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遣走了朱家三兄弟良久。姚廣孝才姍姍來遲的出現。
姚廣孝可不是一般人,猴精猴精的,一進王府看見這架勢便早就已經猜中一些了。
猜中歸猜中,但卻并沒首先開口。
朱棣悲痛的道:“父皇他老人家龍馭歸天了。”
朱棣的悲痛有裝的,也有真情流露,畢竟是父子,血濃于水,朱元璋對朱棣也曾有過父愛的。
“圣上龍馭歸天便就是王爺的機會。”姚廣孝信誓旦旦的道。
“大師,父皇才剛龍馭歸天本王不想考慮其余之事,父皇有遺詔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本王想去送父皇最后一程,卻又擔心有違父皇旨意。”朱棣問道。
別看朱棣是個王爺,其實他的處境是很難的,作為人子若是真依朱元璋遺詔那般不去京師吊唁,難免會有人說其不忠不孝,可若去了又會有人說其抗旨不遵。
姚廣孝笑了笑并沒回答朱棣的問題,而是詢問秦光遠道:“小子,你來說說。”
秦光遠連忙擺手道:“大師,你別開玩笑了,小子能說個什么,王爺有令小子照辦便就是了。”
笑話,他只是朱棣的隨從而已,出謀劃策的事情也不歸他管。
朱棣臉色一冷,開口道:“讓你說你就說,把你找來就是讓你說話的。”
自從秦光遠跟在朱棣身邊后,朱棣對他的臉色一貫都很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秦光遠他也得朱棣好處了,對朱棣之命自然只能是言聽計從了,縮了縮脖子,規規矩矩的道:“是,王爺,小子覺著吊唁之事不妨交于三位王子,三位王子代王爺進京,既不算抗旨也不會落人口實,被人扣上不忠不孝之罪名。
最關鍵之處在于,三位王子進京也算是王爺向天下人表明的心意,讓新皇上任削藩都找不到借口第一個削到王爺的頭上來,只有先削上幾個王爺,才能激起王爺們的仇恨,做的多錯的也就越多,新皇做了這么多指定是能找到其錯誤之處的,到那時,對王爺來說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也就到了王爺成就大事之時了。”
秦光遠畢竟從后世而來有些先知,講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自然也是頭頭是道。
姚廣孝再聰明,再有本事肯定是不如秦光遠這個先知考慮問題周全的,對秦光遠這番言論那是相當滿意的,笑呵呵的道:“不錯,繼續說下去。”
秦光遠頓了頓又繼續道:“王爺上次去京師已是病的那般嚴重了,這次若去吊唁必須還得是裝病前去,即便如此,還有很大可能會被新皇軟禁在京師的,王爺若是被留在京師,王爺在北平的舊部便不敢輕舉妄動,如此下去便會被新皇一一瓦解。
待王爺的羽翼被鏟除了,那王府上下便就如粘板之上的的魚肉一般了,王爺反正病的已經是很嚴重了,這次索性便不用親自動身前往了,不過,為避免街上人多眼雜,王爺還是莫要出去為好。”
朱棣沉吟許久,才開口問道:“嗯,若是高熾三人前去,他們的安全又是否能夠保證。”
已經說到這里了,秦光遠便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只要王爺還在,新皇便不敢動世子,只是,小子覺著,世子幾人若是去了京師很大程度是會被扣押,世子留在京師,王爺便就不敢輕舉妄動,對新皇來講,這是兩全其美之事。”
良久,朱棣才道:“大師,你看如何?”
姚廣孝一笑道:“光遠此計圣妥,比貧僧考慮的都要周全詳盡,不過,三位王子前去京師必得帶個可信之人才是,若有急事也能應急,光遠與三位王子私交甚好,不如就讓光遠與三位王子一道去京師吧,光遠才從京師回來,對那里之事也頗為熟悉。”
秦光遠白了姚廣孝一眼,隨即對朱棣道:“王爺,小子今日才說講了一日,若是又走了難免有些不太合適。”
朱棣馬上道:“怎么就不合適了?上次你也說說講之事不能停,最后怎么著,你隨本王走了一月之多,今日才剛開始說講也不見得聽你說講之人就少了吧?在應天府不是也有聽你說講之人了?你此去正好可以在那里說講,本王聽說,在應天府聽你說講之人皆是些富賈權貴,在那里說講你拿到手中的銀子不是更多,你也喜歡銀子,此事對你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就這般定了吧,你去準備一下,即刻便啟程,早些啟程也能表明本王的忠孝之心。”
秦光遠一臉為難還想說些什么之時,姚廣孝便笑嘻嘻的道:“光遠,如今你也是王爺的隨從了,王爺有命你這般推三阻四的像何樣子,你不是都已經說了嗎?王爺若在,你等一行絕沒任何危險的。”
秦光遠臉上是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嘴上還是答應了下來,道:“小子遵命。”
朱家三兄弟此去京師是無險,卻是不代表秦光遠去京師沒有危險,不說他在京師的仇人王成周和李景隆了,就連朱允炆對他都沒什么好印象,上次勉強還能護著他的朱棣這次也沒在京師,他的日子能好過的了嗎?
朱棣隨即便朝外面喊道:“來人!”
話音剛落,便有一家仆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去命三位王子即刻到此。”
那家仆領命退出去之后,朱棣便從椅子上站起在房間來回的踱步,至于此刻他心中想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朱棣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他要造反之事,但不論是從姚廣孝還是秦光遠嘴中說出類似與成就大事的話朱棣都不會多加反駁。
要是朱棣沒有奪位的心思的話,早在幾年之前姚廣孝說出送他頂白帽子之言時就把姚廣孝交給朱元璋了。
對朱棣來說這個時候決不能從他口中說出造反一詞的,清君側只有在朝堂之中出現奸佞之時才能用,如今新皇才剛繼位,一切都還沒開始呢,哪有什么奸佞。
良久之后,朱棣才轉身鄭重其事的叮囑秦光遠道:“光遠,此去京師定要保高熾三兄弟平安無虞,拜托了。”
秦光遠還在想著去京師之后自己的脫身計劃呢,被朱棣這么一叮囑他突然覺出了他此行的壓力。
其實,說句實話,此行朱家三兄弟的危險系數真就沒有秦光遠高的,被朱棣這么一叮囑,秦光遠只好道:“王爺放心,小子定會以性命保三位王子無憂的。”
秦光遠年紀比朱高遂都小,朱棣竟這般鄭重其事的叮囑秦光遠保朱家三兄弟平安。
可見,在朱棣心中,秦光遠是比朱家三兄弟還要強的。
想到這一點,秦光遠便有些沾沾自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