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吳悠然把假遺書交給警察之後,他就完全把樑美麗之死在自己的大腦裡清除了,這些天他想的最多的還是蕭婧。吳悠然越想越覺得現在的自己和蕭婧最般配,他沒有生育能力了,而蕭婧懷孕了,雖然不是他的孩子,但只要是他從小養大的,不就會成爲他的孩子了。
還有就是在事業上,吳悠然現在雖然已經不是大學老師了,但是他得到了樑家的幫助,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培訓公司。現在公司的運營一切正常,並且已經開始盈利了。吳悠然覺得自己現在事業小有成就,也算是配得上蕭婧的。思來想去,吳悠然覺得他和蕭婧之間,唯一的障礙就是鄒衛軍。
經過反覆的衡量,吳悠然不得不承認,鄒衛軍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對手,但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如鄒衛軍。吳悠然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樑美麗,每一次都在思緒剛碰觸到樑美麗的時候,吳悠然就拼命的去想蕭婧。逐漸的,吳悠然發現這是一個好辦法,蕭婧代表著一個晴朗而溫暖的季節,吳悠然一定要把自己留著蕭婧的季節中。
就在吳悠然沉浸在自己美麗的幻想中的時候,警察敲開了他的門,並且對他出示了逮捕證和搜查證,而吳悠然並沒有如夢方醒。他只是非常順從的在逮捕證上籤好自己的名字,面對又哭又鬧的楊潔,吳悠然冷靜而平和的笑著說:“媽,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楊潔受不住這個刺激,當天晚上就住進了醫院。
在吳悠然被捕的當天晚上,樑同生請鄒衛軍在自己的總裁辦公室裡把酒言歡。樑同生一身輕鬆的對鄒衛軍說:“我要謝謝你,我要好好的謝謝你,要不是你的指點,吳悠然那個畜生不會這麼快被抓起來。”
話音沒落,樑同生就自己幹了三杯白酒,以示謝意。鄒衛軍放鬆的坐在沙發裡,他的心裡也很高興,他說:“我再一次提醒你,你提供的證據一定要貨真價實,如果不是,那麼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樑同生拍了拍鄒衛軍的肩膀,說:“放心,你都和我說好幾遍了,我對燈發誓,我長這麼大就沒說過這麼多的真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說完,又連幹了三杯白酒。
鄒衛軍看出來樑同生今天的情緒不好,他明白,雖然吳悠然被抓了,但樑美麗永遠都不會復活了。鄒衛軍到今天也沒告訴蕭婧這件事情,他的心裡非常猶豫。他覺得這件事情蕭婧應該知道,可他好幾次話到嘴邊了,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樑同生一邊喝酒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你說啊!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說不笑了,啊?警察讓我去的時候,我就看見妹妹躺在那兒,不說不笑不動。那個地方真冷,我從來都沒到過那麼冷的地方。兄弟,你說,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就躺在那麼冷的地方了,啊?”
樑同生忽然停止了自己的絮叨,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鄒衛軍默默的看著他,聽著他野狼一般在嚎叫,似乎要把自己滿心滿肺的傷痛都哭出來吼出來。實話實說,鄒衛軍對樑同生現在的表現非常理解,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屑。人們總以爲男人堅強,實際上男人也需要把情緒宣泄出來,男人也要哭也會疼,他們有些時候比女人更脆弱。
鄒衛軍倒了兩杯酒,坐在樑同生的身邊,把一杯酒遞給他。樑同生已經不哭了,只是神情還有些呆滯。他接過鄒衛軍遞過來的酒,兩個人互相舉了舉杯子,然後一起一飲而盡。鄒衛軍站起來,說:“好好保重。”說完,就開門走了。
樑同生笑了,自言自語,“喝也喝了,哭也哭了,活著的還得活著。”
直到開庭的前一天,鄒衛軍纔不情不願的把事情告訴了蕭婧。蕭婧當時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張口結舌了很久,才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把她殺了?”
鄒衛軍輕撫著蕭婧的背,溫和的微笑著,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他可不想嚇到蕭婧和寶寶們。他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這一次是公開審理,你要不要去法院旁聽?”
蕭婧趕緊點頭,“要,我要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你能肯定嗎?樑美麗死了?吳悠然被捕了?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鄒衛軍伸出胳膊,對蕭婧說:“要不你咬我一口,看我疼不疼。”
蕭婧瞪了他一眼,說:“去,別搗亂。”蕭婧忽然想到什麼,她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爲什麼要瞞著我?”
鄒衛軍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只要他告訴蕭婧,這件事情就要從頭說起。鄒衛軍慢悠悠的開口說:“樑美麗是從我們家出去之後,吳悠然就開著車把她帶到了海底,吳悠然游出來了,而樑美麗卻沒有。”
“就是你感覺特別不好的那一天,對嗎?”
“對。”
“你參與案子了嗎?”
“沒有,”鄒衛軍看了看蕭婧亮晶晶的大眼睛,接著說:“真的沒有,我只是跟樑同生談了一些私人看法,以及跟警察說了說那一天的情況而已。”
蕭婧歪著頭看著鄒衛軍,說:“你心裡有些自責,對嗎?”
鄒衛軍愣愣的看著蕭婧,胸口一下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樑美麗死了之後,他給樑同生出謀劃策,他積極配合警方的調查。樑同生對他是千恩萬謝,警方也非常感謝他。沒有人知道,他只是爲了減輕內心的負疚感。
鄒衛軍總是會想,“如果我再堅持一下,也許她就不會……”“如果我再坦率一些,也許她就不會……”“如果我……也許她……”這樣的想法在這些天裡,一直無休無止的折磨著鄒衛軍。
今天,蕭婧一語道破了他心裡的隱憂,鄒衛軍的感覺就像是一顆毒瘤被一針刺破,膿水和黑血一下子都涌了出來,心裡的暢快和舒服是無法言喻的。鄒衛軍把蕭婧輕輕的拉進自己的懷裡,強忍住淚水說:“老婆,有你真好。”
“傻瓜,有你更好。”
開庭的時候,吳悠然根本就沒聽公訴人和自己的辯護人在說什麼,也聽不清法官和證人在說什麼。吳悠然就是覺得法庭裡的一切,都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甚至奇怪自己怎麼會在這裡。不過,這裡也不是完全不好,他又見到了蕭婧。吳悠然直接忽略了蕭婧身邊的鄒衛軍,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幻覺,他認爲陪著蕭婧的人是他,他是蕭婧的丈夫,以及蕭婧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這種幻覺讓吳悠然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天堂,他坐在被告席裡,慢慢的勾起嘴角,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定格爲一個開心而幸福的笑容。
法庭裡所有的人都無法理解吳悠然的笑容,他現在被指控殺害自己的妻子,而他竟然笑得如此的燦爛。旁聽席裡的人不由自主的開始竊竊私語,“你看,那個殺人犯竟然笑了,簡直禽獸不如。”
“也不能這麼說,也許他確定自己是無罪的。”
“無罪?怎麼可能?”
“現在法庭還沒定罪,咱們還是接著聽吧!”
“你看他那個樣子,典型的斯文敗類。”
審判長維持法庭秩序的聲音響起,旁聽席裡的竊竊私語才一下子就消失了。這個時候,證人席裡站著女醫生白雅麗,當然,她現在已經不是醫生了。公訴人莊嚴的聲音在問:“白雅麗,請你告訴法庭,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白雅麗冰冷的聲音沒有溫度的說:“婦科醫生。”
“那麼,你認識樑美麗嗎?”
“認識,她曾經是我的病人。”
“病人?你能詳細的說一下她的病情嗎?”
這個時候,被告律師站起來說:“審判長,我反對公訴人問與本案無關的問題。”
公訴人反駁說:“審判長,我會證明這個問題是本案的關鍵。”
審判長略微思考了一下,嚴肅的說:“反對無效,公訴人要儘快進入實質性問題。”
被告律師坐回座位,公訴人繼續提問:“證人,請你詳細的描述一下樑美麗的病情。”
白雅麗緊張的用舌頭舔了舔下嘴脣,嚥了一口吐沫之後,她聲音嘶啞的開口了,“樑美麗懷孕十三週,由於過度性行爲導致流產後大出血,病人的子宮嚴重受損,導致終身不孕。可是家屬,也就是今天的被告吳悠然,作爲病人的丈夫卻撒謊說,病人是因爲自己不小心滑倒了才流產的。”
公訴人舉起一份文件,對審判長說:“這是白雅麗保存下來的樑美麗的原始病歷檔案,提請法庭驗證。”
審判長問被告律師:“你還有問題問證人嗎?”
被告律師回答:“有。”
審判長說:“你可以開始詢問證人了。”
被告律師是一個女律師,她的穿著非常職業化,但是她很明白自身的優勢。因此她的打扮給人感覺是嚴肅中,透露出女性自身的魅力。蕭婧側過頭輕聲對鄒衛軍說:“這個女律師一定不簡單。”
果然,女律師第一句話就直接捅在了白雅麗的心窩裡,她問:“白雅麗,你和樑美麗只是非常單純的醫患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