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袍鼓盪獵,窟長傲立七懼臺之上。他並沒催促面前這小小的對手,而是帶著幾分玩意等待著。
(現(xiàn)在的小傢伙真是一個比一個精,不知這次他會出幾分力呢?)
氣神鎮(zhèn)定幽,姜傅文閉目盤膝於地。剛纔雖和萬天明戰(zhàn)了一場,可那一站頂多也就是個熱身,不過這熱身也是費了姜傅文不少心力,而他現(xiàn)在就是在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他必須以最佳的狀態(tài)迎接面前這最大的阻礙。
姜傅文有一習慣,就是當戰(zhàn)鬥結(jié)束後他會趁著記憶的強烈反省上一戰(zhàn)中的過失,然後從中找出不足並加以彌補。外人都道姜雀翎弓技所向披靡,熟不知這反思纔是姜傅文真正強大的原因。
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姜傅文緩緩起身,鷹目射出兩道熠熠生輝的神光,緊緊地握住伴隨自己征戰(zhàn)許久的骨弓。頓時雙眼中再次燃起熊熊戰(zhàn)意,輕踏之下,姜傅文飛身上臺。
“我還以爲你會棄權(quán)呢?”窟長笑道。
姜傅文提弓搭箭,“不試過怎麼知道,先接我一箭再說!”
他並不打算正面接下窟長一招,想要獲勝就必須先發(fā)制人,不然只會成爲這一招的祭品。
根本不給窟長反應(yīng)的時間,姜傅文便是起身後躍,猶如和萬天明一戰(zhàn)時的情景再現(xiàn),依舊是一招三箭歸一。
但此時的三箭卻不似萬天明時的散亂,三箭出弓的瞬間,偏飛兩箭的箭尖竟是在莫名的牽引下貼合在正中一箭的箭尖上構(gòu)成了一三角箭陣。三角之勢一成這三箭歸一的速度就是陡升,轉(zhuǎn)眼就出現(xiàn)在窟長面前,詭異的速度有如瞬移。
(到底是誰劍走偏鋒啊!)
站在臺下的萬天明看著這帶著抄襲意味的一箭不由苦笑。
瞬刀的真意乃似輕如重以形成錯覺讓對手無法預(yù)判攻擊的落點。但姜傅文這一擊卻將三箭的威能疊加在箭頭之上形成一點重,而三支箭尾則化成了三點輕。雖某種意義上是符了似輕如重的意境,但過於的模棱兩並無法發(fā)揮真正的功效,不過僅是這原理的套用卻讓箭速整整翻了幾倍。
(這姜傅文還真是個戰(zhàn)鬥瘋子,不到三句話就拉弓開箭,且這一箭明顯就有著瞬刀的精意。哎!現(xiàn)在的小輩真是可怕,一眨眼就能成長到如此地步!)
窟長看著姜傅文毫不遮掩的戰(zhàn)意也是大呼頭疼,這小子完全是把自己當成試手的對象了。面對著不知帶著如何威力的這一點如重,窟長選擇了從原地消失。
三箭歸一一飛過轟在了石陣上,直接震飛了半塊巨大的石板。斷裂的石板轟然倒下,窟長才是出現(xiàn)在原地,眺望著遠處一點炸裂的切口道:“小傢伙,下手太狠了吧!這一箭要是給你射中了,老夫也不好受啊!”
可他轉(zhuǎn)過身子,卻看到姜傅文的神色很不太滿意,窟長不禁苦笑:“這樣還不滿意,現(xiàn)在的小傢伙還真是……好好好!算我怕你了,還有什麼招快使出來,老夫今天就給你做回靶子,讓你射到滿意爲止。要是你能射中老夫一箭,就算你贏,且我也不參合到這七懼丹爭奪之中,你看可好?”
“姜兄,快答應(yīng)他,這麼好的機會千載難逢啊!”
不等姜傅文說話,身爲局外人的萬天明就跳出來吆喝著,那股興奮勁兒好像恨不得自己上似的。
(這萬天明還真是個無風不起浪的傢伙,真當我是靶子居然還往死裡射。)
但窟長並沒搭理他,看著陷入沉默的姜傅文,窟長道:“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棄權(quán)!”姜傅文很是乾脆地跳下了七懼臺,眼中的戰(zhàn)意雖然依舊,只不過戰(zhàn)意下流淌的更是一份深沉。
“真是個精明的小傢伙!”窟長喃喃。
姜傅文一落地,萬天明就纏了上去,“姜兄,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放棄了,下一次要想碰上不知要等多少年嘍!”
“閉嘴!”姜傅文瞪了眼萬天明便遠遠地離開了他。
他又何嘗不知機會難得,可只要看不破窟長那一招,就算姜傅文射出一萬箭也依舊碰不到他分毫。姜傅文雖是個戰(zhàn)鬥狂,但他並不是個傻子,更何況這爭奪戰(zhàn)還沒開始,姜傅文豈能爲了這沒意義的事而浪費氣力。
萬天明自知沒趣,也不敢繼續(xù)招惹姜傅文。
而這一刻,也只有這一刻,“他”又再次進入了各鬼的視野。
(真夠隨意的呢!有用時就當個東西看,沒用時連看都不看,真是現(xiàn)實夠諷刺啊!)
沐浴著複雜的目光,就算是習得了七懼經(jīng)的“他”也不禁感慨萬千。
無所謂地笑了笑,不管他們看不看,“他”並無力改變。“他”能改變的只有“他”自己,也只可能是“他”自己。正是靠著這份樸實的觀念,“他”才能艱難地走到現(xiàn)在,而“他”堅信變化並不會於此停止。
“他”緩緩地邁開步伐,在微笑之中踏上了七懼臺,看著這次最危險的對手,“他”笑了。
“你難道不怕嗎?”
“怕?”“他”反問著,“我當然怕,我要是不怕又怎麼會修煉這鬼玩意兒呢?”
“那你爲什麼還笑得出來?”窟長是在問,可他的神色卻看不出任何的疑惑。
“明知故問!一個怕字能改變什麼,那些祭品不是怕了嗎,可還不是進了我的肚子。難道我怕了,你們就不會殺我了嗎?難道我怕了,就可以進內(nèi)門了嗎?”
“他”的神色有著瘋癲,有著嘲笑,更是有著苦澀!可轉(zhuǎn)而“他”的聲音一沉:“既然怕連最起碼的安慰都做不到,我還怕它幹嗎?”
淡淡的疑問似是陳述,又似是反問,四十九天的慘淡已讓“他”蛻變,已讓“他”明白了很多。只有去面對這份怕,弱小才能真正地變得強大。
“很不錯的覺悟!”窟長點點頭,算是對“他”的承認。
“既然我給他們讓了步,自然也不會虧待你。我給你三次機會,只要你能撼動我的心神,就算你贏,且答應(yīng)你絕不參與此事。當然你可以放心,這三次機會我並不會出手,也不會逃避,任你處置。不過你要記住,你用盡機會的那一刻,就是我取丹之時,明白了嗎?”
這番話讓“他”震驚,更是讓臺下的三個嚇個不清。本來他們還指望窟長能打探下“他”的實力,順便消弱一下戰(zhàn)力,可現(xiàn)在他卻主動成了魚肉任人宰割。
“有這麼找不愉快的嗎?”萬天明亦是無語。
古往今來,萬天明沒見過有哪本典籍中記載過有誰敢讓七懼經(jīng)修者任意施爲的,就算再怎麼強大的鬼,放開心神任由七懼經(jīng)擺佈,跟找死也沒多少區(qū)別。
“臭小子,只許你們把老夫當槍使,就不許老夫找點樂子嗎?信不信你要是再多句廢話,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丟出去。”窟長威脅道。
萬天明趕緊把嘴一捂不再說話。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似乎沒得選吧!”
“他”這麼說道,可話語中卻有著一絲輕鬆。