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夜裡註定是無法平靜的。蕭婧和鄒衛軍溫暖的相依相守的時候,李博卻在奢華的公寓裡,一個人對著鏡子發脾氣。而張瀟瀟在陳姐的嚴密監控下,沒有一絲一毫的越軌行爲,連臉上的表情都是非常程式化的。
今天,張瀟瀟從陳姐那裡得到了李博的最新指示:“恢復來往?!睆垶t瀟明白李博的所指,“具體的我要怎麼做?”她擡起頭看著陳姐。
陳姐的五官非常普通,和每一個提著菜籃子,在家和菜市場之間忙碌的家政服務員沒有任何區別。但是張瀟瀟總覺得陳姐的眼睛裡有一臺監視器。無論她在做什麼,甚至她在想什麼,只要陳姐的眼睛掃過她,她就變得非常緊張。特別怕被陳姐看透。
沉默片刻之後,陳姐嗓音低沉的說:“請他們吃飯吧!”
張瀟瀟想了一想,搖頭,“他們不會來的?!?
陳姐又沉默了,她的眼睛看著窗外,“你必須介入到他們的生活裡,不然你就沒有用了?!?
陳姐說的非常平和,可是張瀟瀟感覺到了冰冷的氣息。彷彿整個人都被泡在冬天的冰水裡,她無法抑制的打著哆嗦。張瀟瀟偷眼去看陳姐,陳姐正在忙著打掃,對她並沒有過多的關注。似乎說了該說的話之後,以後的事情就完全和她無關了。
張瀟瀟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努力剋制著不讓自己哆嗦,“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陳姐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但張瀟瀟看見她的嘴角輕輕的上揚了一下。通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張瀟瀟依然看不透陳姐,無法知道她的爲人和她的思想。
可是張瀟瀟逐漸的掌握了一個規律,只要張瀟瀟表示自己站在李博這一邊,表示自己是懼怕李博的,陳姐就會顯得很高興,也會放鬆對她的監視。雖然,張瀟瀟不知道其中原委,但是張瀟瀟很好的利用了這個規律,得到了一點點屬於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張瀟瀟把自己蜷縮在寬大的沙發裡,怕冷一樣的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她的眼神很迷茫,頭髮把她大部分的臉都遮蓋起來,陳姐是看不見她的表情的。
張瀟瀟不出聲的對自己說:“我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讓一個變態的男人來控制我的生活。我怎麼會站在哥哥的對立面?讓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我不是想要重新得到哥哥嗎?我不是爲了哥哥傾家蕩產嗎?對啊!我要哥哥,所以我必須除掉蕭婧,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張瀟瀟忽然從沙發裡站起來,匆忙的在屋子裡來回走動。陳姐只看了一眼,就去忙自己的活兒了。張瀟瀟繼續自言自語,這一次她說出聲音來。她用非常小非常小的聲音說:“對,哥哥應該是我的,我愛了他一輩子,我不能就這樣失去他。我要他,他必須是我的。”
張瀟瀟猛的站住了,擡起頭看向窗外。窗外的都市繁華喧囂,踏著自己的腳步,從來沒有爲任何人改變過。窗戶裡面的張瀟瀟流下來一滴眼淚,“我和幸福還真是沒有緣分,看著別人幸福,讓我怎麼能夠甘心?不,我不幸福,大家就都不能夠幸福?!?
張瀟瀟默默的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她脫去家居服,換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她對陳姐說:“咱們去超市吧!”張瀟瀟看了看時間,“也許能夠碰上他們。”
李博早就爲張瀟瀟提供了一份時間表,蕭婧和鄒衛軍的日常作息都在時間表裡。張瀟瀟已經把時間表熟記在心裡,剛纔她忽然想到。今天蕭婧和鄒衛軍會到超市購物,一般不會有什麼變化。陳姐什麼話都沒說,拿起一個布袋子,然後用鑰匙打開了大門。
蕭婧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這是她現在每週一次的“放風”時間。在超市裡,蕭婧高興的就差跳起來了,不過她現在的身材笨的很,別說是跳了,就是正常走路都會喘粗氣。蕭婧嘟著嘴埋怨鄒衛軍,“要是寶寶們在你的肚子裡就好了,我就不用這麼受罪了?!?
鄒衛軍知道蕭婧的辛苦,可是他希望蕭婧不要鑽牛角尖。他壞笑著說:“好??!我覺得這個可以有?!闭f完,鄒衛軍對著蕭婧的肚子,像是要發功做法一樣,碎碎念,“寶寶們來呀!到爸爸的肚子裡。寶寶們來吧!到爸爸的肚子裡。”
經過鄒衛軍身邊的人都用特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估計以爲他是從哪一個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病人。蕭婧趕緊抓住他的手,“好了,別再耍寶了。我一個星期就這麼一次出門的機會,我可不想讓別人覺得咱倆是一對神經病?!?
鄒衛軍哈哈大笑著收起自己的發功姿勢,恢復正常狀態。他小心翼翼的扶著蕭婧的腰,“老婆,爲了你,我就是變成神經病也願意?!?
蕭婧一邊向前走一邊瞪了鄒衛軍一眼,“真肉麻,也不怕被寶寶們聽到?!?
鄒衛軍瞇起眼睛看著蕭婧的肚子,“聽到就聽到,以後我還要當著寶寶們的面兒說呢!”
蕭婧的臉不知不覺就紅了,摸著肚子說:“爸爸真不害臊,是不是?”
鄒衛軍還沒說話,一個聲音從兩個人的背後傳來,“哥哥現在也會說甜言蜜語了,嫂子真幸福?!?
蕭婧和鄒衛軍同時回頭,看見脂粉未施的張瀟瀟,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張瀟瀟的旁邊還站著一個大約50多歲的中年婦女。陳姐和鄒衛軍打招呼,“先生,你好。”
鄒衛軍笑著說:“陳姐,你好?!比会岚咽掓航榻B給陳姐,蕭婧非常客氣的與陳姐打了一個招呼。在陳姐的眼裡,蕭婧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個養尊處優的女人。她不喜歡蕭婧,不僅是因爲李博,更是因爲蕭婧觸犯了陳姐心裡的禁忌。
張瀟瀟笑的非常溫柔和小心,“我可以叫你嫂子吧?嫂子,你原諒我,好嗎?”
蕭婧沒想到會遇到張瀟瀟,看著她一副小媳婦的樣子,蕭婧的心裡又可氣又可笑,“誰欺負你了?裝出一副可憐相給誰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對不起你呢!這年頭真是黑白顛倒了?!边@是蕭婧心裡想的,她的嘴上是這麼說的,“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大家各自生活就是了?!?
張瀟瀟的眼睛裡一下子就涌上了淚水,含在眼眶裡,遲遲不落下來。這樣的張瀟瀟顯得格外的可憐,“嫂子,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除了你和哥哥,我沒有別的親人了?!?
蕭婧不說話,擡起頭看著鄒衛軍。鄒衛軍知道蕭婧又心軟了,他對張瀟瀟說:“你要是缺錢或者缺東西了,可以給我打電話。小婧現在不管任何事情,只專心的等著做媽媽。”
張瀟瀟聽出來鄒衛軍的言外之意,就是讓她不要去打擾蕭婧。張瀟瀟的心裡冷笑著,“在你眼裡她是寶貝我就是草,你想把她保護起來,我不會讓你遂願的。不打擾她?開玩笑!不打擾她我打擾誰?。 ?
而張瀟瀟嘴上說:“我知道了,我會聽哥哥的話?!?
鄒衛軍面無表情的點頭,低頭溫柔的對蕭婧說:“我們回家吧!”
望著蕭婧和鄒衛軍恩愛的背影,張瀟瀟美滋滋的笑了。陳姐陰沉的說:“被拒絕了還能笑出來,你真是好本事?!?
張瀟瀟瞅了一眼她,還是一副小媳婦的受氣樣子,“她已經開始心軟了,你說我應不應該笑呢?”
陳姐一眨不眨的看著張瀟瀟,“你想到辦法了?”
張瀟瀟低下頭推著購物車往前走,陳姐跟在她的後面。張瀟瀟沒有看陳姐,一邊選購商品一邊說:“他不是就想報仇嗎?我也不想讓他們有好日子過。你放心,他們不是鐵板一塊,缺口已經出現了。”
陳姐的眼睛裡忽然亮起一道精光,“你真的有辦法了?我馬上通知他?!?
張瀟瀟急忙轉身壓住陳姐拿著手機的手,“彆著急,還不到告訴他的時候。以前就是因爲太急功近利了,所以每一次我都失敗。這一次,我要慢慢的接近目標?!睆垶t瀟的眼睛裡逐漸出現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她整個的人。之後,她對陳姐討好的笑著,“再說,有你在我身邊,還怕我背叛他嗎?”
陳姐一聲不響的把手機放回口袋裡,繼續默默的跟著張瀟瀟的後面。陳姐承認張瀟瀟說的對,李博就是太急功近利了,所以每一次都會處於下風。這一次,大家都應該有些耐心了。
離開超市之後,蕭婧和鄒衛軍開車回部隊大院。蕭婧主動說起張瀟瀟,“其實,她也挺可憐的。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現在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沒有?!?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蕭婧不說話了。她歪著頭看著車窗外面,自己在想心事。想著想著忽然笑了,“要是她請我吃飯,你說我去不去?”
“不去!”
“不!我會去的,就算她在飯菜裡下毒,本姑奶奶也照樣吃下去。我就不信,憑她?她還毒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