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旁邊的李先生已經完成了一幅畫，蘇秀才卻仍在低頭作畫，雪碧忍不住有些焦急，她放下手中的點心，向蘇秀才望去。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蘇秀才的側影蘇秀才今日穿了一件牙色夾襖，袖子略有些寬大，他右手執筆，左手捏著袖子，低眉斂眸，神情專注，下巴和側臉勾勒出了極為好看的線條。他微微欠身，一筆一筆地細細畫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陽光斜射入窗，正好落在蘇秀才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光暈，肩頭垂落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撩動著灑落其上的日光，也讓雪碧的心微微一顫。

蘇秀才神情專注時，竟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驚艷之中，雪碧完全忘了要去催促蘇秀才了。

一盞茶工夫后，蘇秀才的畫也完成了。碧月走過來站看，只一眼，便呆住了。

雪碧見碧月這副樣子，便知道一定畫得極好。她慢慢走到了蘇秀才身后。畫中的碧月微微含首，抬眼遠望，眼中波光瀲滟，唇含淺笑，風情萬種。

李先生的畫是形似，蘇秀才的畫不但神似，而且抓住了碧月最美的表情，自然要勝出許多。

原本圍著李先生的姑娘們都轉到了蘇秀才這邊，拉著蘇秀才讓作畫，蘇秀才只覺得鶯聲燕語在耳邊響個不停，再加上香風陣陣，立馬覺得頭腦有些不清楚了。他求助地看向雪碧，雪碧笑笑，走上前來。

“姑娘們讓一讓，讓一讓。你們圍得水泄不通，先生一缺氧，頭腦就不清醒了，畫畫水平也會下降的。”

圍著蘇秀才的女子仍然拉拉扯扯，唧唧咋咋。

雪碧見自己的話毫無反應，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聲

震屋宇：“蘇先生一日只做三幅畫，諸位姐妹要作畫的來小妹這里競價，價高者先作畫。”

姑娘們看著雪碧，愣了一下，又看看蘇秀才。蘇秀才點點頭。

又一陣香風之后，雪碧被團團圍住。

下午離開翠玉閣，雪碧買了一個醬肘子，買了一包點心，和蘇秀才歡歡喜喜地回去了。

“怎么舍得買這么多東西。”

“自然是為了讓你吃飽些，明日好多賺些銀子。”

“今日的銀子似乎都是我賺的，怎么都揣進了你的口袋。”

雪碧瞪了蘇秀才一眼，“若是沒有我，你能找到這么好的賺錢門路。”

蘇秀才笑笑，他并不在乎錢揣進了誰的口袋。他只是好奇，雪碧腦子里會有那么多的想法，竟價。他今日只做了三幅畫，卻掙了將近二十兩銀子，算下來，可比李先生二兩銀子一幅賺多了。“你怎會想到競價的。”

“這叫物以稀為貴，名額有限，大家自然覺得難得。當然，首先還是因為你畫得好。對了，明日咱們還競價。”

第二天，雪碧和蘇秀才到了翠玉閣，已有十幾個姑娘等著他們了，照例是一番競價之后，雪碧收了銀子喝茶吃點心，蘇秀才伏案作畫。一小碟芙蓉糕還沒吃完，蘇秀才忽然抬頭道：“雪碧，你去外面走走吧。”

雪碧愣了一下，說：“也好。”他們所在的房間兩側都是姑娘的房間，今日的客戶大概十分勇猛，時不時有旖旎的聲音傳來。蘇秀才可能覺得自己待在這里不妥。

和蘇秀才約定了下午來接他的時間，雪碧便離開了。

第二天，蘇秀才的大名傳到了其他青樓，還未走到翠玉閣，就被別的樓里的姑娘拉走了，雪碧見了歡喜不已，就地漲價，又賺了不少銀子。誰知第二天回去時出了城沒多久就下雨了，蘇秀才和雪碧沒有的帶傘，也沒有找到避雨的地方，兩人只得冒著雨往回趕。雖然已經立春，但雨還是很涼的，夜里蘇秀才就發了燒，

天一亮，雪碧急忙請了大夫過來為蘇秀才診治。大夫診治之后說是風寒，開了幾服藥，又囑咐蘇秀才好生休息切莫著涼便離開了。

這幾天，蘇秀才賺了好幾十兩銀子，夠他們春闈之前開銷了，蘇秀才病好之后該專心備考了。雪碧一人進京，推了作畫的活，沒能作畫的姑娘后悔不迭。

蘇秀才病好只好，安心在家讀書，雪碧不想打擾他，也坐不住，就經常自己外出。

這日，雪碧回來剛進了院子，屋內突然女子的聲音，雪碧腳步一頓，凝神細聽。竟然還不止一個女子，聲音甜膩，結尾時的顫音仿佛山路十八路，顫得雪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兩位姐姐，我坐你們中間就可以了。”

又是一陣甜得掉牙的笑聲，“原來蘇先生也不是老實人，直接說，你想左擁右抱便好。”

“香琴姐姐媚眼如絲，月笛姐姐膚若凝脂，有兩位姐姐紅袖添香，實在是小弟的福分啊。”

房內傳來莫名聲響，雪碧再也聽不下去，快步過去一把推開房門。

房內，蘇秀才在兩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中間，一位正幫蘇秀才整理衣襟，一位正依偎在蘇秀才身前，看他的畫。

哈，還真是左擁右抱。騰的一聲，雪碧突然覺得有一團火在自己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真是世風日下，連整日子曰的蘇秀才都不正經了。

“雪，雪碧回來了，正巧，兩位姐姐餓了……”

哈，竟然還結巴了，是做賊心虛了吧。更讓人生氣的是，做賊心虛都不忘讓自己去伺候他那兩位姐姐。

“雪碧姑娘回來了……”著粉衣黃裙的姑娘剛說了半句話，雪碧一個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只覺得屋內氣溫驟降，冷過數九寒冬。

另一位姑娘機靈許多，看出了雪碧的怒氣，努力地想緩和氣氛：“嘿嘿，雪碧姑娘這氣勢，怎么瞧著像回來捉奸的。”

“啪！”蘇秀才的筆掉在畫紙上，即將完工的畫報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