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身后無人跟蹤后，雪碧四人找了個隱蔽之處，準備休息一下，察看一下地形。

坐下之后，李大叔告訴雪碧，白加黑跑回村子后，他們便覺得有些不對，他和丁大等人帶著樂樂，跟著白加黑來到了玉州。雪碧和蘇秀才的事在玉州已是人盡皆知，他們稍加留意便打聽到了雪碧和蘇秀才各自的去處。得知司成能夠入府看望雪碧之后，他們在司成身上撒了特制香料，再由樂樂帶著找到了雪碧的關(guān)押之處。

“那蘇秀才真的出賣了你嗎？”李大叔剛說完，丁二便急著問道。

雪碧猶豫了一下道：“我不能確定。”

“讀書人最膽小怕事啦，再加上金榜題名的誘惑，我看，他保準會巴結(jié)那個什么知府的。”

李大叔看雪碧的臉色有些難看，攔住丁二說：“你不要胡說了，雪碧最了解蘇秀才了，她說不確定，你還亂說設(shè)么？”

“她不確定，我才說的嘛。”丁二不滿地嘟囔著。

“李大叔，我如今最擔(dān)心的是連累村民。”

“不要緊，丁三已經(jīng)回去做準備了。我們的村子隱秘得緊，外人很難找到的。”

雪碧這才略放了心，“那我托人讓送去京城的紅木盒子呢？”

李大叔等人出來的早，并不知道此事，不過他讓雪碧放心，村子里收到信，一定會照辦的。

雖然已經(jīng)擺脫了衙役的追趕，但雪碧他們依然不敢大意。稍事休息之后，就準備離開。

“李大叔，我們?nèi)ツ膬海俊?

“你說，伏天寧找了很多武林中人對付你們。”

雪碧點頭。

“可我們這一路并未見武功高強之人，難道……”李大叔略一沉吟，“我們既不回去，也不進京，就朝西走吧。”

“那蘇秀才在京城怎么辦？”

“想必他自有打算，我們不用管他了。”李大叔說完，轉(zhuǎn)身朝密林深處走去。他們來時已經(jīng)看過了，穿過這片密林，再翻過一座山，便出了玉州地界。

雪碧看著李大叔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自己一直不愿承認的事。蘇秀才，是真的決定出賣自己的。他在京城無親無故，到了那里，除了去參加科考，還能做什么，司成又不在那里。記得他曾對自己說過，如果遇到危險，就讓自己丟下他獨自離開。那時，自己為他的話感動了許久。可惜自己沒有做到，而他做到了。當(dāng)時的處境，在蘇秀才看來是絕境，他為自己謀了一條生路，總好過兩個人身陷囹圄性命岌岌可危吧。怎么算，他那樣做都是劃算的。

雪碧眼前又出現(xiàn)了蘇秀才來牢中看自己時的情形。不是他演技太好，而是他真的在與自己訣別。

丁大從雪碧身旁經(jīng)過，出言提醒道：“別發(fā)呆了，前面的路很難走，恐怕要六七天才能走出玉州。”

雪碧勉強笑笑，抬步跟上。

玉州府內(nèi)，牛師爺一路小跑進了伏天寧的書房。這位師爺一向以穩(wěn)重著稱，很少見這般失態(tài)的。

“大人，京城來信。”

伏天寧仔細讀了一遍之后，又看了一遍，“蘇秀才所說不像為假。”信中說，蘇秀才說了雪碧藏紅木盒子的地址，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村里，蘇秀才特意說明，那里似乎有一些武功厲害之人。信中還說，蘇秀才想在京城逗留，直到放榜。伏天寧吩咐人按照蘇秀才所說的地址去找

，讓牛師爺回信，就讓蘇秀才待到放榜之時。

“找到東西之后，真的要殺了蘇秀才嗎？”

伏天寧點頭，“死人是最安全的。”

“大人，楊宏程派人傳來消息，營救雪碧的人似乎要穿越密林和大猛山，離開玉州。”

“此妖女果然狡猾。”伏天寧猜到雪碧有幫手和落腳之處，他本想趁此機會將其一網(wǎng)打盡，對外便稱是打擊慣盜悍匪，對方負隅頑抗，被全數(shù)殲滅。如今看來，對方似乎不愿給他們這個機會。伏天寧想了一下，問道：“司成呢？”

“已軟禁在府衙內(nèi)。那些人是跟蹤司成進來的，所以，他也脫不了干系。”

“通知楊宏程，截殺雪碧。”

密林里樹木遮天蔽日，好在丁家兄弟一直以打獵衛(wèi)生，在密林中也沒有迷失方向，兩天之后，他們四日順利地穿過了密林，來到大猛山的山腳下。大猛山連綿數(shù)十里，座座山峰高聳入云，山路陡峭難行。再加上有猛獸出沒，平時人跡罕至。

“這里的山路崎嶇難行，而且十分陡峭，還有也野獸，所以我們只能白天趕路。”丁大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因為已是傍晚，他們不準備登山，就在打了些獵物收拾干凈、又采些果子，做明日的干糧。

準備休息時，雪碧有些愧疚地說：“連累你們同我一起受苦了。”

丁二哈哈一笑，“這哪里算受苦，我倒是喜歡經(jīng)常來這種地方轉(zhuǎn)轉(zhuǎn)，可惜我家娘子不讓。”

雪碧知道，丁二的妻子溫婉善良，有些膽小，每次丁二去有猛獸出沒的地方打獵，她都擔(dān)心地寢食難安，丁二疼惜自家娘子，就很少再去深山。

“那你這次出來，豈不又惹嫂子擔(dān)心。”

丁二笑笑，“擔(dān)心恐怕是難免的，不過，臨行前，她交代我們一定要將你平安帶回。”

最讓人感動與溫暖的，便是這最平實的關(guān)心。而這些，無需言謝。“那我們爭取早日回去，讓嫂子少擔(dān)心兩日。”

第二天一早，雪碧四人就起來，簡單吃了東西以后開始登山。山路確實難走，好在四人都是身懷武功，中午時，便翻過了一座山。坐下來休息時，雪碧吃著烤好的兔肉，看著四周的山峰，想，若是帶著蘇秀才，只怕這時才到山頂吧。唉，這個時候，自己又想他做什么？以后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

“嗖”“嗖”……連續(xù)的破空聲傳來，“小心！”雪碧丟掉手中的干糧，伏低身子，藏在了一塊巨石之后。回頭看李大叔三人，也都各自找了巨石擋住。須臾之間，無數(shù)枝箭從遠處射了過來，有的打在石頭上掉落在地，有的直接釘在了地上或是樹木上，力道很大。

從箭的來勢來看，襲擊他們的人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弓箭手，至少有二三十人。幸好雪碧他們選擇的休息地不是開闊平坦的地方，要不然，四個人都成了箭靶。

很快，對方發(fā)現(xiàn)這樣的射擊無效，便向空中射去，箭從高空中掉下來，會正好落在他們身上。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被射成刺猬。

“你們護著我，我來裝弩。”

雪碧揮舞長劍，這是李大叔他們特意帶給她的，將身旁的箭一一擊落，慢慢向丁大靠近。李大叔和丁二也靠了過來，他們?nèi)藝诙〈笊砼裕瑢⑵淅卫巫o住。丁大則從包袱里取出一些材料，開始拼裝。這是雪碧改裝過的弩，為了方便攜帶，她特地設(shè)計成

了可拆卸的。

很快，丁大就裝好了一只弩，交給丁二，這弩一次可發(fā)三只短箭，而且射程遠。丁二快速裝好短箭，開始反擊。“鬼孫子們，以為藏起來老子就沒法了嗎？”

丁大很快裝好了第二只弩，也開始反擊，雪碧和李大叔則負責(zé)護住他們。

半個鐘后，對方的箭勢弱了不少，看來有不少人受傷。丁大丁二是村子里的神箭手，就算看不見人，根據(jù)箭的來勢和力度判斷射手所在的位置也是極準的。

對方的箭忽然停了，密林中傳來輕微的聲響，看來，他們是向后退了。雪碧等人也收拾東西，開始后撤。付天寧派了弓箭手來，一定是要置他們于死地，只是他沒有想到，李大叔他們會帶了弩前來，反而讓他們死傷摻重。不過，這樣一來也會激怒付天寧，他們需要更加小心才行。

雪碧四人在一個隱蔽之處藏好，查了一下剩余的短箭。數(shù)目已經(jīng)不多，若是對方再來一輪攻擊，恐怕就不夠反擊了。

“他們一定是知道了我們會走這里，所以才在這里伏擊我們。”

“這些人訓(xùn)練有素，不像是府衙之人，倒像是……”說到這里，李大叔面色有些凝重。

“是什么？”丁大看著李大叔，問道。

“軍中的弓箭手。”

四人沉默，官場上的事他們的不懂，但付天寧是文官，沒有權(quán)力調(diào)動軍中的力量，這點他們還是明白的。

丁大打破沉默，“事到如今，退回去是絕對不行的，我們只能往前走。”

雪碧點頭：“對。如今敵暗我明，我們要加快腳步，讓對方來不及布置陷阱。”每次一遇到危險，雪碧就會變得十分理智。

事不宜遲，四人顧不得休息，又上路了。他們選擇了較為平坦的路，因為在狹窄崎嶇的小路上遇到伏擊會更加危險。

往前走了半日，到達一座山峰的最高處，此時天色尚早，但為了安全，他們選擇在山頂休息。居高臨下，可以更快發(fā)現(xiàn)敵人的蹤跡。四人簡單吃了干糧，又用木材削了一些短箭，然后輪流守夜休息。

第二日一早，雪碧四人繼續(xù)前行。剛走出兩里地，便在前方的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個木箱。那木箱上毫無灰塵，顯然是新放置的。木箱也未上鎖，應(yīng)該就是給雪碧等人的。

丁大撿了塊小石頭，彈在了木箱上的蓋子上，“趴”的一聲，木箱應(yīng)聲而開。

雪碧走過去。

偌大的木箱底躺著一根大拇指，被截斷處還帶著血跡。大拇指下還有一封信，上面寫著雪碧親啟。

丁二看到大拇指，皺了皺眉疑惑道：“這，這是誰的大拇指。我們沒有人在他們手里啊？”

雪碧心中生出不詳?shù)念A(yù)感。司成還留在玉州，他去地牢看自己，每次都是一個人。

雪碧打開信，信中只有十幾個字：若不回頭，下次便是司成的人頭。

李大叔等人不知道司成是誰，但看雪碧面色不善，便知道此人也是雪碧關(guān)心之人。

雪碧將司成的大拇指小心地埋了，然后咬破手指，在信的下面加了一句話：付大人一妻三妾，三女二男。司成有事，必用十顆人頭祭奠。

寫完，雪碧將信放回木箱。對李大叔道：“我們走吧。”

司成，對不起。我不能回頭去救你，讓李大叔他們犯險。從此以后，便是我欠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