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婧在鏡子中前後左右的打量著自己,大到整體的穿著打扮是不是搭配和諧,小到自己的眉毛畫的是不是一樣粗細。蕭婧足足在鏡子前站了一個多小時,練習笑和不笑,練習著各種表情,腦子裡想著如何跟樑相如鬥智鬥勇。
房間的門鈴很準時的在十點鐘響了起來,莉莉給樑同生開了門,樑同生問:“準備好了嗎?”
蕭婧從房間裡走出來,對著樑同生點了點頭,說:“走吧!”
樑同生轉身剛要走,又回過頭看了看莉莉,問:“你不去嗎?”
蕭婧替莉莉回答,“她不去,我希望單獨見樑老爺子。”
樑同生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和蕭婧一起走進電梯。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今天是樑同生自己開車來的,他似乎想找個話題,但是蕭婧格外的沉默,讓樑同生打消了找話題的念頭。車子平緩的滑進樑家的地下車庫,停好車之後,樑同生幫蕭婧打開車門,對她說:“一會兒我恐怕就顧不上你了,我爸的書房我是進不去的。”
蕭婧笑著點了點頭,心裡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準備上戰場的戰士一樣。樑同生很理解蕭婧的沉默,畢竟她沒經過這麼大的陣仗。樑同生走在前面引路,蕭婧面帶微笑的跟在後面,心裡打鼓的聲音清晰的響在耳邊,蕭婧一個勁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不怕,有什麼呀?不就是一個老頭嗎?他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我還有小軍呢!”
蕭婧聽到樑同生說:“我爸在書房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客氣的說:“先生正在書房會客,請您稍等一下。”
蕭婧心裡一驚,擡起頭看著說話的女人,那個女人對她客氣的點了點頭,回到了書房裡。樑同生對吃驚的蕭婧解釋說:“那是我爸的秘書,對於他來說,家就是他的另一個辦公地點,所以一切人員配備的非常整齊。”
樑同生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說:“坐下吧!咱們等一會兒。”
蕭婧點了點頭坐下來,她看著眼前的咖啡和點心,沒有吃的意思,腦子裡還是與樑相如的這一次見面。樑同生對她說:“我給你倒一杯牛奶,好嗎?”
蕭婧搖了搖頭,樑同生看出來她還是提著一口氣的。這個時候,書房的門打開了,樑相如把客人送到了門邊上,雙方握著手寒暄了幾句。樑相如看都沒看蕭婧這一邊,就又回到了書房裡。樑同生馬上站起來,還沒走到書房門口,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樑相如腳步匆匆的從裡面走出來。
他低著頭沒看樑同生,樑同生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樑相如的目光從蕭婧的臉上飛快的掠過,回頭對女秘書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走出了大門。樑相如身後的一羣人都跟著他走出去,一瞬間,原本還熱熱鬧鬧的客廳裡,只剩下了蕭婧一個人還傻乎乎的站在那裡。
蕭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精心打扮,衣服已經起皺了,鞋上也沾上了灰塵,而她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到現在也沒能夠說上半句。她爲了來見樑相如準備的一切一切,都成了一個笑話。而最大的那個笑話,就是蕭婧本身,她慢慢的坐回沙發裡,自嘲而無聲的笑了起來,“我這是在做什麼呀?打扮給誰看?誰會可憐我?我真是病的不輕,有這個必要嗎?”
想到這些,蕭婧忽然覺得心裡的那一口起鬆了下來,她感到餓了。拿出手機,蕭婧看了一眼表,已經是中午了,早飯的時候她就因爲緊張而沒吃好,現在更餓了。她也想明白了,樑相如一定會見她的,現在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而已,至於原因蕭婧覺得沒有必要深究。
放鬆下來的蕭婧開始打量這間客廳,暗暗的在心裡和自己家的客廳比較。看著看著蕭婧就笑了,“這那是客廳呀?根本就是辦公大樓的會客廳,一點家的意思都沒有。還是我的家好,溫馨又雅緻,怨不得老媽當年沒看上他呢!還是老爸好。”
樑同生看著蕭婧臉上高深莫測的笑,他問:“覺得怎麼樣?”
“慘不忍睹,不像是一個家。”
“咱能不能別這麼直接,迂迴點還是好的。”
“別迂迴了,我餓了,帶我去吃飯吧!”
樑同生趕緊帶著蕭婧去吃飯,看著蕭婧吃得不亦樂乎的樣子,樑同生的心放進了肚子裡。他對蕭婧說:“今天上午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和父親溝通好。”
蕭婧繼續吃自己的,她搖了搖頭說:“等我吃飽了,再說。”
樑同生沒辦法,只好看著蕭婧吃。看著看著他也餓了,於是他也開始專心吃飯了。等到兩個人都吃飽了之後,蕭婧說:“無論你是怎麼溝通的,今天上午的情況都一樣,樑老爺子不是不想見我,只是不想讓我那麼順利的見到他。”
樑同生笑了起來,他沒想到蕭婧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也對,越是乾淨的人看事情越是清楚。他說:“沒想到你能看明白,這是商場和官場上慣用的伎倆。”
“沒吃過肥豬肉,也見過肥豬跑啊!畢竟我老爸大小也是一個官。”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沒事,吃飽了,你就陪我再回去等。反正,你管我住管我吃,又不用我消費,挺好的。”
樑同生在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超市,爲下午的等待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蕭婧看著他大包小包的,對他說:“我估計今天下午我用不上這些,還是晚上拿回去給莉莉吧!”
樑同生開著車,說出去的話都沒經過大腦,他說:“我已經買了一些莉莉喜歡吃的零食了。”
“哦!你知道莉莉喜歡吃什麼零食嗎?”
“知道,她最喜歡吃無花果和黃瓜味的薯片。”
蕭婧輕輕的嘆氣,沉默了一會兒,她說:“我能叫你同生嗎?”
“當然可以了,我求之不得。”
“好吧!同生,我知道莉莉喜歡你,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樑同生沉默了,他把車子停到了路邊上,看著蕭婧,他說:“你有話對我說,是嗎?”
“對。莉莉是一個非常認真的好姑娘,實話說,我不信任你。就算你是實心實意的喜歡莉莉,我依然不信任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真心的對她,儘量不要傷害她,可以嗎?”
樑同生認真的看了一會兒蕭婧,對她說:“我也說實話,我是喜歡莉莉的,但是今後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知道在你們的眼裡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壞男人,我也不想爲自己辯解。”他低下頭很久都不說話,然後他忽然笑著擡起頭,說:“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對莉莉,並且歡迎婧妹妹隨時監督指導。”
蕭婧說:“如果你能夠給她幸福,那麼我感謝你。如果你不再愛她,那麼請你把她還給我,我會繼續保護她的。”
樑同生說:“我明白,我全力以赴。”
當兩個人再次回到樑家的時候,樑相如的女秘書迎了過來,對蕭婧說:“蕭小姐,先生說下午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希望能夠和您單獨見面。”
樑同生說:“怎麼就半個小時呢?他搞什麼呀?”
蕭婧卻笑著對女秘書說:“謝謝!我非常榮幸。”
女秘書點頭微笑說:“蕭小姐,請跟我來。”
蕭婧跟在女秘書的後面往書房走,她回頭對樑同生笑了笑,意思是告訴他“你放心,我沒事。”樑同生看著蕭婧走進父親的書房,他留住外面忐忑的一會兒坐著,一會兒站著。
此刻的蕭婧站在樑相如的面前,兩個人彼此看著,似乎在掂量著對方的真實分量。樑相如心裡在想:“長的倒是不錯,很像王蘭芝。丫頭,你今天來幹什麼?你想知道些什麼?”
樑相如在蕭婧的眼裡不像是一個長輩,而像是一堵牆一個障礙一個老奸巨猾的對手。也許是因爲樑相如上午的表現,反而讓蕭婧打破了自己對他的一切幻想,於是蕭婧不想多做停留,家裡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呢!
蕭婧直接了當的問:“我應該如何稱呼您?”蕭婧發現,樑相如很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稱謂,比如:樑同生會說“我爸”或者“父親”,從來沒說過老爸;剛纔的女秘書只含糊的稱他爲“先生”。
樑相如非常滿意蕭婧的態度,他對蕭婧說:“你隨便坐吧!稱呼我‘樑伯伯’好了。”
蕭婧微笑了一下,笑容並沒有達到眼底。坐下之後,她依然直接問:“樑伯伯,您知道我老爸的事情嗎?”
“什麼事?我應該知道嗎?”
“是的,您應該知道。”
“我和你父親是老戰友,也許我會知道一些過去的事情。”
“不,過去的,現在的,您都知道。”
“你就如此確定嗎?”
“是的,我確定。”
“很可惜,我無法確定。”
樑相如的一句話就堵死了蕭婧的路,蕭婧此刻才知道樑同生的“太極拳法”的奧秘。看來她是要換一個思路和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