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這樣?”
靜明真人嘆了口氣,道:“我們發(fā)現(xiàn)陣法法力減弱的時候,就意識到魔界可能會趁機解救魔龍和紅蓮長老,所以秘密轉(zhuǎn)移了魔龍,沒有告訴你,是因爲(wèi)怕節(jié)外生枝,剛纔你偷偷跑出去後,白少主就帶著雲(yún)浮世家的鎮(zhèn)宅之寶,與我們一同去誅殺了魔龍。”
“這麼說,這個白墨,真的是白墨?”姒子腦子越發(fā)地混沌,“可是就算他是真的白墨,也可能是受魔尊脅迫,師叔你們不能相信他。”
靜明真人摸摸姒子的頭,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一點我們都知道,尤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丫頭,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是不是和青青一樣,也喜歡過白家的少主?”
“啊?”姒子被她這麼一問,立馬懵了,“我喜歡的一直就是六師兄,就算要喜歡別人,也應(yīng)該是離汐纔對,怎麼可能是他。”
靜明真人眸色變得更深,道:“可是幾年前在崑山劍派的後海林,你和白少主……”
姒子臉色一變,道:“這、這難道也是他用真靈境讓你們知道的?”
靜明真人點點頭,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姒子。
姒子卻是有口難言,心裡也無比納悶,在後海林和她共度一夜的白墨肯定是魔尊,她能感覺得出來,可是這個來提親的白墨怎麼會有魔尊的記憶?
“看來白少主的記憶的確沒錯,他也真的是白家少主。”
姒子嘆了口氣,終於明白魔尊那句“送了個真的來了”是什麼意思了,這個來提親的白墨,真是個“天衣無縫”的“真白墨”,如今他連穹廬山殺不了的魔龍都幫忙殺了,穹廬山的真人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就算她現(xiàn)在一口咬定那個“真白墨”不懷好意,只怕也沒人相信她了。
找了個藉口從雲(yún)映峰離開後。姒子又去了趟小靈泉後面的禁地,恰逢青陽真人領(lǐng)著弟子來查探情況,姒子將在這裡遇到魔尊的事情略略說了一遍後,青陽真人便去絳心峰找宜春等人問話了,姒子怏怏地回到大浪峰,腦子裡思緒已經(jīng)亂成一團。
魔尊究竟用什麼方法做到如此天衣無縫?
姒子思考著。目光陡然落在了大殿內(nèi)的真靈境上,真靈境顯然剛被動用過。觸手還能感受到手柄上的淡淡餘溫。
“咦,這真靈寶鏡上的裂紋怎麼越來越長了?”當(dāng)年古月真人用真靈境對抗魔人與魔獸時,讓真靈境留下了裂紋,當(dāng)時她也在場,所以對於那道裂紋她很清楚,可今日一看,那道裂紋已經(jīng)擴展到原來的兩倍,明顯地更長更深了。
姒子忍不住引出真元之力去拿真靈寶鏡,卻不料那鏡子裡忽然迸出一道紫光。將她的手給割傷了,隨即她丹田內(nèi)的魔真元跟著一震。
“原來如此!”姒子猛然明白了,“原來魔尊在真靈境上動了手腳!”
姒子的疑惑瞬間得到了解答,真靈境出現(xiàn)裂紋,法力不如原先那般強悍,這就給了魔尊可趁之機。剛纔那道紫光,帶著很強的魔氣,不是魔尊在上面動了手腳,又會是誰!
“我就知道那個白墨也是假貨,可是即便我說出去,師叔們也不會相信吧。”姒子摸著真靈寶鏡,那裡面。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任何魔力的存在。
“他們不相信,我相信。”背後陡然傳來平靜而肯定的聲音。
姒子轉(zhuǎn)頭一看,是離汐和赤兒。
姒子覺得心裡暖暖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相信我。”
離汐搖搖頭,道:“我的確相信你,但我之所以相信你,是因爲(wèi)赤兒在那個白墨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什麼意思?”姒子耳朵又豎了起來。
“赤兒說,白墨身上的氣息,和九頭魔龍很像。”
“什麼?”姒子又傻眼了,兩隻眼盯著赤兒問,“九頭魔龍不是被白墨給殺了嗎?”
赤兒一貫地不和別人說話,看也不看姒子一眼,只緊緊貼著離汐。
“剛纔誅殺魔龍的時候我也在場,可赤兒告訴我,他們誅殺的魔龍,只有八個頭,而九頭魔龍有九條命。”
姒子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道:“赤兒的意思是,這個白墨可能就是——”
“你的猜測和我一樣,以九頭魔龍的實力,化成人形綽綽有餘。”
姒子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將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終於有些門清了。
難怪當(dāng)初夜梟說“大黑”要向穹廬山提親!她當(dāng)時沒想明白大黑到底是誰,以爲(wèi)又是魔尊在哪裡找到的白墨的替身,沒想到還真是個替身,而且還是個她意想不到的替身!
如果這個白墨是九龍魔頭的化形,那麼在這之前,魔尊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魔龍的封印解開了,然後讓龍頭之一的魔龍化成人形,充當(dāng)白墨替穹廬山解決大患,贏得穹廬山上下的信任,再在真靈境上動手腳讓所有人相信魔龍就是白墨,這一切,根本就是魔尊安排的,他會搗毀小靈泉後面的禁地,只是爲(wèi)了掩人耳目,讓穹廬山的人以爲(wèi)他真的上當(dāng)了!
“恢復(fù)了記憶的魔尊,果然比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姒子眼角一翕,轉(zhuǎn)而繼續(xù)問赤兒,“你知道魔尊爲(wèi)什麼要把‘白墨’安插在穹廬山嗎?”
離汐對著赤兒重複了一遍姒子的話,赤兒純澈的目光看著離汐,然後搖搖頭,離汐也頗感無奈,道:“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等司師兄回來纔會有答案。”
姒子徹底泄了氣,又忽然道:“那紅蓮去了哪裡?”
“赤兒說,紅蓮當(dāng)時並不在魔龍的身體裡。”
姒子點點頭,她早該想到的,當(dāng)時夜梟那麼急切地要求雪凝趕緊爲(wèi)紅蓮找肉身,顯然他們是有準備的。
“各位師叔師伯們一直以來都不相信赤兒,所以這件事情只有我們?nèi)酥懒耍覀儸F(xiàn)在不能輕舉妄動,等抓到了魔龍的把柄,再揭穿白墨的真面目不遲,又或者我們繼續(xù)裝作不知,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姒子點點頭,完全贊同離汐的話。
“好在幾位師叔都不是沒有防人之心的人,這件事情我不會說出去。”
姒子心裡的疑惑基本上得到了開解,鬱悶也跟著一掃而空,很快又辭別離汐和赤兒,自己回了房間,剛一走進院子,一道傳訊符就落在了姒子手上,姒子一瞧,頓時面如死灰。
“紅蓮!你纔剛獲得自由,就忍不住找我麻煩了嗎!”姒子雙手卻忍不住顫抖,因爲(wèi)這傳訊符上說,烈火如今就在紅蓮手上,若想救烈火,就單獨去赴會!
當(dāng)初紅蓮雖毀了肉身,但元神和魔丹還在,如果真的讓她找到了新的肉身,不知法力會恢復(fù)到什麼程度,姒子覺得她既然敢這樣做,那她的法力肯定是比她這個剛剛洗髓完畢步入結(jié)丹初期的弟子要強得多。
“不管怎樣,火兒一定要救。”姒子下定決心之後,帶上自己所有能用的東西啓程去會紅蓮。
紅蓮要求見面的地方離穹廬山並不是太遠,姒子御劍飛行了半日便達到,那地方比姒子想象得要荒蕪,不過正因爲(wèi)荒蕪,纔有可能作爲(wèi)魔界的入口,姒子憑著體內(nèi)的魔氣慢慢摸索到入口,然後光訣一遁,便到了一個灼氣騰騰的洞府。
“妙衣?你怎麼會在這兒?”姒子到這地方後看見的第一個人不是紅蓮,而是一身火紅衣裳的妙衣,他正躺在一張紅色皮毛鋪就的玉榻上,拿著硃筆和鏡子描紅色的眉。
“你說,我美嗎?”妙衣嗓音依舊,語氣增添了幾分妖媚,不過他時不時便會在姒子面前展現(xiàn)他妖媚至極的一面,姒子倒也習(xí)慣。
“紅蓮發(fā)傳訊符給我,說你和火兒被她給抓了,這是怎麼回事?”
妙衣沒有理會姒子,而是細細描完眉然後點上朱脣,暗自欣賞了一會兒後,才笑道:“果然是比以前的我還要美。”
姒子猛地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愣愣看著妙衣。
“你、你是——”
“沒錯,我就是紅蓮!我的新肉身,好看嗎?”
“妙衣呢?你把妙衣怎麼了?火兒呢?火兒在哪裡?”姒子好半響才緩過神來,眼前那人的模樣的確是妙衣無疑,可是紅蓮怎麼會看上妙衣的肉身?妙衣不是和火兒去尋找合歡蟲了嗎?怎麼會被抓?
“原本我是看上了那個火兒的身體,可誰知道她竟然是隻畜生,後來那個叫妙衣的居然趕來救她,我一看,她不就是我在禁地見過的小美人嗎,我一想,既然那個妙衣也是你身邊的人,她死了,你一定會很痛苦吧。”換上新肉身的紅蓮自說自話,笑得無比放肆。
姒子緊緊捏住拳頭,妙衣跟著她,是妙衣自願的,因爲(wèi)她救過他一命,可是到頭來,他卻還是因爲(wèi)她而送了命,她就算再冷血,也會愧疚自責(zé)。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身體嗎?”
紅蓮聽到這裡,氣息也禁不住一亂,她倒是想用姒子的,可是尊主警告過她,若是再敢打姒子的主意,他會親手讓她形神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