道理。
小白狼死了,野狼寨大部分能打的也都死了,剩下的沒幾個成氣候的了。即便能打的還有也不成,沒有小白狼坐鎮(zhèn),只需熊六梅一人,就能把他們吃得死死的。這種情況下,逃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熊六梅叫道:“給我搜……”
話音未落,一道烏光從遠處沖向熊六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