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衛軍在書房看了一些文件,處理了幾件緊急公務之後回到房間,看到的就是這樣不懂不說話也不睡覺的蕭婧。鄒衛軍儘量讓自己不放出聲音,靜悄悄的躺在蕭婧的身邊。鄒衛軍剛剛躺下,蕭婧一個翻身就把他抱住了,她說:“日子會不會就這樣平靜了?我們會不會幸福下去呢?”
鄒衛軍愣了一下,把蕭婧抱著自己的胸前,用下巴在蕭婧的頭頂磨蹭著,“傻丫頭,你又在擔心什麼?又胡思亂想了吧!”
蕭婧把自己的臉埋在鄒衛軍的懷裡,很久沒有說話。鄒衛軍用同一個姿勢抱著蕭婧,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蕭婧的聲音悶悶的從鄒衛軍的懷裡傳出來,“我害怕我們不再像以前那麼相愛了。”
鄒衛軍又用下巴磨蹭了一下蕭婧的頭頂,語氣像是在對小女孩說話,“爲什麼要這樣想呢?”
蕭婧從鄒衛軍的懷裡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裡閃著光,“之前是因爲有外部的壓力,所以我和你才那麼團結,才那麼相愛。現在外界的壓力都沒有了,我們會不會不愛了呢?”
鄒衛軍的大手落在蕭婧的額頭上,自言自語,“沒發燒啊!怎麼說胡話呢?”
蕭婧任由鄒衛軍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她只是直視著鄒衛軍的眼睛,嘟起嘴的樣子很委屈。鄒衛軍溫和的笑著,對著蕭婧的眼睛說:“我保證,我只會越來越愛你,你會不會不愛我?”
蕭婧很堅決的搖頭,“不會,我會一直愛你。”
鄒衛軍笑得更加溫柔了,“那你還在害怕什麼?真是個傻丫頭。”
蕭婧重新躺在鄒衛軍的胳膊上,嘟著嘴說:“反正我就是很擔心,也不知道爲什麼。”
鄒衛軍挪了一下身子,和蕭婧並排躺在牀上,“你的擔心我都知道,第一你認爲那些事情的發生,成爲了我們愛情的催化劑,才讓我們如此相愛的。可是現在外在的壓力都沒有,我們之間的粘合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緊密,對嗎?”
蕭婧激動的坐起來,趴在鄒衛軍的身上,眼睛對著眼睛的使勁點頭,“嗯嗯,對的,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是你最懂我。”
鄒衛軍把一隻胳膊放在蕭婧的腰上,眼睛看著天花板說:“我最懂你,你也最懂我,所以我們的愛情永遠都不會褪色的。因爲我們的愛情有根有基,不是海市蜃樓。”
蕭婧把下巴輕輕的放在鄒衛軍的胸口,認真的想著他說的話,“你說的有道理,我明白了。”
鄒衛軍看了一眼臉色逐漸開朗的蕭婧,繼續說:“第二你擔心有了寶寶們之後,我們之間的相處時間就會變短,這樣也許會影響我們的感情,對嗎?”
蕭婧的眼睛看著鄒衛軍的腦門,她摸著鄒衛軍的額頭說:“大腦門就是聰明。”
鄒衛軍寵溺的笑著,捏了一下蕭婧的小鼻頭,“你呀!沒成哲學家真是浪費了。寶寶們一定會分散一些我們的精力,但寶寶們是增加了我們的感情,而不會讓我們的感情變淡。老婆,我愛寶寶們,我更加愛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不好?”
蕭婧側過頭,在鄒衛軍的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小聲的說:“你確定你不會有了寶寶忘了老婆嗎?”
鄒衛軍不出聲的笑了,蕭婧感覺他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不看也知道他在笑話自己。蕭婧用頭頂了鄒衛軍一下,“不許笑,認真回答問題。”
鄒衛軍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笑意,“是,老婆首長。我是典型的‘老婆奴’,別說寶寶們了,就算讓我當將軍,我家老婆也永遠是第一位的。這個回答,老婆首長滿意不?”
蕭婧偷偷的笑了,努力不讓聲音泄露自己的心情,她的聲音很嚴肅:“嗯,還可以吧!不過,我喜歡這個稱呼。”
鄒衛軍把放在蕭婧腰上的胳膊緊了緊,“要笑就笑出來,否則會憋成內傷的。”
蕭婧猛的從鄒衛軍的身上起來,笑著打了一下他,“討厭,你就不能讓人家偷著高興一會兒。”
鄒衛軍也坐起來,把蕭婧攬進懷裡,“你可以仰天長笑,不用偷著高興。”
蕭婧轉身坐在鄒衛軍的兩腿中間,後背靠在他的身上,兩個人相擁著,誰都不說話。黑暗中兩個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窗外的月亮趕緊從窗簾的縫隙中探進臉,想看一看一對恩愛的夫妻在晚上要做些什麼。
命運給了所有人一個不同的盒子,每一個人的盒子裡都有許多的不同和相同。所有的盒子裡都藏著一個魔鬼,有些魔鬼被壓在最下面,永遠都不會被放出來。可是有些魔鬼,就會在不經意之間,獲得自由遊走在你的人生中。
張瀟瀟盒子裡的魔鬼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出來的,也許是在她嫌貧愛富,給富翁做情人的時候;也許是她破壞鄒衛軍婚姻的時候;也許是她千方百計打倒蕭婧的時候。反正張瀟瀟想不起來了,就算想起來也沒什麼用了。
今天下午,張瀟瀟拿到了人生最後的判決書,她得了一種叫做腦癌的病,醫生的表情告訴她:“死期已經不遠了。”張瀟瀟拿著醫生塞給她的病歷,還有一大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東西,如同幽魂一樣遊走在這個喧囂而熱鬧的都市裡。
張瀟瀟夢遊一樣的走著,與無數的人無數的車無數的房子,還有無數奇奇怪怪的東西擦身而過。她的目光呆滯表情木然,此刻的張瀟瀟根本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她沒有思想沒有感覺沒有喜怒哀樂,她無意識的走著、走著,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驚醒了夢遊的張瀟瀟,司機探出頭來對著她大吼,“想死遠點死,真是害人精。”
張瀟瀟空洞的目光沒有落到司機的臉上,她低著頭躲到了一邊。司機開著車在張瀟瀟的眼前呼嘯而過,她纔想起來“我這是在哪裡?”張瀟瀟擡起頭四處張望著,不一會兒她就知道了,這是鄒衛軍的家所在的小區,而她現在正站在他的樓下。
張瀟瀟苦笑著想:“我怎麼走到這裡來了?我這是想哥哥了嗎?還是我其實一直只愛哥哥一個人呢?爲什麼我要死了,哥哥都不肯原諒我,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對了,都是那個蕭婧,是她和她的孩子搶走了我的哥哥。反正我要死了,我不能一個人過奈何橋,我要有人陪著我。哥哥,你是那個最應該陪著我的人。”
張瀟瀟仰起頭看著鄒衛軍家的窗口,陽光照射在玻璃上,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張瀟瀟現在就是要帶著這樣的光芒走向死亡。因爲死亡對於她來說是陰冷而黑暗的,她清楚的感到內心中的自我,縮在一個陰暗冰冷的角落裡,那裡陽光是照射不進去的,那裡只有一個發著抖等待死亡的張瀟瀟。所以她要帶著鄒衛軍一起死,讓他來溫暖自己,爲自己照亮死亡之路。
醫生說張瀟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當時張瀟瀟覺得時間不多了,可是現在,她覺得三個月足夠了,甚至還覺得有些長了。
鄒衛軍不知道他平靜的生活裡,已經被張瀟瀟放進了一顆定時炸彈。他現在正高興的給蕭婧準備禮物呢!因爲蕭婧最近的情緒波動很大,鄒衛軍想買一件什麼禮物來安撫蕭婧。鄒衛軍想了許多禮物不是不夠好,就是覺得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意。想來想去,鄒衛軍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蕭子君。
蕭子君自從和李文武結婚之後,幾乎就在蕭家消失了。鄒衛軍聽到蕭婧唸叨了好幾遍,說蕭子君純屬重色輕友,有了老公就不要妹妹了。鄒衛軍一直在跟她解釋,實際情況是蕭子君接了一項很重要的技術革新,從新婚開始一直到現在,李文武要見自己的老婆,還要向上級打報告,因爲蕭子君現在實驗的保密度是最高級別。
鄒衛軍覺得蕭子君就是非常不錯的禮物,而且這個禮物可以起到一箭雙鵰的效果。既能夠安撫妻子,又可以鼓勵戰友,因爲李文武想蕭子君已經快想成相思病了,所以這個主意真是好的不得了啊!鄒衛軍痞痞的笑著:“李文武,我就等著你對我感激涕零了,哈哈哈!”
鄒衛軍這一次直接動用了自己的親岳父——蕭雄。他愁眉苦臉的對蕭雄說:“爸,文武現在真的是無心工作了,軍隊的保密制度再嚴格,也不能不讓丈夫見妻子啊!”
蕭雄一臉嚴肅,“沒說不讓他見,他不是剛見過嗎?”
鄒衛軍正色的說:“報告首長,上一次見面是兩個月前了。”
蕭雄一挑眉毛,“有這麼長時間了嗎?讓李文武寫份報告來,我給他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