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dān)心驚擾白仙溪村民,姜融工指揮兩條龍降落在村口的一片樹林里。
看著驚嚇過度的姬思恩軟癱在地的那副不堪模樣,姜融工緊緊皺起了眉頭。他怎么也想不通這是為什么,幾個月前在蟻山時,明明見他對土匪頤指氣使,威風(fēng)得很,可是現(xiàn)在竟然軟弱到了這個地步,難道他真被螞蟻嚇破了膽?
姬思恩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他愣愣地盯著姜融工身后的兩條龍,震撼之情難以言表。
姜融工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告訴他:“我身后的這兩條龍是一公一母,黑色的這條是公的,我叫它老應(yīng);白色的這條是他的女朋友,我叫它小應(yīng)。”
“老應(yīng),小應(yīng),咳咳,”姬思恩難為情地對它們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表…表弟,這是你給它們?nèi)〉耐馓枺亢孟癫辉趺赐L(fēng)啊。”
“別表弟表弟地亂叫了,我聽了不舒服,以后你叫我小姜即可,”姜融工道:“這兩口子是一對應(yīng)龍,是上古的遺留動物,大禹利用他們治過洪水的。原本老應(yīng)退化成蛇了,直到這次釋放龍脈,我才幫它進化過來。它對人很好,你用不著害怕。”
“應(yīng)龍!”姬思恩大驚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龍?”
“不僅有,還長翅膀呢,它們就站在你面前,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姜融工冷冷說道:“不信你去摸摸,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哦,呵呵,”姬思恩縮了縮腦袋道:“摸就不必了,我怕小應(yīng)誤會,它吃起醋來很可怕吧!”
“你呀,被胎里道弄得不男不女,現(xiàn)在知道后果可怕了,”姜融工道:“不過我還是可以告訴你,姬自雄確實是死了,但是他還留下一點點殘骸在龍脈里,另外還有一個骨頭做的魂瓶,都被我扔在那深淵的一個地方。你可考慮清楚了,那些東西有利有弊,到底要不要,慎重一點再做決定。”
“呵呵,現(xiàn)在我還有得選么,那幾十個弟兄都眼巴巴地等著我?guī)麄兂鋈フ乙粭l活路呢!”姬思恩嘆了一口氣道:“只有得到父親的遺物,我才能重新恢復(fù)勇氣,再次強大起來。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幫你實現(xiàn)天大的構(gòu)想,為你在實現(xiàn)華夏民族的共濟會的過程中添一片磚,加一片瓦。”
“那成,我就去給你把它取來,”姜融工對著他點了點頭道:“前路漫漫,上下求索,我現(xiàn)在幫你逃命,說不定就被當(dāng)成新華夏國的敵人了。不過要想復(fù)興她,必須得有人行非常之事。古人云‘世之奇?zhèn)ァ⒐骞帧⒎浅V^,常在于險遠’,如果能達到目標,就算被人誤解我也不后悔。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死之前,一定讓你羅網(wǎng)宗在地球上除名。”
“嗯,我知道了,小姜,”姬思恩臉色沉重道:“看來我想去給姑姑陪個罪也辦不到了,將來你回到家里,一定要代我告罪,就說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贖回過錯。”
“住嘴,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告訴你,在我母親的心里你和姬自雄早已經(jīng)變成死人了,”姜融工罵道:“廢話少說,按照我的計劃行事就行了,你過來,給老子仔細聽好…”
天色將晚,白仙溪村邊的溪流兩岸站滿了男女老少。姬思恩按照姜融工的吩咐把巖灣村的村民也集中了過來,大家神情緊張又充滿期待,都好奇地盯著溪流的上游。
“來了來了,大家準備好,”幾個青壯從遠處飛快跑來:“婦女和小孩站遠點,水很大,小心別被卷走了。”
山谷里傳來流水沖擊山石的低沉震動,楊長老對羅網(wǎng)宗的人大喊道:“所有人聽好了,拉緊繩子,守住自己的位置!”
“哦嚯,大家喊起來,”兩位村長也在各自村里的青壯人群里大聲鼓勁加油吼道:“不要漏走了一條魚。”
眾人凝神準備,很快發(fā)現(xiàn)溪流兩岸開始有風(fēng)吹草動,好像大群牛馬在其中穿行一般,這動靜由遠而近,越來越快,很快看到白浪翻滾,夾帶無數(shù)大魚洶涌沖到眾人眼前。
溪流兩岸的近一百名青壯早已做好準備,他們奮力拉住橫隔在溪中的大網(wǎng),口中大聲打著“哦嚯”,心情無比興奮。
因為直到這一刻,所有人都還餓著肚子,臉帶菜色。
經(jīng)過幾個月的饑荒,這里的人一個個臉黃肌瘦,沒有誰不渴望能夠飽食一頓。這時候看到這么多鮮活的大魚,都知道絕不能讓它們沖過大網(wǎng)跑走,因此沒有一個不拼了死力。
但是盡管如此,在大水沖過來的那一刻,還是有不少人被帶倒在溪流兩岸的路上。那本是鄉(xiāng)間的羊腸小道,眾人一人占住一個小小位置,一旦摔倒就無法再立足。因此有多人落水。
落水的人在魚群中手舞足蹈,最后掛到巨網(wǎng)上才被其他人救上岸。他們上來以后,一個個興高采烈叫道:“下面全是魚,要是全抓起來,村里的魚塘怕是不夠用啦,哈哈。”
另一個人叫道:“魚塘不夠用怕什么,活人還怕被他娘的尿憋死,都抓起來曬成干魚。”
大水持續(xù)了半小時,來得急去得也急。見水勢減小,眾人大喊一聲,都撲進水中抓魚。最先下去的幾個人把幾條大魚遞了上來,被早早候在岸上的婦女和小孩抬扛到一塊沒有了房屋的宅基地里,用菜刀開膛破肚,砍成大塊丟進滾沸的大鍋。
兩個村子的婦女小孩約有一百多,他們緊緊地包圍著幾口大鍋舍不得離開,一個個貪婪地聞著魚湯的香氣,有些人眼睛里忍不住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姬思恩看著那個場面,心中不禁一陣難過。
他和村長維持著秩序,不讓人們像動物一般地搶奪食物,同時組織青壯們繼續(xù)抓魚。
人們臉上流露著真誠的笑容,盡量讓那些還沒有吃到東西的青壯先吃,這一刻,大家都放棄了對羅網(wǎng)宗眾人的戒心,在心里把他們看成了自家人。
夜幕漸漸降臨,村民們在攔網(wǎng)附近生起兩堆大火給水里的青壯照明,也讓他們在冷得受不住了的時候烤一烤身體。
從溪流通往一個位于地勢較高的魚塘的路上,小孩們手舉松虹火把,主動給用水桶挑活魚的大人們照亮道路,像一條蜿蜒的火龍,川流不息。
楊長老帶領(lǐng)羅網(wǎng)宗的十多個人守護著離抓魚點下游半里路的一處堰塘,那里有一個落差達到三米的小瀑布。按姜融工的估計,在魚群到達白仙溪村不久以后,這里肯定有白鱔過來搶魚,所以事先就要求姬思恩分派了人手在此守護。
堰塘是用山石堆砌成的,有許多漏水的孔洞,為了防止白鱔從那里鉆過來,他們在瀑布上罩了一層繩網(wǎng),繩網(wǎng)和石頭之間塞了一層杉樹枝條,希望用那些尖利的刺來擋住它們。守護在此的人每人拿著一根新鮮竹子削成的標槍,準備用來對付那些可怖的東西。
姜融工本人在魚群到達以后很快就乘龍趕了過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帶著長鼓的羯族女子。他把她和兩條應(yīng)龍暫時安置在山洞里,因為此時羅網(wǎng)宗的人員都已分派出去,原先被羈押在此的村民們也都已釋放,所以這里除了兩個在洞口看守東西的羅網(wǎng)宗成員外,里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正好讓公龍休息一下,以便恢復(fù)它在玉鏡湖驅(qū)趕魚群時過分透支了的體力。
姜融工讓人把姬思恩叫了回來,把用野獸皮包著的姬自雄的遺物交給他。然后親自守著,看著他把那一小團膠狀物整個吞了進去,又把魂瓶藏在胸口。
姬思恩吞下姬自雄的遺骸后,眼睛變得精光閃閃,整個人變得精神了很多,又恢復(fù)了從前在蟻山時的妖艷氣質(zhì)。
他跟著姜融工走出山洞,一前一后來到白仙村唯一完好的木屋。
這里,被四個執(zhí)槍的羅網(wǎng)宗護衛(wèi)謹慎看守著,他們潛伏在木屋的前后左右,一有村民靠近就立即遭到驅(qū)離。
房子里關(guān)押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婦女,她全身被捆住,正坐在火塘邊瑟瑟發(fā)抖。
姜融工是個謹慎的人,他在墳山聽村長們說兩個村子幾乎沒有超過六十歲的老年人,聯(lián)想起那個白仙想要吸收村民的陽壽就有可能暗中安排代理人在這些人里面,因此離開時就要求姬思恩進行了暗查。
這一查果然有了意外發(fā)現(xiàn),在村民的揭發(fā)下,抓住了這個唯一活過了六十歲的老年婦女。
此人無兒無女,離群索居地住在村外的一個破爛屋子里。她常年雙眼紅腫,眼屎糊在眼睫毛上猶如干痂,每天坐在屋門口的一個小凳子上喃喃自語。只要一有年輕女孩從她門前經(jīng)過,她就會開口詢問,莫名其妙地說“得了嗎”、“有了嗎”、“好了嗎”之類的話。村民都把她當(dāng)瘋婆子看。
她一身邋遢,遭到所有人的嫌棄。但她有一手絕活,常常拎著一個木桶在水田邊四處亂轉(zhuǎn),每次出去總能帶著大半桶黃鱔泥鰍回來。
人們懷疑她有驅(qū)趕黃鱔和泥鰍的獨門秘法,但誰也沒有聯(lián)想到白仙身上去。
直到這一次姜融工在白鱔潭探險歸來,才提醒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