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四節

“這是一只由魔鬼組成的部隊，那些蠻人揮舞著光芒閃閃的狼牙棒，胯下的蠻牛噴吐著酸液，他們的身軀刀槍不入，而我們的戰士卻在他們的鐵蹄踐踏下化為肉泥……作為軍人，我們不怕犧牲，可是，面對一支魔鬼般的部隊，又怎么能鼓起我們作戰的勇氣？……”

以上，是當時塞內加爾軍的副統帥哈森格在晚年著書立傳時，對于當年托德斯山口一戰評述時的話，驚悚之情溢于言表。

做為攻擊部隊的指揮者，哈森格在前沿部隊被沖散的時候便成為魏特等人的攻擊目標，當他的長劍在砍中一名重騎兵而斷為兩截的時候，他斷然的放棄了抵抗并迅速拖離戰場……做為一名軍人，他有戰斗的覺悟，卻不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有戰死的義務。

與此同時，先頭蜷縮起來的兩翼狼騎兵部隊也lou出他們猙獰的獠牙，鮮血的氣味大大刺激了這些戰狼，他們發揮出自己迅捷、兇猛的特點，在塞內加爾軍中迅速穿cha，攪亂了敵軍的指揮系統，使其首尾各不相顧，配合步兵將其分割成數個小塊，而重裝騎兵在魏特的率領下，長驅直入，殺入已經潰散的塞內加爾的潰軍。

此時，塞內加爾軍已經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所有的抵抗都成為徒勞……不，應該說，現在已經不存在什么有組織的抵抗了，只是在局部地區還有少許出自本能的抵抗，當副統帥哈森格逃跑的消息傳出后，王太子奧古斯特無奈的下令撤退。

只是，這個時候撤退已經來.不及了，位于托德斯山口另一端的帕索領重裝步兵已經逼了上來。

作為一國之儲君，王太子殿下表.現出頑強的斗志，在他奮力刺倒一名狼騎兵的時候，一支長箭射入他胯下戰馬的脖頸。

戰馬高揚著前蹄，疼痛的嘶鳴.著，奧古斯特猝不及防被戰馬xian翻在地。

奧古斯特并不想普通貴族那般養尊處優，他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拔出長劍，正欲繼續作戰，一名騎著飛蜥的人類騎士從不遠處飛馳而來，他剛剛放好手里的弓，剛才那支箭顯然是他射出來的。

奧古斯特剛舉起長劍，便被騎士用長槍格飛，長槍.順勢壓在他的肩膀上，猶如一座大山般的沉重。

奧古斯特只覺得雙膝發軟，幾乎要承受不住而.跪倒，但身體中流淌著的雷亞爾王族血統讓他頑強的挺直了身軀，瞪視著面前的騎士。

騎士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的神色，道：“在下是帕索領統領——魏特，尊敬的皇太子殿下，您現在是我的俘虜，為了避免沒有必要的傷亡，請您下令投降。”

兩旁的親衛躍躍欲試，奧古斯特臉上出現一種復雜的神色，他揮手制止了親衛，命令全軍投降，然后轉向魏特：“我為閣下感到躍居，你明明是一位人類騎士，卻背叛了人類為比蒙人作戰！”

魏特絲毫不以不忤，他收回長槍道：“殿下，作為真正的騎士，我只遵從正義的驅使作戰。而你在錯誤的時間，為了錯誤的目的，進入了錯誤的地方……這本來就是一場錯誤的戰爭。”

“……”

奧古斯特無言以對，勝利者可以用最華麗的詞藻來掩飾他們的無恥，而失敗者只能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這是一種必然。

“王太子殿下，請上馬，我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魏特微笑著請奧古斯特上馬。

戰場上已經看不到塞內加爾人的反抗了，躺下的已經永遠的沉眠于此，領主府召集的民夫正在打掃戰場，清理那些尸體之類的東西，免得形成瘟疫，死里逃生的塞內加爾人神情沮喪的排成整齊的隊列，當初那些叫囂的軍官有一部分已經在戰斗中陣亡，而另一部分卻成了俘虜，騷眉搭眼的站在最前列。

在簡單的和耶弗爾城防軍交接戰俘之后（雖然耶弗爾并未重新修繕城墻，但城防軍的編制已經恢復了），魏特就率領部隊直奔塞內加爾邊境，重裝步兵則在后面行進。

“魏特統領，您是一開始就想好用‘引蛇出洞’這個辦法的吧？”伊都立問道。

“沒有啊。”

魏特解釋道：“戰場上的形勢千變萬化，剛開始扎營是為了激怒他們，后來派人迂回到他們的后方形成兩面夾擊是為了威脅，在這兩種辦法都無效的情況下，我才調了幾艘飛艇攻擊他們的物資，迫使他們不得不出來迎戰。”

“真可惜，如果能夠再多調一些飛艇就好了。”伊都立咂巴著嘴說道。

魏特搖搖頭，沒有說話……多調些飛艇，談何容易，目前帕索領三線開戰，一部分飛艇已經調入海翼飛行大隊，另一部分卻在波爾帝國邊境，連菲爾娜所在的默倫城，也只有一個飛行中隊……這個中隊還要經常去波爾帝國執行任務。

“軍團長閣下。”

德布羅從后面追上來，他今年二十四歲，是一名綠族福克斯比蒙，現在的身份是駐第一軍團的情報官。

“有什么結果嗎？”

魏特問道，他們這次去塞內加爾邊境可不是為了防守，而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帕索領總不能老是被動的挨打。

“是的，邊境附近最大的城市坦噶尼城只有兩千士兵。不過，在周圍還是有不少塞內加爾貴族的莊園。”

德布羅的情報工作做得非常細致，不僅繪出了地圖，而且將所有的情況都標注得非常詳盡。

“伊都立，你們幾個過來一下。”

魏特招手叫過幾位師團長，指點著地圖道：“你們幾個分一下工，這些貴族就交給你們負責，克倫威爾跟我去坦噶尼城。但有一點我要強調，你們可以搶、也可以燒，但只能對付這些貴族，不準殃及無辜，否則軍法從事。”

“是！”師團長們齊聲答道。

縱容士兵搶劫來提高士氣在戰爭中是非常普遍的一件事情，但對于真正的騎士來說，這是一種不道德的做法，因為在大多數戰爭中，平民往往是直接的受害者。不過，魏特卻并非不知道變通的死腦筋，這場戰爭，是塞內加爾公國那些貪婪的貴族首先發動的，搶掠平民是不道德的，但搶掠那些為富不仁的貴族和商人卻沒有什么精神負擔，從一個有錢人身上獲得的會是從一個窮人身上獲得的百倍、千倍，而且多數還不會壞自己的聲譽。

波爾帝國的十七萬大軍抵至波瓦涅河畔，野戰軍第二軍團在銀翼飛行大隊的幫助下奮力阻擊，血翼突擊大隊沿河分組做戰，協助飛行大隊摧毀了多處渡口，這才將波爾人阻擊在對岸，不過，形勢也是萬分危急的。

雷亞爾三世已經親自出陣，指揮軍隊猛攻默倫，二十余名魔法師向城頭釋放的魔法比前幾日激戰所造成的傷害還要嚴重，菲爾娜一怒之下，命令將魔導炮集中起來進行轟擊，六名魔法師當場身亡，隨后，領主侍衛影率領妖精一族的刺客藉攻城部隊退下的時候，潛入塞內加爾軍的內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殺了十二名魔法師，連雷亞爾三世都險些負傷。

數日激戰，城下已經尸橫遍野，默倫城的外墻也已經出現多處的破損，到處都是已經凝固的黑色血跡，即便是戰斗最激烈的地方，也能夠看到一群群的蒼蠅圍著那些尸首轉圈，有的尸體已經開始生出蛆蟲，萬般無奈之下，雙方只好暫時休戰，派人整理這些尸體——守軍倒還說得過去，塞內加爾人可受不了，城下的尸體大多是塞內加爾人，看著曾經的戰友在自己的面前腐爛變質，對于攻城部隊士氣的打擊是巨大的。

不得已，雷亞爾三世只能派人將那些尸體收拾好，然后集中燒毀……但塞內加爾人的士兵還是不可避免的低落了。原以為仗著自己的王霸之氣一鼓而下的雷亞爾三世已經沒有剛開始時的從容淡定，他經常暴躁的在營帳里轉著圈子，猶如一頭困獸。

雷亞爾倚為長城的獅鷲飛行中隊被城內的飛艇部隊誘出之后，被數百道光束交叉攢射，如同下餃子似的從空中墜落，雷亞爾三世口吐鮮血摔倒于馬下。

而在當天的晚上，雷亞爾三世接到了情報：王太子殿下的軍隊被全滅，殿下本人被俘，帕索領第一野戰軍團在魏特的指揮下，長驅直入，坦噶尼城陷落，守軍盡數戰死，城內物資被劫掠一空。

附近的貴族也遭到了襲擊，已經有近萬名私軍陣亡，數十名貴族被殺掉，莊園被焚毀……這意味著，塞內加爾人的后面已經被比蒙人占領，再也沒有補給能夠送上來了。

“撤退！這一戰我們已經輸了！”

雷亞爾三世苦笑著吩咐安德烈斯。

“好的，臣，馬上就去辦。”安德烈斯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離開了營帳……他剛剛走出不久，雷亞爾三世又吐了一大口鮮血，臉上lou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