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shù)姆e雪受到震動,開始一點一點下滑,滑落,墜下,崩塌。
“雪崩!”兩個人齊齊失聲,頓時驚起一身冷汗。
眼見著山上的雪紛紛滾下來,山下的兔子才似乎滿意了一般跳著蹦著跑遠了。飛兒一抹額頭冷汗,大呼了一句“跑!”
不能慌,不能慌!飛兒滿腦子都是那雪白而下的咆哮的雪,手心禁不住有些發(fā)涼。無論是雪崩的電影還是紀錄片,在穿越之前的那個年代,她都看過很多,別說是人,房子啊,樹啊什麼的,只要一被大雪覆蓋,就瞬間破壞消失掉了,遇到這種自然災(zāi)害,很少有人有物能倖存。
“飛兒!你怎麼了!”痕遠揹著飛兒一路向下,奔跑之中,竟然都能感覺得到飛兒的緊張。
不能慌!雪崩也不是那麼嚇人的!飛兒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自己還有痕遠陪伴,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的!
“痕遠!”飛兒忽然開口,那因爲神情激動而導(dǎo)致的顫抖竟然就好了許多,“向上跑!向上跑!”
痕遠不解,雪崩明明是從上來,爲什麼還要迎面而上,可是腳下方向卻變化起來,背起飛兒應(yīng)著雪崩跑起來。
飛兒決定的事一定不會有錯的!哪怕因爲雪崩而葬命了,他們也要在一起!
痕遠疾疾地跑,眼見著就要與奔涌的雪碰個照面了,飛兒忽然看見嶙峋的山峰側(cè)面,有一處突起的巖面,巖面下剛好有個空隙。
“痕遠!我們過去!快!”飛兒指著那巖面,恨不得此時自己沒有砸斷腳,不要耽誤寶貴的時間拖延生命,痕遠快步向那巖面下跑去,還未抵達那下面,雪崩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過來。
“啊!!!”
“啊!!!”
飛兒和痕遠齊齊大喊。那奔涌地雪花帶來一股無形地氣勁。瞬間將飛兒和痕遠彈開。卻恰好落到了那巖面地下方。巖面像一面打傘一樣抵擋著紛雜地雪片。瘋狂地雪瞬間壓下來。片刻便將巖面也掩埋起來。痕遠抱緊了飛兒。兩人瞬間便被黑暗籠罩。好在巖面寬敞。積雪壓下來地時候。給他們所在地空間多少留下了一些空氣來。不至於短時間窒息。
也不知那轟鳴地聲音持續(xù)了多久。只知道。兩個人就那樣默默抱在一起。齊齊覺得有些頭暈了。那轟鳴地聲音纔算嘎止。
“飛兒?”黑暗之中。痕遠輕輕呼喚。
“嗯。我在!”飛兒點頭。開始用手刨上面地雪。“痕遠!快些!不然我們當真會死在這裡!”
“嗯!我知道了!”痕遠應(yīng)了一聲。開始加大上挖的力度,可是又不敢太過使勁,怕黑暗之中一不小心碰到了飛兒。
“飛兒姐!飛兒姐!”藥奴不顧一切地大喊著,“前輩,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我要去山上找飛兒姐!”
月矢流一狠心,點住了藥奴地穴道:“雪崩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現(xiàn)在上去也是於事無補。也許當時他們剛好不在雪崩範圍之內(nèi),也許……”
“怎麼可能!雪崩的那座山峰,明明就是第二座山峰,明明就是啊!”藥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即使被點了穴道,依然滿臉通紅,“前輩!你們也擔心飛兒姐他們的安危吧!那麼就放開我,讓我上山!”
月矢流沉默地搖了搖頭。
卻聽守山人聲音沉重地說道:“孩子,你不要鬧了。我說過等到後日早上。就一刻都不會多加停留。他們?nèi)羰敲螅羰羌俗杂刑煜啵崛罩耙欢〞貋淼摹L热魶]有……請你記得,飛兒臨走時交給你的使命……”
“不!不!”藥奴狂暴地大喊,“飛兒姐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還有好多話要對她的飛兒姐說,她還……
後悔,藥奴真真切切地後悔了。爲什麼當時要聽飛兒地話留下來,爲什麼當時沒有執(zhí)拗地跟上他們的腳步,一同上山!!!
守山人少有地抽起了煙。月矢流也默默地坐在一旁。眼裡全是焦慮。餘暉。鍍上亮金色地雪地上,一塊突兀的冰雪覆蓋的巖石附近,忽然彈出一隻手來。
“有亮了!飛兒!有亮光了!我們出來了!”痕遠回身拉起飛兒,心裡大呼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
飛兒緊抓痕遠的衣衫,眼神早已經(jīng)有了一些渙散,腿腳受傷帶去了身體的大部分精力,若不是痕遠一直在黑暗之中陪自己說話,給自己鼓勵,只怕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支撐不住,成了那皚皚白雪下的一縷遊魂了。
“飛兒,我們走!”痕遠蹲下身來,一路的體力透支,他也有些快要熬不住了,只是,已經(jīng)近在眼前的事物,已經(jīng)快要唾手可得地解藥,只差一步而已。
飛兒搖搖頭:“讓我自己走吧!”看見痕遠那麼辛苦,她的心破碎般疼痛,心疼啊!
痕遠看了看天,艱難地摸了一把額上的涼汗:“放心吧!我還有體力!雖然我們被雪崩衝下來一段距離,可是山峰也已經(jīng)不遠了。我們加把勁,天黑之前一定會趕到的!極寒冰蠶今夜就要出現(xiàn),我們終於可以拿到救師兄的解藥了!你難道不高興麼!”
飛兒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眼淚竟然就驀地流了下來。
“傻丫頭,怎麼哭了!”看見飛兒哭,痕遠忽然沒了主意,手忙腳亂不知道做什麼。
“走。我們上去。”飛兒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先吃些東西補充體力!”
痕遠見拗不過飛兒,只好點頭,挨著飛兒身邊坐了下來,還好這裡巖面做抵擋,風著實小了許多,痕遠的食物早就在遇見雪虯的時候丟掉了,飛兒懷裡的食物也早已經(jīng)動成了冰坨。
“這餅都成冰棍了!”飛兒嘟囔,將餅塞回包裹,然後拿出烤肉。食物已經(jīng)剩下不多,他們必須要節(jié)省。
飛兒將那滿是冰碴的烤肉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地,放在手心裡,用手掌裡殘餘的溫度暖掉冰碴子,才遞給痕遠,痕遠默默看著那肉,不肯下口。
“吃啊!不吃我要生氣的!”飛兒佯怒,愣是把融化掉的烤肉塞進痕遠的嘴,然後又自顧自撕扯起烤肉來,“你要快點吃啊!不然剛?cè)诨昧擞譀龅艟筒缓昧耍 ?
“飛兒……”痕遠默默看著她,看她將烤肉放到掌心,融化,塞給自己……“別弄了!手都紫了!”
“沒事的!”飛兒搖頭,“一會就暖回來了!你快吃啊!”
“我……”痕遠一時間哽咽,忽然抓起飛兒撕扯好的帶著冰碴的烤肉,通通塞進嘴裡去,“好吃!好吃!連喝水都省了!”痕遠艱難地嚼著冰涼的牛肉,狼吞虎嚥下肚,生怕動作慢了,又讓飛兒青了手掌。
兩人一時間都語塞,看著對方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飛兒忽然抱住痕遠地腰肢,將頭輕輕貼上他地胸膛,喃喃說道:“痕遠,謝謝你,謝謝你……”這一路走來,若是沒有痕遠的陪伴與鼓勵,若是沒有痕遠地溫柔與憐惜,只怕她早已經(jīng)放棄了……痕遠,現(xiàn)在就是她的主心骨,她的頂樑柱,她心裡的一片天……
痕遠默默地回報飛兒,心裡升起一絲甜蜜,什麼時候起,飛兒在她心裡,不僅多了喜歡,多了愛慕,還多了一份強烈的責任感的呢?
兩人就那樣相擁了許久。
半晌,痕遠看看天,忽然說道,“飛兒!我們要抓緊時間了!天就要黑了!”
“嗯。”飛兒點點頭,迅速收拾好東西,重又讓痕遠背起,兩個人疾疾向那山峰跑去,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黛藍色,日頭完全下沉,月亮緩緩升起的時候,極寒冰蠶就要出現(xiàn)在那第二座山峰的最高處了。
也不知是那烤肉給痕遠帶來了足夠的體力,還是那飛兒的依賴讓他更充滿了動力,總之,月亮慢慢升起,痕遠也終於帶著飛兒上了那山峰的峰頂。
封頂是一片平坦的空地,按理說,山峰之上,應(yīng)該是大風呼嘯纔對,可今夜的山頂上,竟然半點涼風也沒有,平靜的出奇,相比這也是爲什麼像極寒冰蠶那麼小的東西,可以在這樣的夜晚出來曬月光的緣故吧!
才一到達那平地之上,痕遠就重重地躺在了地上,說不耗費體力,那是假的,如今終於爬上來了,他也才終於鬆了口氣。
飛兒一樣姿勢地靠在痕遠身邊,一路跋涉,又懷有外傷,她的身子骨自然也不是特別強勁,經(jīng)歷的雪虯、雪兔子的追趕,以及雪崩的肆虐,她著實有些抗不住。
飛兒嘿然輕笑,伸出收取,緊緊抓住痕遠的手,痕遠心裡驀地一驚,也抓住飛兒的手,兩隻手抓在一起,緊緊的,緊緊的,似乎一點都不想再鬆開。
月亮越來越高,也越來越亮,突然,雪地裡傳來“沙沙”的聲音。飛兒和痕遠坐起身,屏息凝視,隱隱看見一條條冰藍色的小蟲子從雪裡蠕動出來,眼見著月光照在了它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