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戟歷十月，奇寒。

夷水初凍，又似有大雪至。

河水結(jié)冰不能行船，冰面尚薄，亦不能行人。南行的旅人在此停滯，只待冰面加厚之後過河。旅人們聚集在客棧的窗口，望著茫茫蒼天。突然有人發(fā)出聲聲嘲諷的笑來，“嘿嘿……大戟國竟然有這般的傻子？”

他的聲音引起衆(zhòng)人的好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衆(zhòng)人一齊望向江心，然後所有的人都笑了。原來一葉小舟竟被這薄冰困在江心，舟行不了，人也下不了舟。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怎麼就困在江心了？莫非這滿江水一瞬間就凍死了。”

“可笑，真是可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衆(zhòng)人議論著江心的小舟以及舟上的人。客棧的小二送酒到此，也看到了小舟。他不屑的說了一句，“舟上是一落泊少年，在江心拋錨，已經(jīng)半月有餘了。”

旅人們聽此無不驚奇，更是不解，於是紛紛追問其中緣由。

小二回答：“那少年衣十五六歲年紀(jì)，腰掛月牙匕首，看似江湖中人。寒冬雪天，衣不遮體，僅僅一件羊皮小褂禦寒。說話行事十分怪異，說是在江中等一把劍。”

“什麼？等一把劍？”衆(zhòng)人都是詫異。

小二又道：“他確實這般說的。說是，江面冰封之後，一把劍會順流而下，破冰而來。”

“無稽之談。什麼樣的劍能浮於水面順流而下？”

“難道是木劍？不可能。木劍哪有這般大的威力，能破冰而來呢？”

“瘋子，我看那，舟上少年八成是瘋了。”

衆(zhòng)人無不搖頭嘲笑，都覺得這舟上少年奇怪，但均不相信。不過也有人深思不語。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造一把浮於水面的劍也不是沒有可能。”說話的是一位短鬚男人，一身儒士裝扮。衆(zhòng)人均將目光投向這位男子。有人問他，“先生說這樣的話，想必您見多識廣。難道見到過這樣的怪誕之事？”

“據(jù)說在天下劍莊就有一把匕首，不僅鋒利無比，而且投入湖中而不沉。”中年男子一臉的神秘。

“哦，真有此事？”

中年男子一笑，又答：“呵呵……那匕首乃天下劍莊夏禹候親手煅造，匕首是中空的，所以入水不沉。不過匕首是中空，堅硬度便遜色，結(jié)果被一把鐵劍折斷了。”

“斷了？真是可惜了！”衆(zhòng)人均爲(wèi)此惋惜，但還是有人不信，“天下劍莊的劍乃是首屈一指的，造出浮出水面的匕首來一點不難。如先生說來，入水不沉的匕首還不敵普通鐵劍。可這水面一旦冰封，冰層比鐵還硬，那劍又怎麼如同舟上少年所說順流而下，一路破冰而來呢。”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在下剛纔便說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等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信有信的道理，不信有不信的疑問。舟上少年所說是真是假，待到冰封便知分曉。即便全是假話，只當(dāng)他是個瘋子說了一通瘋話了。”他說完呵呵一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道是。呵呵……”衆(zhòng)人聽他這麼一說，反道覺得沒趣。尷尬一笑，閉了窗退到屋內(nèi)安心坐於火旁，或煮酒食肉，或閉目養(yǎng)神。

屋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得沽沽的熱酒翻滾和劈叭柴火燃燒。

“據(jù)說三百年前，雪國丟失了一把王劍。”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屋裡響起，吸引了屋內(nèi)所有的人。閉目養(yǎng)神者馬上睜開了眼，有人舉杯忘了飲，紛紛扭頭尋找這個聲音來自何處。

聲音是從門口角落的一個老者口中發(fā)出。老者身穿蘿摩服飾，倚門而坐，如溝如壑的臉上滿是歲月的蒼傷。老者看到衆(zhòng)人聚集過來的目光，憂然回過頭來，凝神續(xù)道：“雪國的劍奴尋找這把寶劍已經(jīng)幾百年了。那是一把上古之劍，得此劍者得天下。”

他的話讓屋內(nèi)所有人都震驚。聽所未聞的事情，彷彿傳說中的神話。屋內(nèi)短短沉靜之後，開始有人問道：“王劍？那是一把什麼樣的劍？”

“不知。”老者搖頭含笑，令衆(zhòng)人越發(fā)覺得神秘，越發(fā)叫人好奇。

“您是說舟上的少年就是劍奴。那麼少年所說破冰而來的劍就是王劍了？”又人問道。

“或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