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身邊的那個宦官帶著秦光遠頭也不抬的便往里面的縱深之處行走而去,也不管身后秦光遠的害怕。
無論這個宦官是否知曉秦光遠的害怕,但裝作沒發現便好,不然的話,秦光遠的臉面還往哪里擱。
在這個宦官的帶領走下,又七拐八繞的走了幾道門之后才終于看見了鄭和。
此時的王顯宗已被綁縛在十字架之上遍體鱗傷了,渾身上下已是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了,滿身的血跡輕易就能夠瞧見他身上的傷口有多重。
鄭和坐在官帽椅之上慢吞吞的喝著茶,秦光遠進來之后沒等鄭和開口便一屁股坐在了鄭和的旁邊。
“人找到了?”鄭和開口便問道。
秦光遠一夜之間經歷了這么多事情,自是沒有心思再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了,有些疲憊的道:“人是找到了,陛下讓我你這里幫幫你的忙,怎么樣?可有些眉目了?”
鄭和嘆了口氣,道:“沒有,這王顯宗看起來文弱的很,倒是硬氣的很,自進來后便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我東廠所有能用的幾乎都用過了,咱家刑罰又不敢太重,人若死了,那刑罰可就斷了。”
秦光遠沒說話,直接走至王顯宗身邊,試探了一下其鼻息,繼而又坐在了鄭和旁邊,道:“氣息已是很微弱了,先把人放下來,清洗下傷口,然后再準備些酒菜,讓他填飽下肚子再說,若再這般下去的話,其性命恐真就難保了,再說了,在如此氣息微弱之際,使在他身上的刑罰也不及當初一半的痛感了,再強硬堅持下去,也沒多大用處。”
鄭和他倒是想盡快找到解決的辦法,盡快撬開王顯宗的嘴,以便從他口中得到想要的情報,可這也不是他著急就能辦到的事情,在聽了秦光遠的建議之后,也只能是無奈擺手吩咐身邊人,道:“按新城伯的吩咐去做。”
帶秦光遠進來的那宦官正準備離開之時,秦光遠才又開口道:“順便去興明醫館拿些藥來。”
鄭和在按秦光遠吩咐派遣出宦官之后,才與秦光遠一道離開了陰森森的牢房。
這間牢房恐是全東廠防守最為森嚴的一座了,從外面牢房進來是要走層層的關卡,但若從暗道進出的話竟然是鄭和的房間。
鄭和作為東廠的廠公,他的房間自然是層層防守的,想要進入此處本就已經是不易了,更別說還能要在鄭和的房間找到一處不起眼的機關打開這處牢房了。
秦光遠跟隨鄭和到了他的房間后,頗為的詫異,瞪大眼睛道:“如此設計真是夠嚴密了?鄭廠公就這么帶著秦某出入如此至關重要之地,看來,秦某也是鄭廠公信任之人了?”
鄭和瞅了一眼秦光遠,沒好氣的把茶水遞到了秦光遠手中,道:“行了吧,這些話就不必在咱家面前說了,陛下信你,咱家就沒甚不信你的,我東廠的任何機密都不會在你面前保密的。”
鄭和可是老實人,他絕對是有一說一之人,他能說出這話完全也是心中所想。
秦光遠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笑嘻嘻的道:“那真是秦某的榮幸了,鄭廠公完全可放心的。”
秦光遠與鄭和寒暄了片刻之后,那個派出去的宦官便按照秦光遠的吩咐全都準備好了。
在那宦官去給王顯宗上藥,送酒菜之際,秦光遠便笑著道:“既然硬的不行,那便來個軟的吧,待王顯宗吃飽喝足之后,便….”
秦光遠湊近鄭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鄭和沉思了片刻之后,疑惑著問道:“此種方法能行嗎?”
秦光遠笑嘻嘻的回道:“放心吧,疼痛能用忍耐抵擋住,可若是笑的話,卻不一定是能夠忍得住的。”
正當鄭和采信之際,秦光遠才馬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道:“鄭廠公,秦某不過也是提個意見罷了,至于效果如何秦某可就不敢保證了,鄭廠公還要做好其他的準備才是。”
鄭和平日里總是笑嘻嘻的,對秦光遠這番不做保證的話也沒有太過生氣,嘆了口氣道:“無妨,死馬當活馬醫吧,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的好。”
鄭和這話說的雖說波瀾不驚的,卻也是硬生生的將了秦光遠一軍。
對此,秦光遠也只能是攤攤手,不置可否。
秦光遠和鄭和重新出現在那間牢房之時,已是上了藥的王顯宗,精神倒是明顯好了很多,此刻正在大快朵頤得解決著那些宦官準備好的酒菜。
秦光遠笑嘻嘻得在王顯宗面前坐定之后,王顯宗便笑著開口問道:“新城伯便,怎么?你也來吃點!”
忙活了一夜,秦光遠雖說有些餓了,但也不至于與王顯宗一桌之上搶食吃。
秦光遠笑著擺手道:“不用,我來此其實是有件事情告知閣下的,光祿寺卿馬全家中已找到閣下需保護之人了。”
秦光遠此番話出口以后,王顯宗夾著一塊排骨的筷子立馬便掉到了臨時搭建的桌子上。
只是不過片刻的功夫,王顯宗朝重新拾起了筷子,不聲不響的又把排骨重新放到了嘴中,嚼了幾下之后,又喝了幾口酒才道:“那又如何?只要我們這些人在,逆賊朱棣在皇位之上就永遠不會做的踏實。”
秦光遠笑容倒是沒消失,扯起一道笑容道:“閣下不必這般冠冕堂皇,閣下為了成就忠臣之名便可至天下的百姓于不顧,又何必把這些話常掛在嘴邊,不過既然閣下想要成就忠臣之名,在下倒是可以成全你,閣下若是填飽肚子,那現在便開始吧!”
王顯宗看起來柔軟,倒是有幾分骨氣的,秦光遠倒是還真像與這樣的人交個朋友。
可惜,以他們的身份永遠不能走到一個戰壕的。
王顯宗倒也爽快,直接放下手中的筷子,頗為豪氣的起身道:“來吧,在下等著,有何本事都使出來吧,在下都接著。”
鄭和倒也是沉穩之人,并沒因王顯宗的這番話便氣急敗壞,反而還能笑著把秦光遠的建議吩咐給了身后的手下。
帶著秦光遠進來的那宦官撇了一眼秦光遠才按照鄭和的吩咐開始行事了。
很快,那宦官便找來了幾根雞毛,親手脫掉了王顯宗的鞋襪。
王顯宗估計是有段時間沒洗過腳了,鞋襪一經,整個房間除了霉味和血腥味以后便是酸臭味了。
秦光遠用手在自己鼻子間煽動了幾下,皺眉道:“這味道,真是夠沖的。”
就在秦光遠說話的功夫,那宦官手中的雞毛便沖著王顯宗的腳底板撓去了。
王顯宗的笑聲在整個房間充斥起來。
秦光遠則是就與王顯宗吃剩下的飯菜開始大快朵頤了起來。
秦光遠對吃的東西也沒有太多計較,只要能吃就行。
“鄭廠公,快來,這天馬上就亮了,還有得忙活,怎么說,也總是得填飽肚子才行。”
鄭和也不在乎,直接坐在秦光遠對面就那么席地而坐,開始了大大快朵頤。
“吃飽以后你回陛下那里吧,王顯宗這里咱家來想辦法吧,你的神機營一夜都在街上搜尋,今日恐就會有不少言官彈劾你了。”
秦光遠停頓了一下后,回道:“我還是待在這里吧,當著我的面說我的不是,我擔心會揮拳相向,到時候,局面恐是會不好收拾!”
朱棣在此時把秦光遠派出去,是有讓他盡早讓王顯宗松口,更多的用意恐也有讓秦光遠出去避一下風頭的。
現在這個時候,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之下,先不于那些大臣硬碰硬才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