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顏安然的倚在西顧懷裡問道:“你怎麼來這裡的?”
西顧想起銀月囑咐過得話,笑道:“我有仙人相助才能來此見你,他給了半個時辰,估計半個時辰以後皇兄就會回來。”
月顏心中掂量著時辰,想到時間快到了,失落的說道:“我又不是什麼三歲的孩童,還需要你這樣哄騙我,哪裡來的仙人?”
“這我倒是可以證明,他沒有哄騙你。”
還未見其人就先聞其聲,只見門口翩然走來一銀髮男子,月顏從未見過銀髮的人,但不知爲(wèi)何只覺得向自己走來的翩翩少年甚是親切,恍如相識許久,尷尬的從西顧的懷裡挪出了身子。又見西顧沒有任何驚慌的樣子,倒也踏實(shí)了點(diǎn),謹(jǐn)慎的問道:“西顧,這位是?”
銀月對月顏這樣的表現(xiàn)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對她這樣生分陌生的態(tài)度,還是存著幾分失落,畢竟是自己相處了十幾萬年的師尊,忽的不識得自己,便厭厭的說道:“我就是助他來這裡的人,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西顧輕撫著因汗水而貼服在月顏額頭的碎髮,柔聲道:“他喚天涯,正是我和你說的仙人。你瞧,時辰到了,我也該走了。你好好的養(yǎng)病,不要在胡思亂想,皇兄這邊我會想辦法,女官風(fēng)靈是我身邊的人,有事都與她說就好。”
月顏欣然的點(diǎn)頭,拖著西顧真準(zhǔn)備站起來的身子,不放心的說道:“不要冒險來皇宮,我會好好的,一直等你接我走。”
西顧將手覆在月顏綿軟的手上,輕拍了兩下,笑道:“好,我答應(yīng)你,你繡的嫁衣我還留著,等你穿上。”
說著他便望了眼在一旁等著有些不耐煩的銀月低聲道:“天涯兄,我們走吧。”
銀月心煩意亂的拽著西顧,抱怨著:“磨磨唧唧。”
開始掐訣施展了隱身咒,月顏看著兩個人瞬時在屋子中消失不見,纔想到西顧說方纔的男子是仙人的說法。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宮殿裡,愣愣的嘟喃道:“最近的日子,我過得當(dāng)真是過得思想落後,竟然有仙人這樣的事都不知道。”
西顧他們前腳一走不一會,月顏就聽到門外有宮女行禮的聲音,看來是西決回來了。她本是被西顧扶起,半倚在牀頭,聽著外面有響動,想再次躺睡在錦被中,忘卻身上這幾日因高燒加上也沒怎麼進(jìn)食,一點(diǎn)氣力也沒有,努力了片刻做了些徒勞的動作反倒更累,索性也就放棄,閉眼等著滄西決進(jìn)來。
西決從書房回來的路上,只覺得後腦勺不知爲(wèi)何有些微痛又想不到著自己哪裡有過磕碰,一路莫名其妙的走了過來,沒再理會宮人的行禮,獨(dú)自進(jìn)了龍辰殿。
還未到牀邊,就看到月顏半依在牀頭,心中一驚,自己走之前她還在昏睡,現(xiàn)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忙坐在牀邊,低聲問道:“月顏?你醒了?”
月顏悶悶的“嗯”了一聲,氣息浮游的問道:“我病重的事通知月然沒有?”
西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給月顏收斂好被子,實(shí)話實(shí)說道:“宰相是你的祖父,我自然是寫了書信通知,只是囑咐了他莫要聲張。”擡頭望著臉色憔悴的月顏,到底是燒熱退下去了,整個臉都顯得不自然的白晢:“你醒來就爲(wèi)問這種事?”
月顏氣悶的輕哼一聲道:“我在想自己都快死了也沒個親友來探看,當(dāng)真是寒心。”
西決一愣,沒想到月顏是在乎這個,女兒家的心思就是細(xì)膩,想著這幾日一直是自己守在她身邊,便也就沒再傳喚月氏一族的人入宮,好言勸慰道:“後宮又不是尋常人家的後院,你要是相見家人等身體好點(diǎn)了再讓他們來。”
月顏心中欣喜,要的就是滄西決這句話,趁勢接話道:“恩,告訴月然我想見一直照顧長大的奶媽,其他人我誰也不見。”
萬萬沒想到月顏開口要的人竟然是奶媽,君無戲言,滄西決只能勉強(qiáng)點(diǎn)頭:“好。”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月顏也就不再客氣,看了眼滄西決,低聲道:“皇上,我餓了,想吃飯。”
滄西決聽到月顏想吃東西,自然欣喜,說明她的病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只是心中困惑難解,她昏迷時的絕望和醒來時的灑脫,顯得像是自己在做夢一般。
“來人!”
風(fēng)靈在門外聽到西決喚人,生怕是出了什麼事,急忙推門而入,低頭道:“陛下,奴婢在。”
醒了?擡頭望向月顏的牀邊,果真正倚在牀邊朝這邊探看,風(fēng)靈忙低頭回話道:“我這就去吩咐。”
月顏見能吃東西了,砸吧一下嘴,補(bǔ)充道:“記得給我拿兩顆冰糖山楂。”
“是。”
西顧皺眉道:“你剛剛大病一場就吃這種甜酸的東西,對身子不好。”
人家是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月顏有多麼不滿意也只能回話道:“好,那就不吃了。”
西顧聽出月顏有些置氣的回話嘆聲道:“還是吃吧。”
風(fēng)靈見兩人沒什麼吩咐,便退了下去,囑咐宮女傳膳食。
銀月帶著滄西顧回了將軍府來到書房後,不滿的撒開拽扯西顧的手,板著臉說道:“以後別再我跟前臭顯擺你們有多恩愛,要是都死了指不定誰是誰的。”
西顧看著臉上帶著不悅的銀月,笑道:“天涯兄,這世間沒有白來的恩惠,你今日助我也定是爲(wèi)了一些人和事吧?”
銀月輕哼一聲,看來這九尾狐君轉(zhuǎn)世成人也是帶著腦子下來,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助你定是有我的原因,既然都是痛快人,我就挑明瞭說吧。”
他坐在長椅上翹起二郎腿,伸手搔了搔額前的碎髮,腦中過了一遍來時自己的計劃,開口說道:“我來和你做個交換,我要你緩和自己與滄西決的關(guān)係,助他把西方漠北嵐氏一族收復(fù)。”
西顧也坐了下來,低頭思忖,和皇兄關(guān)係的緩和,當(dāng)真是有些困難,但若要收復(fù)嵐族,必定要先從皇兄手裡得來兵權(quán),如今這樣生硬的關(guān)係定是不行,必須要擬定一個勢在必行,萬無一失的計劃才行,低吟道:“但是天涯兄說的可不是件小事。打算拿什麼和我換?”
銀月俯身湊到西顧耳邊,蠱惑的說道:“當(dāng)然是拿事成之後你和月顏遠(yuǎn)走高飛,還有她父母的性命來換。”
西顧一愣,這稱作天涯的仙人像是能讀出人心中所思所想一般,竟然知曉自己心中到底最想要什麼,會心一笑:“仙人有妙招,既然知道我和月顏的事,我倒是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倒是個會做買賣的狐貍,銀月爽快的答應(yīng)道:“說。”
西顧雙眸中閃爍著幽暗的光芒,掠過一絲絕狠,咬牙低沉道:“我要月然的月氏一族付出代價。”
銀月這才正眼上下打量著這滄西顧,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張俊美非凡、宛如雕琢般輪廓深邃的臉容,更顯氣勢逼人,沒想到這滄西顧還是個有仇必報的性情中人,隨意的吹著自己手上的指甲,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按理說我是不能插手凡間氏族這樣的大事,畢竟你們滄月國不歸我管轄,但是爲(wèi)你推波助瀾,偶爾幫忙還是可以試試。”
西顧的臉上勾起滿意的笑:“這樣也好。”
月然整個事的罪魁禍?zhǔn)祝?dāng)真把自己當(dāng)做是被先皇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就大錯,特錯了,凌風(fēng)公子在廣漠的戰(zhàn)場可是渾身散發(fā)著危險,撲殺獵物的老虎。
銀月站起身,拍了拍西顧的肩膀,再次重複了一遍:“記住你我的約定,但願你是個長腦子的人,這段時間我會暗中協(xié)助,畢竟我的身份有限。你府裡的客房最近我先住著,找個靠的住的人每日來給我打掃。”
西顧頷首示意的同意著,指著銀月的銀髮說道:“天涯兄,我想你還是把銀髮遮掩一下,太過招人眼。”
銀月挑起自己的銀髮,吹了幾下,少卿師尊可是最愛這素淨(jìng)的銀髮,常撫著自己的銀髮道:魔神怎麼了?魔神就不能喜歡素淨(jìng)的東西?我偏偏就要活得不如他們所願。
不由得銀月臉上掛起淺笑低聲道:“銀髮怎麼了?偏偏就要不如他們的願。”
沒再理會滄西顧悠悠然的朝著將軍府的客房走去。
待銀月離開房間,方纔還安靜異常的屋子才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響,風(fēng)影從房樑上跳下來,跪地慚愧的說道:“將軍!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我就見一個銀髮男子突然出現(xiàn)進(jìn)了屋子。便沒了意識。”
西顧將風(fēng)影扶起,凜然的囑咐道:“你好生招待客房裡的銀髮男子,稱呼他天涯先生便好,有人若是看到或是詢問便說是我避世時的友人。”
接著又笑道:“託這位仙人的福,我已經(jīng)見過月顏了,她已無礙,明日把慕容雲(yún)喚到府中與我共商對策。”
這後宮怎麼可能是說去就能去?自己的將軍不會是思念成狂了吧?風(fēng)影伸出五指在西顧眼前晃了晃,擔(dān)憂的問道:“將軍!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