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都在奔波,喻顏昨夜在段尚燃離開之后也趕到醫(yī)院,到了醫(yī)院剛沾著枕頭便進(jìn)入夢鄉(xiāng)。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暖暖早已經(jīng)清醒,正和辛小落在玩著翻繩游戲,見喻顏醒來,暖暖頓時扔下手中的線,撲到她懷里。
“媽媽!”
喻顏連忙將她身子接過來,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她的傷口。
“慢點,你頭不疼了?”
她輕聲的訓(xùn)斥,卻半點威力也沒有,暖暖笑嘻嘻的在她懷里蹭了一陣子,才肯放開她。
辛小落已經(jīng)換掉病號服,穿著淺藍(lán)色的連衣裙環(huán)著手臂看著她們母女倆。
“真羨慕啊,養(yǎng)個女兒真好。”
喻顏聞言嗤笑一聲,暖暖的身子好了,她也便有了開玩笑的心態(tài),對辛小落眨了眨眼睛道:“我聽說我們大小姐身邊多了一個追求者?”
本來憑著辛小落的外貌,身邊有追求者一定不稀奇,但是她這人有個毛病,對于不喜歡人的人,連一點機(jī)會也不會給,即便是單相思她也不會允許存在。
其美名曰,要給她的未來夫婿塑造一個干凈的追求氛圍,由始至終,辛小落心中的‘夫婿’就只有歐陽奕一人,但是后者從來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北善之的出現(xiàn)純屬意外,他并不像喻顏所說的那般,是她的追求者,他從對她的感覺閉口不談,但是兩人之間的異樣相處模式確實是真是存在的。
辛小落有些茫然,沒有過感情史的人對于這一點總是不知所措。
“亂說,我對他沒有感覺,他對我,也沒有感覺。”
她半晌憋出這么一句,喻顏但笑不語,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準(zhǔn),她連自己的感情都處理的這么爛,又怎么能給她建議?
屋里的人都沒有注意到,自門外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默默走開的身影,北善之插在口袋里的手掌一點一點握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是有多失敗,竟然連這么明顯的情意都傳達(dá)不到她那邊。
北善之,你自詡?cè)f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沒想到最后敗在一個黃毛丫頭手里,都是報應(yīng)啊!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恰好放在桌上的手機(jī)開始震動,他看了一眼按下接聽鍵:“怎么想起找我了?”
電話那邊的人自動忽略他這個問題,單槍直入的道:“喻顏在你那邊?”
北善之聽著段尚燃的話挑起眉頭,語氣輕挑起來:“在,有什么事嗎?”
隔了許久,段尚燃才出聲:“那個小孩,有沒有事?”
北善之聽到這話,大致上能將事情串聯(lián)起來,他夸張的道:“不是吧,我們段少爺不僅男女不分,現(xiàn)在連小孩都動手了?”
一句玩笑話,卻像是一把利刃,直直的戳到段尚燃的心窩,他突然間便像是一直被人抓住了尾巴的貓,焦躁暴怒。
“告訴我,廢話什么!”
北善之還沒能從玩笑中抽離出來,便被他這一句吼吼的頭昏腦漲,愣怔了半天,他的脾氣也漸漸上來,冷著聲音道:“連關(guān)心自己女人的膽子都沒有,段尚燃,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慫了?想知道她好不好,自己來看!”
他吼完便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剛剛把電話掛斷,北善之便后悔了,他真的是氣瘋了,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是段尚燃這一點。
段尚燃是誰?那個六親不認(rèn),不論情分的魔鬼!他竟然順著他的逆鱗一路摸過去,這不是存心找不舒坦嗎?
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北善之驚恐的想,他段尚燃不會不爽到來醫(yī)院當(dāng)面找他算賬吧?
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北善之輕嘆一聲,果然沖動是魔鬼。
......
段尚燃第一次被北善之掛了電話,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冷峻的面龐上越發(fā)的陰沉。
“段總,要過去醫(yī)院嗎?”
屋子里沉寂了許久,久到鐘書以為空氣就要就此凝固,段尚燃才冷冷的吐出個字:“去。”
鐘書陡然卸下心里的包袱,帶頭出了辦公室。
段尚燃坐在辦公椅上,手里握著鋼筆不斷的摩梭著,他要去醫(yī)院,去質(zhì)問她為什么不經(jīng)過自己的同意便擅自將與‘弄尚’的簽約定了下來。
似乎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段尚燃眉心的陰霾總算是散去,他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公司。
段氏集團(tuán)離醫(yī)院并不遠(yuǎn),很快的,他便已經(jīng)到醫(yī)院樓下,鐘書留在車?yán)铮簧硪蝗诉M(jìn)去。
北善之正好開完會出來,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他,湛藍(lán)的眸子里一縮,心臟有一瞬間的停止。
不是吧,真的來醫(yī)院找他算賬了?
段尚燃亦是一眼便看到北善之,金發(fā)碧眼,很好認(rèn),他走過去,語氣硬邦邦的:“她在哪兒?”
北善之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卻沒想到迎來這么一句,愣了愣之后反射性的手往他身后一指:“一路到頭,最后那間病房。”
段尚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轉(zhuǎn)身往喻顏所在的病房走去。
還未走近,便聽得里面?zhèn)鱽硪魂嚉g聲笑語,很久沒有聽到她笑的這么無所顧忌了,段尚燃未曾差距的嘴角輕揚,他上前一步,推開病房的門。
就像是播放著音樂忽然被人按下暫停鍵,自他出現(xiàn)后,屋子里的笑聲便戛然而止,段尚燃嘴角的弧度又悄然逝去。
喻顏看著他,眼神里帶著警惕,她起身道:“你怎么來了?”
就像昨晚她找自己談判的時候那般,她的情緒很平穩(wěn),看待自己的眼睛里,除了警惕便是像對待陌生人的那般干凈。
段尚燃犯賤的想,她帶著強(qiáng)烈恨意看著自己時,要比現(xiàn)在更令他可以接受。
“我找你有事。”他不咸不淡的說著。
一旁的辛小落此時也回過神來,冷眼看著他,語氣譏削:“有什么話不能當(dāng)著我們的面說的?”
段尚燃瞇著眼睛,危險的氣息掃過去,辛小落哆嗦下,卻還是不服輸?shù)耐ζ鹧澹黝伬死?
“我去去就來,幫我照顧暖暖。”
辛小落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明顯露出恐懼神色的暖暖,不再言語。
暖暖看向段尚燃,不避諱不掩藏,小孩子向來都是直來直去,她毫無保留的將那份恐懼與討厭暴露出來。
這種明顯的眼神打的段尚燃胸口悶生生的疼,他緊了緊手掌,轉(zhuǎn)身離開病房,喻顏緊隨其后。
醫(yī)院是個安靜的地方,喻顏低著頭,聽著兩人的腳步聲,心中煩亂不堪。
他來找她是要干什么?反悔昨天晚上答應(yīng)的事情?還是又要宣布什么令她難以接受的消息?
似乎他能給她的,只有無休止的忐忑與不安。
‘砰’的一聲悶響,喻顏一頭撞上他的后背,一陣頭昏眼花之后,趕緊后退一步。
段尚燃轉(zhuǎn)身,見她動作,眸子一縮,片刻恢復(fù)淡然,他道:“你答應(yīng)了‘弄尚’的簽約?”
喻顏聞言微楞,他昨天不是就知道了么?斂下心中的異樣,她輕聲回道。
“是。”
“為什么不跟我商量?”
段尚燃又問出聲,和昨天類似的問題,喻顏抬起眸子看著他:“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段尚燃幾乎要笑出聲,她的意思是,他不知道的話,她就打斷這么一直瞞下去?目光微沉,他語氣冰冷:“這不重要,告訴我,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簽約了?”
段尚燃固執(zhí),喻顏也固執(zhí),她堅持詢問:“如果你今天是來質(zhì)問我這個問題,那么昨晚你是要質(zhì)問我什么?”
她還問她?她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嗎!
段尚燃已經(jīng)快被她這話氣瘋,猛然覺得自己的耐性受到了挑戰(zhàn),他語氣不耐:“你在網(wǎng)上尋找幼兒園,不是為了再次出國離開我?”
喻顏唇瓣微張,哭笑不得,她像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一般,看向他時帶著濃濃的失望。
就是因為這沒有人證實的他的猜測,他便對她大發(fā)雷霆,甚至傷了暖暖?
也對,他從來就是這樣,傲然而自負(fù)!
段尚燃感受著她的怒意,非但沒有因此而生怒,反倒是心中漸漸涌起一絲喜悅,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瘋了。
她敢這么對他,他竟然還感到高興?
“我在網(wǎng)上找幼兒園是要幫暖暖轉(zhuǎn)學(xué),你女兒在學(xué)校被人排擠,我還要眼睜睜看著她去受罪?”
喻顏話語不經(jīng)大腦的發(fā)泄出來,冷靜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段尚燃眸子里藏著笑意的看著她。
驀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話里的不對勁,喻顏頓時神經(jīng)緊繃。
“你為什么不早說,學(xué)校我可以幫你找。”段尚燃語氣淡淡。
喻顏狐疑的看著他,確認(rèn)他沒有將剛才的話聽清,才松了口氣,面上恢復(fù)一片平靜,她道:“你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機(jī)會。”
段尚燃一噎,面色復(fù)雜,喻顏擰眉,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主動重新將話題撿回來。
“我之所以和‘弄尚’簽約,是還人情。”
提起這個,段尚燃又開始不悅了,白瑞川那個男人他還沒有查清楚底細(xì),就這么公然將她放在他身邊,他不放心。
喻顏像是知道他所想一般,自嘲的笑了一聲道:“放心吧,他對我這種‘不檢點’的女人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